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臉色一闆,悶頭抽煙不吱聲。
鐵柱笑嘻嘻的看着阿勇的父親。
肖父馬上向少婦揮手,“快上去快上去,真是鄉下娘們,一點規矩也沒有。我這招呼客人呢,怎麼冒冒失失就下來了。”
“我,我聽到有人來,就想下來招呼招呼,倒個水什麼的。”
“上去,不叫你别下來。”
少婦蹬蹬上樓了。
阿勇父親給鐵柱倒茶,拖着聲音道:“她老公是村裡的醫生,前幾年車禍死咯,這女人跟她老公學了些按摩的手藝......對我這個人呢,又有些崇拜,時不時就來給我按摩調理身體......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
“明白的,叔你不用解釋。”鐵柱憋着笑看着阿勇。
阿勇無奈道:“怕不單單是崇拜你這個人哦,還崇拜你口袋裡的錢吧?玩歸玩鬧歸鬧,真金白銀可得看住了喲。”
“你少出聲,整天就知道在外面忙,也不回來看看我,我不得找個朋友來哦聊天嘛,難不成憋死我?”
“我不忙你哪有錢找人按摩,要按摩還是要我回來陪你,你選一樣嘛!”
“那我還是選按摩,你這個人脾氣大的很,跟我溝通不到一塊去。”
“哈哈哈。”鐵柱被老頭逗得大笑。
同時,心裡羨慕的很。
要是他爸爸也還在,估計也一樣會跟他拌嘴吧?
那該多幸福啊。
老人不就是按按摩嗎,有什麼呀。
如果上天能讓他父母也回到他身邊,老人哪怕就是燒錢玩,他也不多一句嘴。
聊天中,談到了曼麗家。
阿勇父親告訴鐵柱,肖進丁早年間做過幾年小學的代課老師。
後來,由于改革等原因,人口都被虹吸到大城市,村裡學生少了,小學就沒辦了被并到鎮上了。
肖進丁這個老師就當不下去了,于是一頭紮進了山林田地裡,幹的也不錯。
曼麗小時候成績很好的,到了高中也是名列前茅。
肖進丁很希望子女能考出去,于是幹活不要命,就是想攢錢把孩子供出來。
那天,在山上伐木,忽然下起了大雨,同行的人都回去了,就肖進丁不願意下山說要等雨停了再接着伐木。
因為下了雨的關系,雨停了以後山地路滑,肖進丁一個不小心就被木頭砸斷了腰......後面就坐上輪椅了。
癱了以後,肖進丁一家就沒了壯勞力,加上治療費用什麼的,還欠債了。
黃秋蘭偏心肖克己,這事村裡人都知道,那時候,黃秋蘭就開始打曼麗主意,到處托人給曼麗說媒。
曼麗才高中畢業,考試成績還不錯嘞,就被她媽媽逼着去嫁人,說是能換20萬彩禮。
這事肖進丁也是不同意的,可是沒辦法,他癱了嘛,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能管得了那些事。
曼麗這丫頭也是懂事,想着父親要錢買藥,家裡要錢還債,實在也沒條件去讀大學,就答應嫁人了。
誰承想新婚當晚老公就死了。
曼麗家的房子,就是那20萬裡頭來的。
黃秋蘭後面也沒怎麼管肖進丁的病了,反正治不好,索性不治了,所以腿都縮小了幾圈了,村裡人都說,肖進丁這輩子就隻能坐輪椅了。
“這就是命,誰讓他們家生在這窮苦農村呢。”
阿勇父親說着說着,不由感慨。
聽了這些事,鐵柱也就大緻理清楚了,情況跟他猜測的差不多。
難怪曼麗對肖進丁看着比較尊重。
也真是難為了曼麗了,多好的一個女人呐。
這麼好的女人,為什麼要遭遇這麼多不公!
不行!
絕對不能讓曼麗再受委屈了。
一定要把肖進丁救過來,讓曼麗安心。
同時,要好好治治黃秋蘭跟肖克己,讓他們以後不敢再欺負曼麗。
拿定主意後,鐵柱就策劃着怎麼來對付這對奇葩母子,也在思考着如何治療這事。
......
另一頭。
肖進丁家。
鐵柱他們走後,肖家一家人就來到了肖進丁屋裡坐下。
肖進丁有話要說。
“肖克己,黃秋蘭,你們要是覺得我礙眼,就拿個老鼠藥給我,我當場吃給你們看。”
曼麗哭着相勸,黃秋蘭和肖克己低着頭不敢吱聲。
肖進丁握着女兒的手,跟着流淚。
“我這輩子,最最虧欠的就是曼麗。”
“因為我這病,耽誤了曼麗上大學,也耽誤了曼麗一輩子的幸福,早早就做了寡婦。”
“黃秋蘭!”
“曼麗考上了你不供,卻指望着你這學渣兒子能考上大學,最後連一個大專都考不上。”
“想當初我那樣子勸你甚至求你,你都執意要把女兒送走,要收王家那20萬。”
“你把女兒賣身的錢,用來蓋房子,說以後好娶兒媳婦。”
“事到如今,你意識到自己誤了這個家嗎?你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嗎?這個家被你霍霍的,還有個樣嗎?”
肖克己還想頂嘴卻被黃秋蘭拉住了,“我就是個農村婦女,不明白你說的大道理,我都是為這個家好,誰家不是靠兒子,女兒讀再多書有什麼用?反正都是要嫁人的,早嫁晚嫁不都是嫁?”
肖進丁絕望的昂起頭,苦笑着,“罷了,我真是個蠢人。”
“怎麼就沒想到朽木不可雕,還妄想着你能悔悟。”
“肖克己,你媽不明事理,你可是上過高中的,你說說,你今天的事,做的對不對。”
“現在沒人拿刀逼你,你老老實實講講你的想法,你到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
“你怎麼就敢這麼對你姐姐,甚至還想擡手打她?”
問這些,肖進丁是想做最後的判斷。
如果這兒子和老婆,實在不聽話,再也勸不了的話,他就喝藥死了算了。
然後留遺書給曼麗,今後再别管這個家的事了,不要再被這個家拖累了。
肖進丁很清楚,曼麗之所以還願意回家,還願意管管家裡的事,完完全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如果他死了,女兒也就沒有牽挂了,沒有負擔了。
這也是他,唯一能幫女兒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