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嘴唇,彷彿在回味什麼美味,但眼神卻像毒蛇。
陳二柱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彷彿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那聲音不大,卻帶著金屬般的質感:「果然如此。」
他嘴角勾起一抹瞭然於胸的冷笑,「是你們血蠱門那些見不得人的小蟲子。呵,玩蠱的把戲,倒也算讓你們玩明白了。」
緹娜被他直接點破,非但不惱,反而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清脆悅耳,卻讓人脊背發涼。
「不錯嘛,算你還有點眼力。」
她微微揚起下巴,如同驕傲的孔雀在展示自己華麗的尾羽,「實話告訴你吧,這就是我們血蠱門傳承數百年的鎮門至寶——至尊神蠱!它蘊含無上偉力,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繼承的,隻有每一代的聖女才有這個福分!這東西,極其珍貴,上百年都難得培育成功一次,耗費的資源難以想象……」
她話鋒一轉,眼中閃過狂熱的光芒,「不過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藉助了你體內那純粹磅礴的真龍氣息作為養料,竟然讓它提前成熟,威力遠超預期!哈哈哈!」
她忍不住再次放聲大笑,彷彿已經看到了血蠱門在她帶領下崛起的盛景。
她笑夠了,才轉過頭,用一種施恩般的眼神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林婆婆,語氣帶著上位者的倨傲:「林婆子,看在你這次確實立了大功,把這麼個『好鼎爐』引上鉤的份上,你之前犯的那些錯誤,辦事不利,差點誤了大事的罪過……」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滿意地看到林婆婆臉上瞬間湧起的狂喜和期待,「本聖女,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了!以後好好為本門效力,少不了你的好處。」
林婆婆聽到這話,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整個人激動得幾乎要顫抖起來。
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瞬間舒展開,眼睛發亮,對著緹娜就是深深一躬,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多謝聖女!多謝聖女大人開恩!老身以後定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她腰彎得更低了,姿態卑微到了塵埃裡。
顯然,在這血蠱門中,這位看似年輕的「緹娜」,才是真正掌握生殺大權、地位最高的存在,所謂的「蒂拉克的女兒」,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
一旁獃滯了許久的林瑤,看著眼前這徹底顛覆認知的一幕,聽著他們肆無忌憚的對話,終於徹底明白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背叛感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臉色變得鐵青,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猛地擡頭,用難以置信、又充滿失望和怒火的眼神死死盯住林婆婆,聲音尖銳地質問:「你!你怎麼能這樣?!陳先生他……他幫了我們那麼多!要不是他,我們早就……你怎麼能恩將仇報?怎麼能出賣他?!」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眼中充滿了被至親背叛的痛楚。
林婆婆猛地轉身,面對林瑤的質問,她那剛剛還布滿諂媚的老臉瞬間扭曲,眼神變得如同最陰毒的蛇蠍,射出冰冷的兇光。
「閉嘴!」
她厲聲呵斥,聲音尖利刺耳,「你這吃裡扒外的臭丫頭!為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竟敢對為師如此無禮?還敢指責我?你這是欺師滅祖!」
她手中的藤杖重重地頓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你……」
林瑤被她這番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的指責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鐵青轉為煞白,「你不是我師父!我沒有你這樣……卑鄙無恥、出賣恩人的師父!」
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全是憤恨的淚水。
「放肆!」
林婆婆徹底暴怒,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當眾頂撞、劃清界限,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權威被挑戰。
她猛地揚起枯瘦的手掌,裹挾著勁風,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抽在了林瑤白皙的臉頰上!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寂靜的房間裡炸開。
林瑤根本沒想到師父會突然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這蘊含了怒氣的沉重一掌打得一個趔趄,痛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臉頰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清晰的紅指印,火辣辣地疼。
她捂著臉,擡起頭,眼中不再是茫然和痛苦,隻剩下被徹底打醒後的冰冷憤恨,死死盯著林婆婆,彷彿要將這個面目全非的老婦人刻進骨子裡。
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著這場師徒反目鬧劇的陳二柱,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了起來,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場中所有的嘈雜:「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兩聲,笑聲裡充滿了洞悉一切的嘲諷,「血蠱門?我早該想到的,你們這種藏頭露尾、專走邪道、玩弄蟲子的門派,能是什麼好東西?隻可惜……」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臉色各異的血蠱門眾人,最終定格在緹娜那張冷傲的臉上,一字一句地問道,「這麼說,你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知道關於夏雲瑾的任何消息?從頭到尾,不過是為了引我入局,設下的一個騙局?」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緹娜被他那冰冷如實質的目光看得心頭莫名一跳,但她很快穩住心神,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勝券在握的、帶著惡趣味嘲弄的笑容:「哎呀呀,被你看穿了呢。」
她聳聳肩,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對不起哦,這個嘛……我們還真不知道。不過嘛……」
她話鋒一轉,語氣輕佻,「為了讓你這個『寶貝』心甘情願地鑽進我們精心準備的籠子裡,隻好這麼說了呀。不然,你怎麼會乖乖把真龍氣息獻出來呢?」
她笑得花枝亂顫,彷彿在炫耀一個極其成功的惡作劇。
陳二柱的眼神,在聽到她親口承認「不知道夏雲瑾消息」的瞬間,徹底冰冷下來,如同萬載寒冰,沒有絲毫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