接下來的幾天,雲铮果然忙碌起來。
不止真纥,黎國這邊,他也需要做些安排。
畢竟,鹿安道和尚慶道已經租借給他們了。
二十年之内,這兩個地方的實際管轄權都在他們這裡。
如何用人,如何去同化黎朝的人,都是他需要考慮的。
另外,如果條件允許,可能還需要考慮從關内遷移人口來黎朝和真纥。
仗打完了。
但治理這些地方可比打下這些地方難多了。
這兩天,各部士卒的傷亡也統計出來了。
此戰,他們的傷亡倒是不大。
最初的五萬人馬,直接陣亡加上因傷病不治而亡的士卒約六千人。
其中的兩千四百多人,都是虎口那一戰損失的。
這個結果,讓雲铮心中極度不舒服。
若是高權領旨投降,他們會少死很多人。
就算沈寬不坑殺虎口的降卒,他也會讓那些人生不如死。
為此,雲铮還讓王敕下旨将高湧以及幾個勸王敕不要投降的大臣及其家眷一起斬首示衆。
“啟禀殿下,海蘭朵求見!
”
這天,正大雲铮在屋裡寫東西的時候,林季突然來報。
雲铮手上微頓,頭也不擡地回道:“告訴她,本王正忙着。
”
說罷,雲铮繼續書寫。
他從一開始就對海蘭朵沒好感。
現在依然如此。
“要不,我去見見她吧!
”
妙音瞥雲铮一眼,“真纥剛徹底歸附,太冷着她也不太好。
”
雲铮停筆。
過了片刻,雲铮緩緩擡起頭來,“你說,我要不要派人殺了她,再嫁禍給黎國的人?
”
什麼?
随着雲铮的話音落下,妙音臉色陡然一變。
雲铮竟然對海蘭朵動殺心了?
妙音呆呆地看着雲铮。
突然之間,她明白雲铮到底是變在哪裡了。
雲铮變得更冷靜了!
或者說,更冷漠了!
放在以前,雲铮就算是煩海蘭朵,隻要海蘭朵不作死,他最多也就想辦法收拾一下海蘭朵,肯定不會直接對海蘭朵動殺心。
伽遙好像将雲铮身上的人情味帶走了。
妙音微微張嘴,神色複雜的看着雲铮:“夫君,我好怕……”
“你怕什麼?
”
雲铮起身來到妙音身邊,溫柔地将妙音擁在懷中。
妙音擡起臉頰,眼中帶着幾分恐懼:“我怕你變成一位真正的帝王,怕你變得冷血無情,怕你再也不是我們姐妹心中的那個色胚……”
她是真的怕。
她甯願雲铮永遠都隻是一個擁兵自重的藩王。
她害怕雲铮變成冷血無情的帝王。
她也怕雲铮因為伽遙的事而産生心魔。
她希望每天都能看到雲铮的笑容,而不是他成天不苟言笑。
雲铮稍稍沉默,又問:“是因為我對海蘭朵動了殺心麼?
”
“嗯。
”
妙音輕輕點頭,“如果放在以前,你肯定不會對海蘭朵動殺心……”
雲铮輕聲一歎,正色道:“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不殺了她,我怕她以後會在這邊弄出一些事來。
”
突然之間,雲铮有些明白文帝曾經跟他說過的話了。
羊,就是羊!
牧羊人是要保證羊群擴大,而不是保證每隻羊都活着!
有些人,無分對錯,無分是否該死。
當你需要這個人死的時候,他就是該死的人。
如果這個人活着有更大的價值,隻要他不觸碰到底線,他就不該死。
“我知道。
”
妙音擡手輕撫雲铮的臉頰,“但若是以前,你肯定有更好的辦法來處理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動殺心,不是嗎?
