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審計人員到桌前，翻開了那個賬本。
他們也以為這賬本沒啥用。
可是當他們看到賬本裡工工整整粘貼好的納稅票據之時，瞬間就驚出了一頭的冷汗。
沈嘉維看著他倆撅著屁股盯著賬本一個勁的翻，一個勁的看，表情十分不耐煩。
「你倆是不是有病？那玩意還能看出花來嗎？」
其中一個審計直起身子，僵硬的轉過脖子：「沈……沈少，這賬本好像有效！」
沈嘉維微微一愣：「你他媽的腦子進水了？」
「什麼叫好像有效？」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將兩人扒拉開，一把抓起了賬本。
當那印著公章的票據，印入他眼簾之時，沈嘉維的瞳孔驟然縮緊。
「這……這不可能！」
他足足呆愣了十秒鐘，才回過神來，開始快速翻閱賬本。
一筆筆支出收入，一筆筆納稅單據，如同一個接著一個的耳光，把沈嘉維扇的面紅耳赤，扇的冷汗直流。
如果隻有賬本是沒用的，官方不承認，就是廢紙。
可有了稅務發票就不一樣了，交了稅，就有官方背書，能證明收入合法合規！
如果這賬本和票據都是真的，那別說王長峰給酒廠員工加一千塊錢的工資，就算加一萬都沒問題。
這意味著剩下兩個月，王長峰哪怕讓所有員工放假，他也贏得了賭約。
翻到賬本最後一頁，沈嘉維猛的擡起頭：「假的，都他媽的是假的！」
「王長峰，你他媽敢耍我！」
「這賬本裡銷售的酒叫極峰佳釀，我從來都沒聽說過這個酒。」
王長峰淡然道：「賬本第一頁，有極峰佳釀的品牌註冊執照複印件，你沒看到嗎？」
沈嘉維翻到最前面，果然看到了一個極峰佳釀品牌的註冊執照複印件。
王長峰做事滴水不漏。
他是在網上註冊的這個品牌，而且註冊地選擇了外省，就是為了避免被沈家察覺。
紅旗酒廠，名義上就是一個代理生產的廠家。
沈嘉維不屑道：「我承認，你確實是有點小聰明。」
「可你以為你搞這些歪門邪道，就能騙得了我？」
「你在外地註冊了酒標，你還能把酒賣到外地去？」
「閣陽所有的出貨渠道，我都去看過，根本沒見到這種酒擺在貨架上。」
除了那些品牌全國聞名，歷史底蘊非常深厚的酒廠，一般的酒廠的酒，很難打開外地銷售渠道。
因為全國各地基本上都有本地的白酒品牌。
地方保護主義可不是說著玩的。
就連沈家的閣陽一品，在外地酒水市場都很難吃得開，別說是紅旗酒廠的酒了。
聞言，半張臉還腫著的柴玲眼睛一亮：「沈少，我明白了！」
「姓王的做了假賬。」
「長峰水果店收入非常高，他肯定是用水果店的收入，當成了酒廠的收入。」
「他這是違約，是商業欺詐！」
剛才王經德那幫人臉都嚇白了。
如果王長峰真的贏了賭約，他們就得抱著團從這裡滾出廠外面，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
聽柴玲這麼一說，他們就像聽到了仙音，紛紛叫囂起來。
「還好沈少簽的對賭協議裡，規定了王長峰不能用其他收入來給酒廠頂賬，要不然還真讓這小子鑽了空子！」
「王長峰，你要是玩不起就別玩！」
「晚了，現在不是他想不想玩的問題，是他玩砸了。」
「沈少，報警吧！這麼大數額的商業欺詐，足夠他把牢底坐穿了！」
沈嘉維一臉獰笑，對著空氣壓了壓手，讓王經德那幫人閉嘴。
「王長峰，你小子還跟我耍心眼？玩陰的，你真是不知道死字該怎麼寫啊！」
「別以為我在嚇唬你，也別以為你進了號子，還有能重見天日的時候。」
「我有一百種辦法，能讓你在號子裡死無葬身之地！」
他和柴玲，還有王經德那幫人，都想在王長峰眼裡看到慌亂和驚恐。
可王長峰的眼神，卻平靜的如同一汪幽泉。
「沈嘉維，你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真的跟個弱智一樣。」
「說實話，跟你這種人做對手，我即便贏了都覺得無聊。」
「你之所以看不到那些酒擺在貨架上，是因為那些渠道商都在偷偷的賣。」
「如果你不信，可以找人去各大煙酒行，偷偷的買極峰佳釀，你看他們有沒有！」
沈嘉維滿臉的輕蔑不屑：「我沈嘉維的話，在閣陽市就是聖旨。」
「我說不讓那些渠道商賣你們的酒，他們就不敢賣！」
「要是他們真有那種酒，我特麼管你叫爹都行！」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期間還伴隨著亂七八糟的談話。
「老廠長，你可得先保證給我們家足夠的貨量啊，極峰佳釀太好賣了！」
「憑什麼先保證給你們家供貨？我們家最近賣的最多。」
「誰不知道極峰佳釀好賣，我的銷售額輸給你，那是因為我上次進貨進的少，否則我一定比你賣的多。」
「老廠長，我給現金！」
「誰不是給現金，我的票子難道是假的？」
隨著爭吵聲的臨近，一大幫人從門口走進了大會議室。
看到會議室裡的情況，一個個爭的面紅耳赤的渠道商，全都愣在了原地。
沈嘉維、柴玲和王經德那幫人也愣住了。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尷尬的氣氛越來越濃。
渠道商手裡揮舞的鈔票，慢慢的揣進了懷裡，可空氣裡還殘留著鈔票的油墨香氣。
五月煙酒行的黃老闆，眼角抽了抽，乾笑兩聲道：「沈少來了啊！」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出聲。
「沈少好！」
「沈少好久不見！」
「沈少，我那個……」
沈嘉維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你們，你們他媽的……他媽的敢背著我買王長峰的酒！」
他剛才還說渠道商賣王長峰的酒，他就當王長峰的兒子，眨眼間王長峰就喜當爹了。
這打臉來的不要太快。
王長峰眼睛一瞪：「沈嘉維，你以為你誰呀？」
「整個閣陽市，包括外五縣的大小渠道商，都在我這裡進貨。」
「人家怎麼做生意，願意賣什麼酒，還得通過你允許？」
「他們的店是你開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渠道商指手畫腳？你有什麼資格罵他們？」
王長峰就是怕這些渠道商認慫。
他這麼說，就是在告訴這些渠道商，什麼叫眾人拾柴火焰高。
沈家再怎麼霸道，也沒法跟所有渠道商翻臉，否則他就會激起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