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心目中，真的很壞嗎？」
九妹子揚嘴一笑，臉上均寫滿苦澀的自嘲著。
「為什麼用我評價？難道你不會給自己打分嗎？」
李大壯聽了九妹子的話，忍不住就笑了。
九妹子說不壞的話，這世界還有壞人嗎？
不！
應該是三合會一群壞蛋窩裡，九妹子作為一個小隊的領導人，她能成為好人嗎？
手下人作惡，她就不算惡人了嗎？
「我自己打分嗎？」
九妹子猶豫了一下，隨後不確定的嘲笑道：「我想，自己應該不是太壞吧！」
九妹子身上也是有命案的，抓到敵對勢力，她也是從來沒有半點兒猶豫，該毒打就毒打，該殺就殺，一點都沒有猶豫。
上次在龍江省據點內，有個實習記者，混進工廠打工，暗地裡就想偷拍他們違法犯罪的記錄。
嚴刑逼供下，實習記者一五一十的交代，可九妹子為了逼黑龍會供奉開口，竟把他當成工具人，直接扔到粉碎機裡粉碎，殺雞儆猴給黑龍會供奉看。
如果不把實習記者當成工具人，九妹子也沒想著讓這個記者活著離開。
他們在國內乾的都是掉腦袋的生意，牽扯複雜，一旦被曝光，許多人都要因此掉腦袋，甚至一輩子在牢裡度過。
九妹子殺了他，隻是讓更多人活著。
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換成那個實習記者站在她這個位置上，可能比她們還要狠，這也說不定。
「呵。」
李大壯隻是淡淡一笑，沒有接九妹子的話題。
他和九妹子接觸不是很多，除了稀土礦有些交流外，就單獨吃了幾頓飯，也沒深入了解啥的。
他知道九妹子壞，但具體壞到哪個層次，得花更長的時間去了解才知道。
「你是覺得我自吹自捧？」
九妹子看到李大壯那個表情，臉上就流露出一絲不滿：「不瞞你說，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我甚至不覺得我壞。」
「哦？」李大壯一下就來了興趣。
「我出身就在三合會，一個黑手黨組織，專門做見不得光的地下生意，也隻能縮在陽光下存活，處理著光明下無法處理的事情。」
「殺人放火搶劫，那就是地下世界存活的主旋律。」
「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過來殺你。反正地盤就這麼大，誰都想往外擴張，將更多的利益攬入自己的家裡。」
「從小，我就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見慣各種陽光下看不見的醜陋、血腥。」
「我的長輩，都會耐心教導我，哪怕身為一個女孩子，心腸也不能軟。太善良了，就會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說，像我們這種隻能鑽法律空子，躲在陽光地下生存的人，想要吃飽飯，不就得違法犯罪？不就得像老鼠一樣，躲著貓咪。可當我們人數眾多，遇到落單的貓咪，也要將它咬死不是嗎？」
「我也想出身名門望族，一誕生就活在各種聚光燈下，即使每天什麼都不用幹，都有數不盡的錢往口袋裡流。」
「我同樣喜歡生活在沒有血腥、暴力、罪惡的環境中生長，沐浴在陽光下，獲得無數讚美和榮譽。」
「然後站在制高點上，宣判著黑暗世界中的人，是害蟲、是社會的毒瘤。號召各界人士，來對付我們……」
九妹子說著說著，清澈見底的大眼睛浮上一層水霧，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李大壯最怕女孩子哭了，本來對九妹子還有些怨恨，聽她這麼說，忽然間就有些恨不起來。
「你們三合會掙得錢已經夠多，光是到國內的錢財，存到銀行吃利息，金盆洗手一輩子，恐怕都花不完吧？有必要再把手，伸到國內來？」李大壯說道。
「像我們這種群體，哪裡會有滿足的？你以為像那些豪門一樣，可以傳承百年甚至是千年？」
「幹這行大家都知道，趁著還年請李大壯關係網硬，能撈多少就趕緊撈，當有一天老了，或者被掃掉，那就是謝幕的時候。」
「哪怕我們從一開始，什麼事都不做，不去幹太過分的事情。就收收保護費，維護一下地下秩序，所有社團成員，都按照保鏢公司一樣分配職務，定期領工資，我們就不會覆滅嗎？」
「不說競爭對手突然襲擊，就算乖巧不動，當某一天某人需要政績的時候，就是清除我們的最好時刻。」
「我們瘋狂的擴張，還不是島國撐不住，還可以全部轉移到國內。國內一旦無法呆下去，把掠奪來的資源轉到島內，就有實力和其他勢力一直抗衡下去。」
「說白了，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無疑就是為了自保。」
有光明，就必須有黑暗。
可黑暗的人，哪怕你老老實實，什麼都不做，總有那麼一天，站在陽光下的人需要功績，隨便找個理由就把黑暗的人給滅了。
同理，當黑暗佔據優勢，養著光明聖潔的群體，也是為了日後時機合適，殺他們給自己增加一些功績。
「把幹壞事，說得這般堂而皇之，有理有據你還是第一個。」
李大壯冷冷一笑，朝九妹子豎了大拇指。
「難道不是嗎？」
九妹子理直氣壯的反問：「假如你生在黑暗下，你是不是隻能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和主旋律，才能存活下去？」
「是這樣沒錯，可無論我們再怎麼鬥，也不能牽扯到無辜啊！」
「這樣和十惡不赦的魔頭，有什麼區別？」
李大壯冷冷問道。
「殺害那些民工的殺手，不是我派出去的。你救過我，我對你沒法下手。」
「我倒是慫恿過宋志亮，去對付過你。因為，我對你下不了手，所以換人來。」
「當初我以為對你隻是感恩，直到聽到你炸死的那一剎，我發現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的時候，才明白對你是滋生了愛意。」
「這件事，錯誤確實算在我們三合會頭上，卻也不是我願意見到的事情。」
九妹子聽到李大壯談起農民工的事情，苦苦的笑著，完全敞開心扉，包括自己喜歡李大壯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隻為讓李大壯相信，她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