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能確診了，怎麼不說，還讓人家白花錢，做這麼多檢查？」楊柳不理解的問道。

　　楊英還沒說話，王大夫就開口道:「小姑娘，這醫生，不管中西醫，說是看病，更像是刑偵。」

　　「人身體大大小小的問題，都得從表象上去猜，好的大夫，你給他幾個線索，他大體就能破案，差的，需要的線索就多嘍。」

　　「這些年，世界範圍內，西醫發展的勢頭都很猛，這代表中醫就不能用，不對麼？自然不是的。」

　　「西醫發展勢頭比中醫強，就是因為西醫可以通過各項檢查，更直觀的把線索給到醫生，這樣一來，哪怕差點的醫生，隻要檢查到位，也是能看病的。」

　　「中醫就不一樣了，出了個神醫，猶如出了個神探，慧眼如炬，斷案如神，可神探畢竟是少數，所以大家寧願要一百個普通的西醫，也不願意一百個中醫裡，出一個神探。」

　　楊英無奈的道:「老王，說話能不拐彎麼？怎麼找著機會，就得念叨念叨你的中西醫啊？」

　　王大夫無奈的道:「行吧！總之，人體是很奇妙的，越新越多的數據，我們診斷起來也就越準確，剛才那小姑娘大概率是白血病了，可要給人家判死刑了……說實話，別人的檢查數據，不穩當。」

　　楊柳神色一暗，明白王大夫的意思了，這檢查不是給悠悠下診斷，而是為了確定已經有的診斷結果，百分百正確，避免出現誤診。

　　顧誠這邊拿著楊英寫的條子，檢查起來倒是容易，各種開綠燈，檢查完了也是立等可取，就是可憐悠悠抽血就抽了好幾管。

　　等檢查結束，拿著報告再回到楊英辦公室的時候，楊柳已經不在了，顧誠不知道這些，而是把檢查報告交給大夫們，等待最後的結果。

　　這真是最後的結果，協和作為國內最好的醫院，如果他們確診了，那滿中國你也不用再去查了。

　　淩悠悠心裡也撲騰，小姑娘雖然說看得開，但能活誰又願意死呢？

　　幾個大夫看了片刻，最後還是王大夫開口道:「趙同志，既然患者對自己的情況有一定了解，那我就不藏著掖著了，基本……可以確診了。」

　　「這樣麼？」顧誠嘆了口氣，心疼的握了握淩悠悠的手。

　　淩悠悠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搖頭道:「沒事的誠子哥，本來……本來也就是知道的。」

　　顧誠沉默了幾秒，然後又問道:「大夫，那悠悠現在的具體情況怎麼樣？接下來有比較靠譜的治療方案麼？」

　　王大夫拿著報告道:「你不問我也想說來著，你們家這個小姑娘的報告，看著很不錯，相較於上次檢查，基本沒有惡化不說，有幾個數據甚至還有提升，怎麼做到的？」

　　顧誠一愣，下意識看向淩悠悠，淩悠悠笑道:「可能保持一個好心情很重要吧？」

　　王大夫點頭道:「說的也是，人的心理狀態，對身體是有很大影響的，你繼續保持下去，生命周期還是很樂觀的。」

　　顧誠無奈道:「再樂觀也達不到正常人的標準吧？大夫，請問治療方案方面，你們有什麼好想法麼？」

　　王大夫扶了扶眼鏡，然後道:「不說國內，現在全世界範圍內，對白血病的治療方案，基本都是放化療，治癒率……是有的。」

　　顧誠皺眉道:「那大夫，是不是越早治療，治癒的概率越大？」

　　王大夫點頭道:「自然是越早治療越好，但你們既然是楊科長的小輩，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請說。」顧誠鄭重道。

　　王大夫道:「放化療是有治癒的可能的，但是……概率並不樂觀，而且放化療對患者來說，過程也不輕鬆，甚至……。」

　　王大夫話沒說完，便道:「另外患者如果指標還可以的話，我建議暫時觀察，因為這個治療過程，對身體也是有損害，有影響的。」

　　顧誠很明白王大夫的意思，選擇放化療，等同於放棄了生命最後一段時間的生存質量，去賭那極低的概率。

　　不選擇放化療，那麼患者至少在病情惡化之前，還能保證一定的生存質量。

　　對於外人來說，自然是越早治療越好，可對於顧誠和淩悠悠身邊的人來說，誰又捨得看她在痛苦中等待生命走向終結。

　　王大夫見顧誠沉默，又道:「另外，聽說國外一些研究所，正在開發一種新的治療方式，通過骨髓移植，讓患者重獲健康。」

　　顧誠眼前一亮，立即問道:「國內能用這種療法麼？」

　　王大夫可惜的搖了搖頭道:「不行，國內沒有相關的研究，我看了一些資料，想要移植，光是給患者配型就是一件麻煩事，指望陌生人配型，概率也低。」

　　「這小姑娘有兄弟姐妹麼？血脈至親的配型成功幾率會高很多，不過國內也做不了，得想辦法出國。」

　　顧誠沉默，淩悠悠哪裡還有什麼血脈至親，父母都沒了，日本可能還有她母親那一脈的親人，但到哪去找？完全是大海撈針。

　　王大夫看了一眼手錶，然後對楊英道:「楊科長，我們還有活，你看……？」

　　楊英道:「知道你們忙，那小顧……？」

　　顧誠立即道:「大夫，那先給我們拿點葯，我們先保守治療，觀察觀察，如果做決定了……再來麻煩各位。」

　　王大夫點頭道:「這樣也好。」說完就開始給淩悠悠開藥。

　　開完單子後，王大夫又囑咐道:「小姑娘，保持心態，現代醫學日新月異，說不定很快就能解決你的問題。」

　　淩悠悠點了點頭，心情難受，還不忘道:「謝謝您，麻煩各位大夫了。」

　　送走一眾大夫，楊英嘆了口氣道:「抱歉小顧，沒能幫上忙。」

　　顧誠趕緊道:「沒有的事，已經很麻煩您了。」說罷，跟楊英告別，帶著悠悠回學校。

　　路上坐著公交車，顧誠的依舊雙眉緊鎖，悠悠見狀，伸手把顧誠緊鎖的雙眉抹開。

　　「誠子哥，別難過，一件事不值得難過兩回，不然就虧了。」淩悠悠柔聲道:「以後開心點好不好？我覺得我時間不多，要是再難過，就更虧了，得高興，越高興越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