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上撿起來奶糖之後，他迫不及待放進了嘴巴裡。

　　「甜，嘿嘿嘿……甜。」

　　老頭露出了笑容，一副滿足的樣子。

　　嚼得奶糖和口水四濺，絲毫不在意有多臟。

　　「你真是老糊塗了！」

　　「掉在地上的東西還吃？」

　　女護士氣憤不已，揚起了手。

　　「不要打我……」

　　老頭的腦袋朝後縮了一下，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住手！」

　　一個聲音，喝止了她的動作。

　　女護士看見林凡沖了進來之後，那隻手懸在半空中。

　　「林副院長，你怎麼來了？」

　　女護士的眼神明顯有些慌亂。

　　「我要是不來，怎麼會看見你虐待病人？」

　　林凡眼神冰冷道，「你叫什麼名字？」

　　「廖金花。」

　　廖金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幹護士工作幾年了？」

　　林凡接著又問，眼神淩冽如刀。

　　「六……六年了。」

　　廖金花戰戰兢兢地說道。

　　「幹了六年的護士，還這麼對待病人？」

　　「難道你沒有人生父母養嗎？」

　　林凡氣憤地質問道。

　　「林副院長，我……」

　　廖金花試圖解釋什麼。

　　「你回去之後，立即寫一份檢討。」

　　林凡卻打斷了她，大聲道，「如果不好好反省，這個月的績效工資就別想拿了！」

　　「知道了！」

　　廖金花眼圈泛紅，捂著臉直接跑了出去。

　　「老伯，你要注意衛生。」

　　「掉在地上的東西，還是不要吃了。」

　　林凡轉過頭來對老頭提醒了一聲道。

　　「好吃……甜……」

　　老頭笑呵呵地對林凡擠眉弄眼。

　　「剛才那個女護士之前也欺負你了嗎？」

　　林凡接著又問道。

　　「好吃，好吃，甜……」

　　老頭機械地重複著自己的話。

　　「難道這老頭是個傻子？」

　　林凡眉頭一皺。

　　如果真是如此，他就更生氣了。

　　明知道老頭是傻子還欺負他，那還能算是個人嗎？

　　就在這時，歐曉倩走了進來。

　　「林院長，花姐剛剛怎麼哭著跑出去了，是誰欺負她了？」

　　歐曉倩好奇地問道。

　　剛剛她來交班的時候，看到廖金花跟她打招呼。

　　沒想到，一直以來十分和善的廖金花，居然是捂著臉哭著從她旁邊沖了出去。

　　「沒人欺負她，而是她欺負了病患。」

　　「剛剛我已經讓她好好反省，否則就扣她這個月的績效。」

　　林凡冷著臉說道。

　　「她欺負誰了？」

　　歐曉倩連忙問道。

　　「他。」

　　林凡伸手一指身旁的老頭。

　　「廖叔？」

　　歐曉倩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林副院長，你一定是誤會了。」

　　「事實擺在眼前，我誤會什麼了？」

　　林凡皺眉道。

　　「廖叔是花姐的親叔叔。」

　　歐曉倩解釋了一聲。

　　「就算是親叔叔，也不能這樣欺負他啊。」

　　林凡堅持道。

　　對自己的親叔叔都這樣了，那對其他病患還能好到哪裡去？

　　「呃……」

　　歐曉倩想了想，小聲道，「林副院長，你出來，我跟你解釋一下。」

　　林凡點了點頭，跟她來到了屋外。

　　「廖叔腦子有點不好。」

　　歐曉倩開門見山說道。

　　「我看出來了。」

　　林凡點了點頭。

　　能把髒的奶糖放進嘴裡吃，還有那回答時候的神情，分明就是精神有問題。

　　「廖叔無兒無女，一直都是小花姐照顧他的。」

　　「原本，鎮裡準備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的。但是，小花姐害怕在那裡生活不好，所以強烈要求自己照顧他。」

　　「趙院長了解到她的情況後，特意將這個病房給她用，平時用來照顧廖叔。」

　　「也是因為廖叔，小花姐到現在都沒有結婚。」

　　歐曉倩解釋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

　　林凡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你剛才說小花姐欺負廖叔，那更是冤枉她了。」

　　「廖叔發病的時候會動手打人，而且六親不認。」

　　「好幾次，小花姐都被他給打傷了，但愣是沒有拋棄他。」

　　「小花姐跟我說，如果她都不管廖叔了，那就沒人管他了。」

　　「不過，最近廖叔好像變本加厲了，所以小花姐擔心他傷害到其他病人，隻能大聲訓斥他。」

　　「廖叔的心智就像是小孩子，小花姐兇他，會讓他因為害怕而收斂。」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歐曉倩耐心地解釋道。

　　「看來……我真是誤會她了。」

　　林凡苦笑一聲。

　　經過歐曉倩的解釋，他才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小花姐真是個苦命人啊！」

　　歐曉倩嘆息了一聲。

　　有句老話說得好，久病床前無孝子。

　　廖叔生命這麼多年，如果沒有廖金花的照顧，恐怕現在不知道成啥樣呢。

　　她並非親生女兒，做到這個份上，實屬難能可貴！

　　「廖金花現在會在哪？」

　　林凡開口問道。

　　「你還要教訓她？」

　　歐曉倩可憐兮兮道。

　　她已經幫廖金花說了這麼多好話，林凡怎麼還不願意放過她？

　　「不是。」

　　林凡搖頭說道，「我剛才誤會她了，所以想跟她道歉！」

　　他剛剛也實在是有些衝動，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罵了一頓。

　　所以，這件事情也讓他十分自責和後悔。

　　「不用！小花姐還是非常樂觀開朗的，過後就好了。」

　　歐曉倩頓時笑顏如花。

　　「那可不行，我不能逃避責任！」

　　「做錯的事情，就要主動道歉！」

　　林凡固執地說道。

　　「行，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一般她要是心情不好，就會去那裡散心。」

　　歐曉倩說完，在前面帶路。

　　林凡跟在她的身後，穿過了庭院和食堂，來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地方。

　　此處在醫院的東北角，平時沒人注意這個地方。

　　一片竹林的掩映下，有一座破敗的小涼亭。

　　果不其然，廖金花就坐在涼亭裡發獃。

　　她的手指上夾著一根香煙，卻沒有抽，而是讓其默默地燃燒著。

　　「小花姐。」

　　歐曉倩喚了一聲。

　　廖金花扭過頭來看到了歐曉倩，又看到了林凡。

　　她連忙將煙扔掉，立即站了起來，神情有些慌張。

　　「你是叫廖金花是吧？」

　　林凡看了她一眼。

　　「是的，林副院長。」

　　廖金花局促不安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是我錯了。」

　　「不，是我錯了！」

　　「我為剛才的事情跟你道歉！」

　　林凡卻是道。

　　「嗯……啊？」

　　廖金花震驚萬分。

　　她萬萬沒有想到，堂堂副院長居然跟自己主動開口道歉？

　　這要是放在之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能給我一根煙嗎？」

　　林凡笑著說道。

　　「啊？」

　　廖金花再次瞠目結舌。

　　怎麼還有副院長跟下屬員工要煙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