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

　　碧落子的臉色愈發難看，顯得十分猶豫。

　　實際上，他的內心在鄧威搬出三劍宗三長老的那一刻，已經慫了。但是，他一時間又拉不下老臉去答應鄧威。

　　「劍塵，你過來，為師有話和你說。」

　　碧落子朝斷劍塵招了招手，讓他過來說話。

　　「是，師尊。」

　　斷劍塵右手撫住肩膀傷口，站起身來走向碧落子。

　　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個血腳印。

　　「劍塵啊......」

　　碧落子嘆了一口氣。

　　「師尊請講。」

　　斷劍塵恭敬地看著他。

　　「其實，去三劍宗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你知道的，我們玉鶴宗的劍法和三劍宗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如果你去了三劍宗，憑你的劍道天賦，一定可以......」

　　碧落子以極低的聲音在斷劍塵耳邊說著。

　　儘管說的很婉轉，但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捨棄掉斷劍塵，棄車保帥。

　　斷劍塵身軀一顫，雙目頓時失去了神采，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師父：「師尊！」

　　他萬萬沒想到，碧落子竟然會在這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

　　碧落子臉色十分尷尬：「劍塵，為師也是沒有辦法啊。玉鶴宗的八百弟子，都是鮮活的生命......為了大局，也隻能讓你犧牲一點點......」

　　斷劍塵緩緩閉眼，無比絕望。

　　接下來碧落子說的話，他根本就聽不進去，腦子裡隻是不停地迴響著一句話：「師父不要我了......師父不要我了......」

　　十幾年的師徒情分，在這一刻隨風而逝。

　　他理解碧落子的選擇，理解身為宗主的難處。但是，碧落子的語氣和神態中，根本沒有疼惜自己的意思。

　　斷劍塵此刻才明白，原來自己在師父眼裡並沒有那麼重要。原來，自己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如果碧落子能表現得更掙紮一點，更難受一點，他會義無反顧地主動退出玉鶴宗。但是碧落子沒有，他連裝都懶得裝一下，一開口就是勸自己去三劍宗。

　　斷劍塵的心很痛，隻覺萬念俱灰。

　　「劍塵？劍塵？」

　　碧落子說了半天，發現斷劍塵似乎根本沒聽進去，隻好輕聲喚道。

　　「天哥，那斷劍塵好可憐啊......」

　　朱月很是同情。

　　「大哥，這三劍宗太囂張了！要不要？」

　　段雨也憤恨不已。

　　蕭龍天面色冷峻，微微點頭：「再等會，看看斷劍塵如何選擇。如果他最終願意當劍奴，那就不值得我出手。」

　　碧落子喊了好幾聲後，斷劍塵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其雙眸中，此前的銳氣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碧落子，突然後退了一步，然後跪倒在碧落子面前：「請允許弟子最後一次稱您為師尊！再次，弟子感謝您十多年來的精心栽培！」

　　說罷，他「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

　　碧落子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這徒兒，終究還是懂事，知道為大局犧牲自己！

　　而鄧威瞥見這一幕，則是輕笑一聲，彷彿這個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哎，算了！這斷劍塵也沒什麼骨氣。」

　　段雨失望地搖了搖頭。

　　「徒兒快快請起！」

　　碧落子連忙扶起斷劍塵，假裝很難過地嘆了口氣：「徒兒，難為你了！這樣吧，你主動宣布退出玉鶴宗，我答應就是了。總不能讓你受『被逐出宗門』那麼大的委屈。」

　　「不，我不會去當什麼狗日的劍奴！」

　　斷劍塵突然激動起來，高聲喊道。

　　「什麼？！」

　　碧落子面色一變！

　　「嗯？」

　　鄧威怒目一瞪，很是不滿地看向斷劍塵。

　　「你不是說有兩個選擇嗎？要麼選擇當你的劍奴，要麼選擇自廢修為！」

　　斷劍塵怨憤地看著鄧威喊道。

　　「難道，你寧願自廢修為，也不願當我的劍奴？」

　　鄧威雙眼微眯。

　　「不！你的選擇，我一個都不要！我有自己的選擇！」

　　斷劍塵拿起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既不選擇當劍奴，也不選擇自廢修為，而是選擇自殺。

　　他寧願當鬼，也要當玉鶴宗的鬼！

　　「你！」

　　碧落子大吃一驚，完全沒預料到斷劍塵會做這樣的選擇！

　　「好一個斷劍塵！好一個玉鶴宗！」

　　鄧威大怒。

　　「斷師兄！」

　　「斷師弟！」

　　玉鶴宗的弟子們見到這一幕，都嚇了一跳。

　　蕭龍天眸光一閃，露出讚許之色。

　　這斷劍塵寧死不屈，確實有骨氣。

　　「師尊！求求您老人家救救斷師兄吧！三劍宗長老，未必會為了這事，而對付我們玉鶴宗的！」

　　「是啊，師尊！請您保住斷師弟，我們不怕他鄧威！」

　　幾個玉鶴宗弟子紛紛為斷劍塵求情。

　　碧落子面色陰沉如水，和他身上那件白色道袍形成強烈的反差。

　　「碧落子，你教出來一個好徒弟啊！」

　　鄧威嘲諷道。

　　斷劍塵的選擇，讓他十分惱怒，並且遷怒於整個玉鶴宗。隻等斷劍塵自殺之後，他就會立即趕回三劍宗，想辦法求自己師尊來滅掉玉鶴宗。

　　碧落子面色一陣變換，他看向鄧威，朗聲道：「鄧小友，此事純粹是斷劍塵自己的選擇，與我們玉鶴宗無關。我在此正式宣布，即刻起，斷劍塵不再是我玉鶴宗的弟子！他所做的一切，都與我玉鶴宗無關！」

　　「嘩！」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碧落子在這個時候，選擇和斷劍塵撇清關係，實在是夠狠心夠無情的。有些人理解他的選擇，但更多人都有些不齒。

　　「哼！」

　　鄧威冷哼一聲，面色鐵青。

　　「師尊......」

　　斷劍塵聽到碧落子的話，徹底絕望。

　　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朝脖子上抹去。

　　突然！

　　「鏗」一聲響，斷劍塵的長劍不知怎麼的竟斷成了兩截！

　　「什麼人搗亂！」

　　碧落子怒吼一聲，目光掃向擂台下面。

　　若斷劍塵不死，這件事就還會威脅到自己，威脅到玉鶴宗的安全。所以，碧落子很是惱怒。

　　「咦！」

　　鄧威皺起眉頭，詫異地看著地面上，斷劍塵那把斷掉的劍刃旁的一根黑髮！

　　擊斷斷劍塵長劍的，該不會就是這根頭髮吧......

　　擂台下，朱月摸著自己的腦袋，嘟起嘴看向身旁的蕭龍天：「天哥，你拔人家頭髮，弄得人家好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