我知道我不該有婦人之仁,我隻是不希望你變得冷漠無情,如果你堅持要這麼做,我也會支持你……”
要處理海蘭朵,甚至都不需要雲铮出馬,她都有很多辦法可以讓海蘭朵掀不起風浪。
以雲铮的手腕,絕對可以将海蘭朵拿捏得死死的。
感受着妙音的柔情和恐懼,雲铮心中不禁默默一歎。
也許,伽遙這事以後,他确實變得冷漠無情了些。
但站在他的角度,殺了海蘭朵并嫁禍給黎國的人,更有利于掌控真纥和黎國。
“罷了!
”
雲铮吐出一口濁氣,握住妙音有些發涼的手掌,“我再好好想想怎麼處理她吧!
你放心,我不會活成我自己讨厭的樣子,我永遠都是你們的心中的色胚。
”
“嗯。
”
妙音輕輕點頭,吻上雲铮的唇。
唇分,雲铮又輕拍一下妙音的翹臀,“那你去跟她聊聊吧!
你可以委婉的告訴她,我對她沒興趣,如果她聽不懂,那就别說了。
”
“好!
”
妙音從雲铮的懷裡坐起來,再次在雲铮臉上輕輕一啄,這才款款走出房間。
看着妙音的背影,雲铮不禁暗暗自責。
這些天,妙音已經為他擔心太多了。
他實在不該讓妙音繼續擔心,也不應該讓妙音心生恐懼。
他不應該因自己的失落而影響妙音他們。
隻是,他現在是真沒心思去跟海蘭朵拉扯。
要不……
把海蘭朵送給父皇為妃?
讓父皇将其軟禁在深宮?
這樣,既給足了纥石烈面子,也防患于未然?
默默思索一陣,雲铮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頭,先跟纥石烈聊聊,看看他有些什麼想法再說吧!
……
皇宮中的文帝突然打個冷顫。
文帝攏了攏衣服,心中暗暗疑惑。
這都才開始入秋呢,怎麼就感覺到一股涼意?
不會是老六那逆子又在算計自己吧?
算算時間,那逆子出征黎朝也快四個月了吧?
這馬上就要八月份了。
再有一個多月時間,黎朝那邊應該就冷起來了吧?
那逆子肯定是想在天氣變冷之前結束對黎朝的戰事的。
以那逆子的本事,應該也能做到這一點。
那逆子要是把黎朝打下來了,恐怕又想讓自己派官員去那邊了。
搞不好,那逆子還想讓自己幫他出謀劃策,将黎朝徹底變成大乾的領土呢!
反正,那逆子攻下一地,肯定是會惦記自己的!
他已經摸清雲铮的脈絡了。
這逆子遇到麻煩事,要麼就坑老三,要麼就坑朝廷和自己。
就是不知道黎朝那邊的戰事到底進行到哪個程度了。
正當文帝暗暗盤算的時候,穆順前來禀報:“聖上,太子求見。
”
文帝收回思緒,沖穆順微微點頭。
很快,穆順帶着雲厲走進來。
“兒臣見過父皇。
”
雲厲恭敬行禮。
“行了,坐吧!
”
文帝微微擡手。
“謝父皇。
”
雲厲走到一邊坐下,微笑道:“父皇,再有一段時間中秋就到了,今年西渠向我朝稱臣納貢,您看這中秋宴要不要辦得盛大點?
”
“這事兒你看着辦就行了。
”
文帝擺擺手,笑呵呵的說:“不過,辦歸辦,别太鋪張浪費了!
朕前幾天跟你母後去你舅父家裡的時候,你舅父還說朝廷今年的開支太大了,年底都不知道有沒有節餘……”
雲厲點頭做恭順狀,“兒臣明白!
朝廷今年的開支确實挺大的。
”
他要整軍備戰老六,這開支能不大麼?
要不是去年抄家所得甚巨,朝廷恐怕都入不敷出了。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朝廷的武舉辦得挺成功的。
通過武舉,也發現了一些很有潛力的年輕将領。
加以培養,那些将領将來必能有所建樹!
“你這幾年進步也挺大的,這事兒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
文帝微笑,突然又話鋒一轉:“對了,朝廷有沒有老六那逆子的消息?
他跟黎朝打得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