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錦華遭受到巨大的刺激,悲痛欲絕的跪倒在戰友的屍體前,嚎啕大哭起來:
「老張!你為什麼要替我擋下子彈?
你快點起來,我們要一起打敗敵軍,勝利的曙光正在前方向我們招手!」
無論他怎麼哭喊,戰友再也無法回應他了。
悲痛之下,季錦華猛的拿過戰友手中的槍,雙手各持一把槍,英勇無畏的沖向敵人的炮火中。
雙槍中的子彈傾瀉而出,收割著一個又一個敵人的生命。
體內的真氣爆發,渾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像是有一陣龍捲風把他包圍。
所到之處,草木橫飛,竟然還為他抵擋住幾顆子彈。
敵軍們看著他,發現他殺紅了雙眼,猶如出籠的野獸,強大的力量勢不可擋,竟被他嚇得頻頻後退。
「攔住他!快攔住他!別讓他衝過來!」
季錦華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越戰越勇,彷彿死去的戰友與自己同在,奮不顧身的衝進了敵軍中。
宛如狼王誤入了羊群,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震怒的咆哮道:
「王八蛋,你們統統都給老子死!」
這場戰役打得天昏地暗,死傷慘重,屍橫遍野。
班長為了保護戰友們,以身軀作為盾牌,一邊抵擋著敵軍的炮火,一邊浴血奮戰。
身上多處都被子彈打穿了,密密麻麻的血窟窿看得人觸目驚心。
戰友們衝上前去,撕心裂肺的試圖喚醒班長的意識。
「班長,班長你要撐住啊!我們不能失去你!」
班長在瀕死之際,顫抖著手,從兜裡掏出僅有的乾糧,交給戰友們。
「這些你們拿去吃,一定要取得勝利……」
戰友們哭得聲嘶力竭,死活都不肯接下乾糧。
「班長,你自己留著吃,你身受重傷,理應補充一下體力,才能跟我們一起堅持到最後的勝利。」
班長深知自己挺不過去了,使出僅有的一絲力氣,想要把乾糧塞進其中一戰友的懷中。
突然,他驀然瞪大雙眼,口吐鮮血,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幾下,乾糧從手中滑落在地。
戰友們見班長咽了氣,頓時感覺天塌了,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隻可惜,無論再怎麼呼喚班長的名字,他卻永遠也聽不見了。
季錦華猶如五雷轟頂,身體麻木的撿起地上的乾糧,上面還帶有班長最後的餘溫。
「班長,你放心吧,這些乾糧,我們會留給最需要的戰友吃。
希望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們這場戰爭能夠大獲全勝!」
這場戰役是慘烈的,整個部隊都需要很多救命的藥材,但條件有限,都得省著用。
很多身受重傷的戰友們,為了節約物資隻能餓肚子。
長期的飢餓加上傷口感染,導緻身體的防禦力極速下降,還沒有等到救援,便壯烈犧牲。
季錦華和戰友們強忍著悲痛,不爭饅頭爭口氣,一路上追著敵軍打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
這個地方裡面像是一個全新的世界,被冰雪覆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溫度太低,呼出去的氣都能凍結成冰。
戰友們早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心隻想剿滅敵軍,為戰友們報仇雪恨。
義無反顧的衝破大門,蜂擁而入到冰雪世界中,卻不料中了敵軍的計謀。
大門差點關閉,幾位戰友反應過來中計了,連忙用身體頂住即將合上的大門。
「快,撤離!全部撤離!」
季錦華轉身準備頂住大門,讓戰友們先走,卻被頂門的戰友一把推開。
「季錦華,你趕緊帶著大家離開這裡,再不走就晚了!」
與此同時,沖在最前方的部隊剛要撤離,便遭遇到巨大的雪崩。
頃刻間,地動山搖,雪花崩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瞬間將部隊掩埋在底下。
季錦華的視線被風雪阻擋住,身體搖搖欲墜,奮力的想要站穩腳跟。
待一切風平浪靜後,眼前隻剩下一座小山狀的厚厚雪堆,渾然沒有絲毫生命跡象。
這一刻,頂門的幾個戰友徹底傻眼了,哆哆嗦嗦的朝雪堆走去。
「戰友們,你們撐住了,我們挖也要把你們挖出來!」
幾人齊心協力,用雙手徒挖雪堆,手指頭都凍成了紅蘿蔔,生滿了凍瘡,僵硬的都失去了知覺。
他們卻渾然不顧凍傷,絲毫不敢懈怠,悶頭將雪堆刨開,把一個個戰友從底下給拖了出來。
隻可惜,找到戰友的時候,他們都凍成了堅硬的冰雕,永遠的長眠於此。
季錦華不肯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一個勁的去給凍僵的戰友搓手搓腳,不停的呼喚他們的名字。
「老王,老劉,老方,你們醒一醒。
我們說好的,待戰爭勝利後,還有一起喝酒慶祝。
你們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必須給我活過來!」
無論他再怎麼拯救戰友們,雙手都凍得生瘡流膿,卻也無濟於事。
這場戰爭活下來的隻有五個人,季錦華便是其中一人,卻在他心中烙下了永恆的創傷,無法撫平傷口的痛。
退役以後,他便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整日活在自己的世界上,不與外人結交。
久而久之,他便選擇性失憶,變成了一個自閉的人。
除了心中愧對的兒子以外,任何人都不認識了。
思緒迴轉,季錦華早已淚流滿面,心中的劇痛早已掩蓋了肉體上帶來的疼痛。
「趙鐵柱、王二麻、劉狗蛋、方富貴、陳解放、胡自強、王建軍……
我的好戰友們,這輩子能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我也不枉此生了。」
李詠春這才恍然大悟,輕聲詢問:
「這就是你後來想要忘記的原因嗎?你真的捨得放下曾經那段刻骨銘心的過往嗎?」
季錦華露出一絲苦笑,心中百感交集,嘴皮子都顫抖道:
「放不下,一輩子都放不下。
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往往活著的人是最痛苦的,所以我才想要忘記一切。」
李詠春心中感慨萬千,太平盛世來之不易。
看似和平的生活,實際上,背地裡,是很多人用生命換來的。
總有人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負重前行,默默的守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