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和趙志興擔心的事情，在顧誠看來純粹是多餘的，因為綺麗廠這些人，覺悟是有的，而且這兩年，自己和刀子一直在加快綺麗廠的配套設施建設，該給的都給了，綺麗廠以後也能保持一流國營廠子的待遇，實話實說，這要還不樂意，那隻能說讓大家寒心了，真要是到了那一步，綺麗廠是死是活，反正顧誠是不在乎了。

　　李軍連連點頭，又問了些經營管理上的問題，顧誠最後笑眯眯的道：「老弟，其實什麼經營，管理，沒那麼多說頭，把錢給夠，搞好質量，就行了。」

　　「就……行了？」李軍撓頭道：「不需要跟經銷商那邊打好關係嗎？我聽說一個廠子想要正常運轉，得抓工人的心理，抓管理層的……！」

　　「都是扯淡。」顧誠打斷李軍的話，好笑的道：「別給自己加這麼多戲，之前刀子還在綺麗廠的時候，隻抓生產，我隻負責發錢，老趙則負責工人間的矛盾調和，綺麗廠難道不是蒸蒸日上嗎？」

　　顧誠緩聲道：「老弟，原料這一塊，我給你打通了天竺那邊的關係，那邊不用你擔心，你最多加大一點國內的收購，作為原料儲備就行了。」

　　「銷售這塊，西爾斯作為獲利方，不是咱們離不開他，離開他，還有其他競爭對手搶著跟咱們合作，所以需要你去經營什麼？你們管理層隻要能做到不貪不腐，把貨給人家明明白白的交了，需要你去經營？」

　　李軍連連點頭，顧誠繼續道：「李軍，你是李叔家的，咱們兩家的關係，能說的，能交的，我肯定不會含糊。」

　　李軍趕緊點頭道：「是是是，我來之前家裡就跟我說了，顧哥您說什麼是什麼，我好好學就行了。」

　　顧誠笑了笑，繼續道：「李軍，其實你要明白，你來綺麗廠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了……為人民服務！」李軍一下子起了個高調。

　　顧誠噗嗤一聲笑了，這一聲笑的李軍臉上一紅，他自己也知道這高調有點起的太高了，訕訕的撓了撓臉頰。

　　顧誠對李軍道：「為人民服務是肯定的，但大家顧了，小家不能不顧吧？在你個人方面，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李軍有些麻爪了，不是他不說，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能坐在綺麗廠廠長這個位置上，那是家裡使勁的結果，不然單憑李軍自己，憑什麼是他？

　　所以說李軍是被家裡推著走的那個人，說真正想做什麼，無非就是家裡人想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顧誠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道：「過度！」

　　「綺麗廠這個位置，看著的人不少，你不是第一任，也不會是最後一任廠長，而綺麗廠現在身為私轉公，國有化的廠子，不管是盈利能力，還是工人待遇，都是頂呱呱的，不說全國，至少首都範圍內，找不到一家可以媲美咱們的。」

　　「這樣一家廠子，以後必然是鍍金的首選，你是這樣，老趙也是這樣，所以這個廠子廠長，書記的變更速度會很快，誰都別想一直坐在這！」

　　顧誠這話一說，李軍恍然大悟，顧誠便繼續道：「既然是鍍金，最好的結果不是廠子在你手裡有什麼長足的發展，而是廠子能夠保證穩定，隻要廠子不出事，這個金你就鍍成了，明白嗎？」

　　李軍連連點頭道：「明白了，顧哥您說的對，我現在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誠笑了笑，然後道：「行了，中午在家裡吃飯，然後該幹嘛幹嘛去吧！」

　　中午管了一頓飯，李軍吃的是眉開眼笑，心裡的事情有底了不說，而且……實話實說，老顧家這飯菜的味道真不錯啊！

　　三天後，李軍風風火火的上任，本來廠子經歷了胡有民他們的事情，大家還以為肯定要有新制度，新紀律，大傢夥可能都要受影響，所以心裡多少都有些忐忑不安。

　　對別人來說，一個廠子的工人，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反正這年頭吃大鍋飯，大差不差就行了，上面領導怎麼變，怎麼幹，關工人屁事？

　　可是對綺麗廠的工人來說，綺麗廠從無到有，是他們看著，他們手裡一針一線一根頭髮的串聯起來的，要是綺麗廠因為換了個領導，因為亂七八糟的事情無了，大家肯定是不願意的。

　　結果讓眾人沒想到的是，新廠長來了之後，除了在車間下基層，一直跟班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的變化。

　　制度還是那樣，甚至有時候大家恍惚間看去，好像站在廠房裡的不是李軍，而是查三刀一樣。

　　「譚姐，您怎麼來我這了。」顧誠剛放學，一進屋就看見譚姐正跟沈清秋她們在聊天，便笑著打招呼。

　　譚姐現在看起來氣色很好，人現在在綺麗廠裡面，是高級技術員，這是私轉公之前，顧誠給設的崗位，不像國營廠有幾級工，幾級工的區別，綺麗廠就是普通，技術員，高級技術員三種。

　　高級技術員就算是中層管理崗了，平時一線工作也有，但大多是處理一些技術上的問題，而且譚姐現在也分了房子，孩子都在廠區的家屬樓住著呢，這邊的房子倒是住的少了，所以今天能來，讓顧誠有些意外。

　　「小顧。」譚姐稱呼顧誠的方式沒變，她也是個聰明人，能看得出來顧誠不喜歡那些因為身份不同，就改變相處方式的情況。

　　「譚姐，您今天來是有事？」顧誠問道。

　　譚姐微微點頭，然後小聲道：「就是問一聲，現在這個上任的李廠長……到底啥來頭啊？他來之後，也沒燒那三把火，搞的大家心裡空落落的。」

　　顧誠一聽這話，直接樂了，對譚姐道：「譚姐，這沒燒那三把火，大家還不樂意了？合著必須燒是吧？」

　　譚姐連連搖頭道：「不是那個意思，這火燒了就燒了，他不燒……我們就得防著，不知道啥時候燒啊！」

　　「我明白，這就好像你住樓下，樓上那人每天睡覺的時候，把倆鞋子一扔，這天扔了一隻，另外一隻不扔了，你反倒睡不著，生怕剛閉眼，另外一隻就扔出來了，對吧？」顧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