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鍋涮羊肉，酸菜燉大棒骨，幾個小炒菜，再加上沈清秋自己蒸的手工大饃和那些大肉包，這一桌子可算是讓幾個人造過癮了。

　　刀子一隻手拿著大骨頭棒子，一隻手手工大饃，吃的直滿嘴流油。

　　這小子會吃，那大骨頭棒子邊上的肉最香，被酸菜一激，香味撓人的很。

　　楊柳和趙志興不愧是首都長大的孩子，對涮羊肉更感興趣，至於小雪，小月，幺妹幾個女孩子，那就是東一筷子，西一筷子，沒有個定性了。

　　眾人邊吃邊聊，通報了一下幾人最近的情況，趙志興剛才說過了，說是陞官來了首都，實際上見誰都要裝孫子，想直起腰來做人……難了，他爹回首都來，都未必能直起腰杆子做人。

　　「首都這地方，別的不多，就是當官的多，一闆磚下去砸到三個人，兩個局長，一個局長見面還得點頭哈腰的。」顧誠笑呵呵的說道。

　　楊柳和趙志興雖然知道顧誠是在瞎扯淡，但也覺得說的有趣，精闢。

　　楊柳比趙志興的情況就好多了，最近就是到處表演，而且勞動強度上也還好，因為不管到了什麼地方，就一首歌，按照楊柳自己的說法，現在做夢都在唱這首歌，睡覺前顱內自循環。

　　看兩人都有光明的未來，顧誠也不由的感慨，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不是顧誠在調侃兩人，兩人的未來確實光明，趙志興才二十多歲，就在首都站穩了腳跟，而且資歷熬到了，想不上去都難，可謂前途一片大好。

　　楊柳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楊柳自己還沒意識到，但過幾年，隨著國內經濟改革的推進，明星們擁有的地位將越來越高，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的。

　　「還是老顧舒坦，上著學，還拜了這麼好一個老師，未來可期啊！」趙志興感嘆了一聲，覺得顧誠才是未來最有希望的那個。

　　「行了，你們倆就別跟我凡爾賽了。」顧誠說道。

　　「你嘴裡哪來這麼多怪話？什麼叫凡爾賽啊！？」楊柳問道。

　　「這個……嗨，你要真問，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顧誠聳了聳肩，有些話怕是養成習慣了，脫口而出。

　　一頓飯吃的大家開開心心，有段時間沒聚了，現在聚在一起，倒是沒有生分。

　　顧誠本來想跟楊柳打聽一下書生現在的情況，但想來想去，書生有他自己的選擇，自己沒道理老是摻和在裡面，索性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吃完飯，趙志興這廝對沈清秋的手工大饃讚不絕口，臨走的時候，沈清秋還給他包了不少，讓他帶回去吃。

　　手工大饃不怕熱，熱個一兩回，味道依舊好的很，特別是沈清秋這大饃是用鐵鍋柴火蒸的，大饃下面有一層焦殼，吃起來別提有多香了。

　　趙志興自己扛著大饃走了，楊柳看時間差不多，也要告辭，沈清秋推了顧誠一把，小聲道：「這時間也不早了，現在外面不太平，你送一下啊！」

　　顧誠趕緊點頭道：「對對對，楊柳，我送你。」

　　楊柳白了顧誠一眼，然後道：「趙志興都不要送，我還要你送。」

　　「那能一樣麼？老趙就是出事，大不了丟幾個饃，你要是出事……就不是幾個饃饃的事了。」顧誠立即說道。

　　楊柳本來還想嘴硬，但顧誠哪裡給她那個機會，拉著就出了門。

　　屋裡暖氣烘著，幾人都有些昏沉沉的感覺，現在一出來，寒風往臉上一吹，人倒是清醒了幾分，楊柳也不執拗自己回去了。

　　顧誠帶著楊柳往回走，路上還聊起自己早上被人搶羊肉的事情。

　　楊柳哭笑不得，然後道：「真的假的，外面現在這麼亂了麼？」

　　顧誠皺起眉頭道：「也不是亂不亂的事，還是那句話，人太多，活太少，這些年首都出去的知青，一下子都回來了，這就跟一個鬥雞的籠子一樣，你指望不打不鬥，他也不現實啊！」

　　楊柳微微點頭，然後問道：「老顧，你是正經考上的大學生，那要是你的話，你覺得這事怎麼解決？」

　　顧誠看了一眼楊柳，又看邊上沒別人，就小聲道：「開放私營。」

　　「開私營？」楊柳嚇了一跳，然後小聲道：「你膽子可真大，咱們又不是資本主義國家，搞投機倒把根本不可能，你這話也就跟我說說，放在前些年，被人知道了，你就被拉出去那啥了。」

　　顧誠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道：「可洪水已經來了，自然要想辦法吧？堵的了一時，堵不了一世，不信咱們打個賭。」

　　「賭？」楊柳一怔，然後反問道：「賭什麼？」

　　顧誠笑道：「就賭會不會開私營！」

　　楊柳眉頭也一挑道：「輸了怎麼說，贏了怎麼說？」

　　「我輸了，我答應你一個要求，你輸了，你也答應我一個，咋樣？」顧誠隨口說道。

　　楊柳想了下，笑著點頭道：「聽起來公平合理，那我跟你賭了，我賭會開私營。」

　　「哈哈，那咱們可說好了，你賭會開私營……等等？你不是賭不開的麼？」顧誠錯愕道：「剛才還說絕對不會開的。」

　　楊柳笑眯眯的看著顧誠道：「但你說會開啊！老顧，我和你之間……我更相信你。」

　　顧誠愣住，楊柳說出這話後，也覺得心裡一突，隻能硬著頭皮道：「反正就這樣了！」

　　「啊！？」顧誠茫然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了，迷迷糊糊間，顧誠居然跟著楊柳一起坐上公交車，一直把楊柳送回家了。

　　看著楊柳家大院就在不遠處，顧誠這才反應過來，苦笑了一聲道：「得，要不你再把我送回去？」

　　楊柳輕笑，擺了擺手道：「算了，趙志興最多丟幾個饃，你連饃都沒有，還怕什麼？」

　　「說的也是。」顧誠點頭。

　　楊柳笑了笑，然後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顧誠看著楊柳的背影，直到楊柳消失在皚皚的雪中。

　　「呼！」吐出一口濁濁的熱氣，顧誠喃喃道：「過年好啊！」

　　啪！

　　一隻手按在顧誠肩膀上，然後一個欣喜的聲音道：「胡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