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們縣醫院，我罩你！」

　　林凡笑呵呵地說道。

　　「啊？」

　　侯明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怎麼？覺得咱們醫院配不上你的身份？」

　　「還是嫌縣醫院的薪資待遇少，上升空間沒多少？」

　　林凡耐心地詢問道。

　　「這些倒不是問題，隻是……」

　　侯明欲言又止道。

　　「隻是什麼？」

　　林凡白了他一眼，「你跟我還磨磨唧唧的？」

　　「你也知道的，我這人要個面子。」

　　「要是日後碰到熟人什麼的問起來，我不太好回答啊！」

　　侯明如實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他當然想跟林凡在一塊工作，但面子上這一關卻過不去。

　　堂堂一個消化科的副主任，在慶豐市好歹也算是有名氣。

　　如果想找個其他地方的醫院工作，最起碼也是市級醫院。

　　那些之前同事要是問起來，可以光明正大地回答。

　　要是去了縣醫院，一下子就感覺低人一等了。

　　這一點，他接受不了。

　　「猴子，你還記得顧老師第一節課問我們什麼了嗎？」

　　林凡忽然問道。

　　「我記得，他問我們為什麼要當醫生？」

　　侯明對新生第一課印象特別深。

　　「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

　　林凡笑道。

　　「你說想要學習西醫的系統知識，與自己所學的中醫相結合。」

　　「當時大家聽到你說的，很多人都在笑。」

　　侯明認真道，「但是，我並沒有笑。

　　我有種感覺，你是能做到的！」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林凡又問道。

　　「我說……如果當了醫生，這樣就不用為了賺錢發愁了。」

　　侯明苦笑一聲道，「同學們聽完之後，笑的聲音就更大了。」

　　雖然回想起來很窘迫，但這真的是他當時的想法。

　　因為他父母早亡，都是靠村裡人救濟才上的醫科大學。

　　「但是，我也沒笑。」

　　林凡搖了搖頭，認真道，「我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嘲笑別人的理想。」

　　「說的也是！」侯明點頭道。

　　「你當初的理想完成了嗎？」林凡又問。

　　「如果你說新生第一課時候的理想，應該是完成了。」

　　「當醫生的這些年，除了償還之前欠下的鄉親的錢，我還存了一點。」

　　「雖然不多，但應該夠我躺平兩年不工作。」

　　侯明說完，又喝了口酒。

　　「那你現在想沒想過，以後為什麼要當醫生？」

　　林凡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他。

　　侯明點燃了以後默默抽了一口，陷入了沉思。

　　「實不相瞞，我也是決定離婚的時候才思考這件事情。」

　　「來到了開明縣醫院，我才明確了當醫生的意義。」

　　「那是個人口老齡化的縣城，很窮，病人也特別多。」

　　「有的人甚至連很少的醫藥費都掏不出來，隻能在家裡硬扛。得了大病，很多老人隻能等死。」

　　林凡笑著說道，「如果隻是為了名利和所謂的前途，那去縣醫院肯定會覺得這輩子都完了。」

　　侯明沒有說話。

　　「治好了這些病人之後，我卻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們感謝醫生的方式純粹質樸，讓我覺得做這些事情很有意義。」

　　「彷彿回到了做醫生的初心！」

　　林凡緩緩開口道，「在這個地方，沒有錦旗，沒有榮譽，沒有鉤心鬥角，沒有背叛。

　　當然……也沒有像樣的醫療條件。

　　但是，我很開心！」

　　說完，他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完全發自肺腑的。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侯明也微微有些動容。

　　「縣醫院的趙院長和秦院長，兩人缺點很多，但是很護犢子。」

　　「他們對我很包容，幾乎無條件站在我這一邊。」

　　「身邊的同事，有的連基本醫療知識都沒有更新的半吊子醫生，也有那種酷到懶得講話，但是外科能力極強的醫生。」

　　「咱們縣醫院食堂的劉老三，做飯特別好吃。」

　　「醫院護士歐曉倩，長得特別漂亮。」

　　「……」

　　林凡簡單敘述，但是臉上卻有光。

　　好的壞的，他一點都沒有隱藏。

　　「條件就這麼個條件。」

　　「如果你願意來，那咱們縣醫院熱烈歡迎。」

　　「如果你不願意……」

　　林凡話還沒說完，侯明卻是道，「別說了，我來還不行嗎？」

　　「真的？」

　　林凡十分意外。

　　原以為還需要耗費口舌，才能說動這位內窺鏡方面的人才。

　　沒想到，他直接上鉤了！

　　「我幾時騙過人了？」

　　侯明瞥了他一眼。

　　「你為什麼一下子被我說動了？」

　　林凡好奇道。

　　「因為你夠真誠啊，並不是隻挑好的說。」

　　「你也知道的，我就吃真誠這一套！」

　　侯明笑得很是燦爛。

　　「兄弟，相信我，這是你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林凡興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看咱們縣醫院現在還不成氣候，但發展潛力無限啊。」

　　「你剛不是說又破又窮又沒人才嘛！」

　　侯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來了，不就等於醫資力量實力補強了嗎？」

　　林凡哈哈大笑道。

　　「我怎麼感覺自己被坑了呢？」

　　侯明忽然有種被人賣了還幫數錢的感覺。

　　「怎麼會呢？我從不坑自己的兄弟！」

　　林凡笑得很是奸詐，提起酒瓶道，「來，我敬你！」

　　「來，祝我們……」

　　侯明也提著酒瓶站了起來。

　　他想說些豪言壯語，卻一時間想不起來什麼詞。

　　恰好，這時候旁邊有人的手機鈴聲響了。

　　「別墅裡面唱K，水池裡面銀龍魚。」

　　「我送阿叔茶具，他研磨下筆直接給我四個字——大展鴻圖！」

　　魔性的音樂，極其洗腦。

　　「那祝我們大展鴻圖！」

　　林凡笑著接了下去。

　　「對，大展鴻圖！」

　　侯明吼了一嗓子。

　　兩個酒瓶在空氣中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吹著牛。

　　那感覺，彷彿真的回到了大學的時候。

　　一箱啤酒快要見底的時候，林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古欣妍這丫頭打來的。

　　「林大哥，我怎麼在樓下沒看見你？」

　　古欣妍接通之後就問道。

　　「我已經出來了，正在和朋友在望月路吃宵夜。」

　　林凡笑著回答道。

　　「米其林餐廳太坑了，我也沒吃飽。」

　　「林大哥，給我們留兩個位置，一會就到。」

　　古欣妍沒把他當外人，直接說道。

　　「兩個人？」

　　林凡意外道。

　　「嗯，還有我一個閨蜜。」

　　古欣妍忽然壓低聲音道，「我這個閨蜜，長得老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