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的慘事有多少？

　　大概眼淚聚在一起，是真的能夠傾盡江河之水的。

　　有句話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換句話來說，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真要是見一個，可憐一個，救一個，那顧誠別的事情也別做了，見天在外面救人吧！

　　所以顧誠也明白，做人這回事，能做到無愧於心都很難了，更別說無愧於世了，所以湊合過吧，先做到對得起身邊的人就好。

　　周五趙志興就到了，這貨直接殺到北大來，還跟地質方面的學校領導一起吃了飯，特意點了顧誠作陪。

　　顧誠那叫一個火大，拿咱當啥了？頭牌啊！？

　　「看你那臭臉，不是想跟你創造點機會嘛，多認識認識你們學校的領導，以後有事也能找到人。」趙志興嘿嘿笑道。

　　顧誠無言以對，怎麼自己身邊這些人，都是跟領導坐一桌的？楊光是這樣，趙志興也是這樣。

　　「你再拿我開涮，小心我跟你翻臉。」顧誠惡狠狠的瞪了眼趙志興，然後問道:「跑首都來幹什麼？」

　　趙志興好笑道:「你這話說的，這是我老家，我還不能回來了？」

　　顧誠瞥了眼趙志興，趙志興被看的渾身發毛，然後小聲道:「行了行了，回來走動走動，琢磨著……能不能再往上走走。」

　　顧誠皺起眉頭道:「你這話真的假的？二十多歲，你這升的已經夠快了，再快可得不償失了。」

　　這話要是別人說，趙志興能給對方一個大嘴巴子，但顧誠說，他就舔著臉迎著，關係不一樣，同樣的話意義也不同。

　　趙志興道:「你說的我知道，可我媽他們……有點擔心，今年也要是不能往上走走，明年……或者說以後再想走就難了。」

　　顧誠被趙志興這話說的有點摸不著頭腦，趙志興見狀笑而不語，緩聲道:「不懂了吧？慢慢想吧！這裡面的學問，大著呢！」

　　顧誠一時半會倒是真琢磨不明白，乾脆也不多想，等悠悠下課，三人又去人大接上小雪，明天準備喬遷，今天先去做準備工作。

　　四人到了顧誠的宅子，趙志興人都傻了，拉著顧誠問道:「這是……這是我媽給你介紹的？」

　　顧誠點頭，笑道:「真得謝謝我遊姨，這宅子我太喜歡了。」

　　「我特麼也喜歡啊？」趙志興欲哭無淚道:「咱倆誰是親生的啊？！」

　　顧誠哈哈笑道:「給你留也留不住，人家要價五千，你能拿出這錢麼？」

　　趙志興不吭聲了，這不是拿不拿的出的事，是能不能拿的事，所以這房子不怪遊子鈺介紹給顧誠，其他人誰拿都不合適。

　　進了宅子，趙志興更是稀罕的不行，非要顧誠給他收拾個房間出來，晚上不走了。

　　顧誠笑著答應，晚上照例買了些熟食，然後叫上傅老頭和李鴻民一起吃飯。

　　李鴻民洗了手就要過來，但傅老頭拿著個煙袋鍋子，說什麼也不去。

　　李鴻民奇怪道:「傅大爺，有你最喜歡的豬頭肉。」

　　「豬頭，我看你就夠豬頭的，主家請朋友，你湊什麼熱鬧，耽誤人家說話。」傅老頭沒好氣的說道。

　　李鴻民一聽，連忙坐下，也不去湊熱鬧了。

　　顧誠見人不來，就讓小雪去喊人，結果小雪回來後道:「姐夫，他們說吃過晚飯，就不過來了。」

　　顧誠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笑了笑也不強迫，趙志興跟自己是好友，有些話確實不適合在他們面前說。

　　幾人邊吃邊聊，顧誠道:「老趙，你白天說的話，我大概是明白了。」

　　趙志興得意道:「你就吹吧！明白？你是能掐還是會算？你要是真明白了，以後你就是我哥！」

　　顧誠嗤笑一聲，然後緩聲道:「知青們要回城了吧？」

　　「額！」趙志興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不敢相信的看著顧誠，錯愕道:「你……你怎麼猜到的？」

　　顧誠笑道:「你不是說了嘛，今年不行，明年就更難了，我就在想，就以你的家世，今年不行，明年就更難……這說不通。」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除非一下多了很多能跟你競爭的人，而且還是年齡大差不差的，這樣你晉陞的路才會很難。」

　　「但我們大學生剛剛恢復高考，對你有威脅也不是現在，那就剩一種人了……那些知青，隻有他們大規模的回城，對你來說才是威脅！」

　　趙志興人徹底傻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邏輯聽著沒問題，可怎麼就讓人覺得有點抽象呢？

　　「不是……老顧，你活諸葛啊？你這人袁天罡在世，還是劉伯溫重生了？」

　　顧誠偷笑，要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個，想猜到這方面，肯定不容易，可顧誠不一樣。

　　自己把今年要發生的大事琢磨了一下，倒推一下就什麼都明白了，也隻有知青大回城，才會出現對趙志興造成影響的可能。

　　這些知青裡，不乏家世不錯，讓長輩送出去鍛煉的，現如今一次性都返城回來，那桌子上到蛋糕就不夠分了，所以趙志興必須先吃一塊進嘴裡才行。

　　「沒你想的那麼玄乎，但我也沒法跟你解釋。」顧誠說道。

　　「為什麼沒法解釋？」趙志興問道。

　　「這就好像一個一加一等於幾都不知道的人，你讓我給他解釋高數……這不是難為人嘛？」顧誠笑道。

　　趙志興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道:「好你個老顧，變著法糗我是吧？」

　　幾人說笑一陣，然後顧誠道:「不過你這想繼續往上走，最好的辦法是去遊姨那吧？」

　　「最穩妥是這樣，也可以調用到其他口子，但肯定沒有煤炭口方便。」趙志興說道。

　　顧誠緩了緩，然後皺眉道:「所以遊姨準備退下來了？」

　　趙志興一臉錯愕之色，張了幾次嘴，才喃喃道:「不是，你小子這腦子怎麼長的？又讓你猜中了。」

　　顧誠擺手道:「這個其實好猜，一個部門，當媽的管著兒，上面不會允許的，所以遊姨大概率是要退下來，給你騰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