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點，曾啟帆開著車來了。
他頂著兩個黑眼圈，眼珠子裡布滿了紅血絲，明顯是一宿都沒睡好。
但他的情緒很亢奮，就跟拿了一手好牌，押上所有籌碼的賭徒。
「王長峰，警署那邊已經走完了立案程序，你他媽的完蛋了，誰也救不了你！」
「等你被抓進去，不但要賠我六百萬違約金，還要以欺詐罪，雙倍賠償所有充值會員卡的顧客。」
「你違約金不夠，你的店也得折價賠給我，到時候我可不認你辦的那些會員。」
「我讓你下輩子都蹲在大牢裡吃窩窩頭！」
曾啟帆此言一出，在排隊的顧客中引起了一片騷動。
「王長峰真的會雙倍賠償？」
「別做夢了，賠個屁呀，光是六百萬違約金他都湊不夠，更不用說會員充值的錢了。」
「草，我們好像讓他給坑了。」
「退錢，馬上給我退錢！」
「對，你要是不退錢，我們就砸了你店！」
曾啟帆咧開嘴，露出閃著森冷寒光的白牙，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王長峰大吼一聲：「我看誰敢砸我店！」
不用王長峰多說，維持秩序的警員就全都圍了過來。
「誰敢惹事兒？都給消停點！」
「破壞公物違法，打砸搶罪加一等，別逼我們動手！」
有警員在場，顧客們再怎麼憤怒，也隻能瞪著眼罵人。
王長峰拎起了電喇叭：「辦卡規則，就是一經辦理，概不退費！」
「我又沒強迫你們辦。」
「你們有那功夫罵人，還不如趕緊把卡裡的錢儘快用掉呢。」
「錢花完了，你們也不算白充值啊？」
顧客們一想，王長峰說的對呀。
既然他賠不起錢，乾脆抓緊時間消費，把會員卡裡的錢花出去，也不算虧。
極品水果限購？不要緊，我買些其他水果不就行了。
曾啟帆沒想到王長峰竟然會用這樣的策略。
他自以為是的妙計，又變成了給王長峰擡轎子的昏招。
店裡的普通水果都開始遭到了瘋搶。
曾啟帆整個人都麻了。
店面是王長峰租的，店裡最大的價值就是貨。
如果貨被買空，他即便拿下了這四家店，也隻不過是得到了四個空殼子。
王長峰的所作所為，在他眼裡就是損人不利己。
曾啟帆肺都要氣炸了：「你……你無恥！」
王長峰聳了聳肩：「我怎麼就無恥了？」
「是你說我賠不起錢的，我可沒說我賠不起。」
「顧客們不相信我，報復性消費，那也是你胡說八道惹的禍。」
曾啟帆跳著腳罵道：「你他媽的放屁！」
「明明是你賠不起違約金，要跟我魚死網破。」
「你要是能拿出來六百萬，我管你叫爹！」
不止曾啟帆是這麼認為的，不少顧客都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
兩輛車子上印著法警的警車，正極速駛來。
曾啟帆哈哈大笑：「王長峰，我讓你囂張。」
「笑到最後才是笑，你完蛋了！」
警車停到店門口，車上下來三個穿著黑色西裝，胸口戴著徽章的法警。
曾啟帆趕緊跑上前，指著王長峰大喊：「快，快把他抓起來，快封了他的店！」
帶頭的法警瞥了曾啟帆一眼，大步走到王長峰面前，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印著紅章的文件。
「你是長峰水果的店老闆王長峰吧？」
王長峰淡然道：「沒錯，我就是！」
法警一臉冷漠。
「曾氏果品法人曾啟帆，投訴你違反獨家供貨協議，拒付違約金。」
「你已涉嫌違約犯罪，且數額巨大，請你馬上關閉非法獲利場所，給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他就亮出了手銬，要上前把王衝鋒銬起來。
王長峰退後一步：「慢著！」
看到他這個舉動，曾啟帆一蹦三尺高：「你還敢暴力抗法？這是罪加一等。」
「你們趕緊對他採取強制措施，這個王八蛋該拉去槍斃！」
王長峰淡然道：「誰說我拒付違約金了？」
他指著曾啟帆：「是他說的嗎？那我告他誹謗！」
法警疑惑的扭過頭：「曾啟帆，你沒跟他索要過違約金？」
曾啟帆還真沒有，因為他認為王長峰拿不出來，所以才以此為由，起訴王長峰。
這其實不重要，如果王長峰拿不出來，那就是既定事實。
曾啟帆冷笑道：「大難臨頭，你還死鴨子嘴硬。」
「我剛才就說了，你能拿出來六百萬，我管你叫爹，你給我拿呀！」
「在法警面前耍心眼，你他媽真是長了熊心豹子膽！」
法警又轉頭看向王長峰。
曾啟帆那麼囂張，好像勝券在握，篤定了王長峰沒錢。
但法警必須得確認一下，走個程序。
王長峰先是拿出手機，給法警看了一眼。
法警看到那數字，頓時瞳孔一縮。
震驚了老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個、十、百、千……
他數了好幾遍，才確認卡上的餘額沒有錯，對著王長峰微微點頭，轉身對曾啟帆說道：「你所說的並不屬實。」
「他的存款超過了支付違約金的額度。」
「王長峰，你現在要拒付違約金嗎？」
王長峰嘴角拉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曾啟帆。
「長官，曾啟帆可是個好人啊！」
「我怎麼能黑他的錢呢？」
「他幫我這個同行業的競爭對手宣傳極品水果，出人出力，前前後後忙了三天，還沒賺到錢。」
「不管別人信不信他是個好人，反正我信了！」
「不就是六百萬違約金嗎？」
「他宣傳費就五百萬，我多拿一百萬，就當他的辛苦費了。」
別說是曾啟帆，就連三個法警，周圍的顧客，還有長峰水果的店員，都覺得王長峰簡直是不要個臉。
曾氏果品有十幾家門面，還是閣陽老字號的水果連鎖門店，宣傳效果特別好。
換成是王長峰這毫無人脈，毫無根基的四家新店，覆蓋這麼點市區範圍，就算花了六百萬做宣傳，都不一定有曾氏果品那麼好的效果。
而且他還拿回了無法估價的供貨合同呢。
曾啟帆賠了夫人又折兵，扶植起了一個強橫的同行對手，損失慘重。
王長峰得了便宜還賣乖，又往曾啟帆血淋淋的傷口上撒鹽，心肝都黑的發紫了。
眾人聽完他這番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人是魔鬼吧？
王長峰當著法警的面，把餘額轉到了一張銀行卡裡，把銀行卡隨手一甩，就甩到了曾啟帆臉上。
「不就六百萬嗎？我賞你了，拿著錢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