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吳仁的不信任,陳平隻是笑了笑,其實他能理解對方的想法。
畢竟醫學無止境,他這種年紀的,頂多也就是會看點頭疼腦熱的已經算很厲害了。
而中風、腦梗這種重疾,就連一些有名三甲醫院的禿頭的名醫都束手無策。
更遑論他二十齣頭,恐怕毛都沒長齊的年輕人呢?
「吳局,我沒開玩笑。」陳平一副很認真的表情看著吳仁,「讓我試試,說不定還能幫點忙?」
吳仁還想擺手拒絕,但看著陳平清澈真誠的眸子,那張頗為認真的表情,他拒絕的話一時之間無法說出口。
「吳叔,你就讓陳平試試唄。」秦沁也適時搭腔,「他醫術真的不差的。」
吳仁看了看秦沁,又看了看陳平,他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沉默的又拿出一根煙放在嘴裡,點燃了一根吸了一口,然後站在窗口看著外邊。
辦公室裡很安靜。
陳平一臉平靜的在等候對方的點頭。
性子頗為著急的秦沁,見秦局遲遲不發話,她忍不住想上前再勸吳局。
但被陳平一把拉住,沖她搖頭示意別催人家。
「陳平,你就不著急嗎?」隻能作罷的秦沁壓低聲音問道。
「著急沒用。」陳平眸子的餘光掃了一眼依然背對著他,一個勁兒的在抽煙的吳局,他低聲道:「就讓吳局考慮一下吧,這不是小事兒。」
秦沁語塞。
她能明白陳平的意思。
這對陳平而言是一次機會,但同樣的,對吳仁也是一次機會。
畢竟人家一把手家人重病,吳局若是帶著他們去醫院說是給治病,實則是為了簽字。
若是治療效果有用,一把手一高興說不定會簽字,但若是沒效果,甚至病情加重。
那麼不僅陳平就栽了,別想簽字,身為二把手的吳局也會受到牽連。
甚至這看似稀鬆平常,但足以影響到吳仁以後仕途的事兒,吳局自然要斟酌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
終於,在燃盡完手裡的煙之後,吳仁也轉了過去,眸子之中依然帶著一絲猶豫看著陳平,「小陳啊,我想問你,你若是真能治療這種病的把握能有多少?」
「吳局,作為醫生而言,即便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會說自己完全可以治癒。」
陳平保持清醒,他即便深知自己醫術很強,基本上能治好的概率很大,但也不能直接說完全沒問題,若是自己完全沒問題,那麼眼前這個五十多歲,行事謹小慎微的吳局肯定覺得他自吹自擂,更不會同意他去醫治了。
他隻能很自謙道:「另外,我沒見到病人,無法知道癥狀,所以我沒辦法回答吳局這個問題,不過我很清楚現在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竭盡所能去做這個事兒。」
吳仁緊皺的眉頭微微鬆了一下,雖說他沒有從陳平的嘴裡得到想要的結果,但陳平的回答讓他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
也足以讓他覺得這事兒可以冒險,他點點頭坐在椅子上,有點粗糙的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了敲,最終嘭的一聲似乎下定決心般,他重敲了一下桌子,「好,那就這麼定了。」
被吳局最後那一下重擊桌子嚇到了秦沁,緩過神來,泛動的眸子帶著一絲不確定,「吳局,你……你同意了?」
「嗯。」
吳仁點頭,看向陳平,用破釜沉舟的語氣道:「這事兒可以一試,小陳,這事兒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嗯,吳局放心。」陳平心裡暗喜,但臉上表現的很平靜。
而彼時。
市中心醫院。
手術室門外。
一個跟吳仁年紀大小的男子在過道來回踱步。
臉上布滿了焦急和擔心。
不時的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接著又看著外邊大屏上顯示的手術進度。
他愈發著急。
他正是市葯監局的一把手程守一。
「老程啊,喝點水。」同樣等候的妻子走了過來遞了一瓶水。
「哎,不想喝。」
程守一有點心煩意亂的擺擺手,現在父親還在急救,即便已經口渴的他壓根沒心思。
「老程啊,我知道你著急,但……」
妻子看了一眼手術進度屏幕,無奈道:「現在沒辦法,我們隻能等結果,再說了,咱爸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況且咱女兒現在從外地趕回來,他都沒見到自己最心疼的孫女呢,肯定不會出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
程守一重複了妻子這句話,然後眼睛一紅,點點頭,「希望如此。」
他重重嘆口氣,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希望咱爸千萬別出事啊,要不然我這輩子都……」
就在前幾天,極為孝順的他看父親似乎有點不對勁,本來說帶父親去醫院。
可父親說自己沒事。
死活不願意去。
再加上作為單位一把手的他公事繁忙,自然也沒再勉強,也沒當回事。
結果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兒,而且剛才他跟醫生溝通過了,父親的病很嚴重。
「老程啊,這事兒不怪你。」妻子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不。」
程守一看著妻子,「這事兒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啊。」
他再一次的擡頭看著手術進度的大屏,「我爸辛苦把我拉扯大,他還沒享福呢,不能就這麼走了。」
他情緒悲傷激動道:「隻要醫生能救活咱爸,讓我程守一幹什麼,我都願意。」
眾人似乎都被程守一的情緒感染了,紛紛眼圈一紅,擦了擦眼淚。
他們都知道程守一很是孝順。
「程局。」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樓道處傳來。
程守一轉頭一看,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吳仁來了。
「程局,老爺子咋樣了?」吳仁快步過來,面露擔憂之色。
「在裡邊呢。」背過身擦了擦眼睛的程守一這才回頭應了一聲,然後帶著疑惑道:「你怎麼來了?」
「我……」
吳仁語塞,饒是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面對眼前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一把手,他還是有點底氣不足和心虛。
他知道自己若是直接跟程局說自己是為了簽字而來,對方肯定會炸。
所以,他指著陳平,準備迂迴道:「程局是這樣的,我……」
隻是話還未說完,程守一打斷他的話,而是盯著陳平二人,秦沁他是認識的,但這個陳平他是第一次見,當即他道:「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