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權在林老爺子手裡面。

　　這個情況下，彷彿林老爺子一句話，江凡也就出手了。

　　林老爺子看著亂成一團的大廳，看著逐漸虛弱下去的林壽，想起之前的猶豫，想起兒媳婦姜柔說的那些話……

　　到最後，他也沒有說出口救或者是不救。

　　但他已經做出了抉擇——不救。

　　林壽就這麼在眾人的面前，捂著心口死了。

　　死不瞑目。

　　在他斷氣的那一剎那，姜柔渾身癱軟，從控制她的人手中滑落在地，一邊哭著，又一邊笑著。

　　如同一個瘋女人一樣。

　　將喬瀟瀟視線擋住的江凡神色平靜的看著這一幕。

　　姜柔的人生，毀了。

　　但他覺得，姜柔肯定一點都不後悔。

　　她給自己丈夫討了公道。

　　為那很有可能到來的二十年幸福光景，做了彌補。

　　大廳漸漸安靜下來。

　　隻剩下了姜柔的哭笑聲。

　　沒人說話，甚至就連動作都幾乎沒有。

　　大家都不知道這一幕該怎麼收場了。

　　江凡想就這麼一走了之。

　　剩下的都是人家的家事了。

　　跟自己沒有關係。

　　但是姜柔的狀態，讓江凡有些不放心。

　　雖然這個女人跟他也隻是前天才認識，可以說，絲毫沒有關係。

　　但是現在，江凡卻不想也就這麼走了。

　　他這一走，沒有穩住姜柔的情況，她會瘋掉的。

　　江凡在等著林老爺子發話。

　　十幾分鐘的靜默。

　　林老爺子微微仰起頭，「收屍，今天的事，不許任何人傳出去，否則，我親自送他上路！」

　　立馬有人上前收殮林壽的屍體。

　　林老爺子看向癱軟在地面上的姜柔，「把她帶下去吧。」

　　「林老爺子，我可以穩住她的狀態，不然，她要瘋掉的。」

　　雖然這個時候林老爺子在發號施令，自己插嘴很不合適，但是江凡還是開口了。

　　林老爺子點了點頭。

　　江凡趕緊跟著那些帶姜柔下去的人，到了一個房間後，江凡被放在了床上。

　　他立馬上前，將隨身攜帶的銀針取出，插在了姜柔身上。

　　先穩住她的心神，不讓其散掉。

　　隨後又幫她處理了眼睛以及奮力捅匕首的時候，手上留下的傷。

　　做好這些。

　　江凡就放心下來了。

　　即便是醒來，姜柔也不會有事。

　　當然了，如果她一心求瘋的話，江凡也救不了。

　　「江先生，老爺有請。」

　　江凡領著喬瀟瀟跟著來人往外走，來到了林家老宅的另一處僻靜地方。

　　「喬小姐，還請在外稍等。」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沒事的，我很快出來。」

　　喬瀟瀟今天被震撼慘了。

　　這會兒還有點出神。

　　「好。」

　　應下過後，她就在一旁等著了。

　　江凡邁步進了屋裡。

　　林老爺子端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忽然老了十歲一樣。

　　身子骨看起來都萎縮了一些。

　　這是不可避免的。

　　到了這個年紀，短短幾天之內連續失去兩個兒子。

　　人能不有變化嗎？

　　江凡就站在一旁等著，等林老爺子說話。

　　他還不夠資格在林老爺子面前裝叉。

　　要死人的。

　　這林家老宅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把自己做掉。

　　小看了林家，那就是找死。

　　大概過了有十幾分鐘。

　　林老爺子擡起此前一直低垂著的眸子，眼中竟然有淚光在閃爍。

　　隻不過一直未曾流淌出來罷了。

　　「我原以為，整件事的起因是你。」

　　「沒想到，竟然是林壽的心理在作祟。」

　　可不是嘛。

　　之前林老爺子一直的想法是，這件事是因為江凡的對頭利用這件事來陷害他，讓他在上京徹底被按死。

　　結果沒想到。

　　竟然是因為林壽那莫須有的心理害死了林濤。

　　「走了，都走了……走了好，以後就不用爭了，有什麼可爭的？到了地下，誰又能夠帶走呢？」林老爺子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江凡沒敢插嘴。

　　林老爺子這個狀態自己還是不要找死為好。

　　「塗家，好一個塗家啊。」

　　「塗家這麼想要你死，你就不想做點什麼？」

　　江凡實話實說，「他們綁架過我妻兒，又給我諸多為難，這次還這麼陷害我，總有一天，我要塗家徹底垮台。」

　　「呵呵……總有一天，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

　　「無權無勢，等到時機到的時候。」

　　「不是空口白話？」

　　「我到上京以來一直做的就是這件事。」

　　林老爺子微微頷首，「那就算林家一個，不用等了，我林家來打頭陣。」

　　！！！！

　　不用等了？

　　林老爺子，這是要直接和塗家開幹啊？

　　「老爺子，您確定嗎？」

　　「呵呵，有什麼不確定的？該幹就幹，這麼多年了，戰場上還留著點血性，再不用就沒了。」

　　林老爺在笑，但是這個笑很冷。

　　「林老爺子，不瞞你說，你林家願意打頭陣，我心裏面是一百個願意，而且我也願意全力以赴。但是，您真的想好了？」

　　別這會兒一時衝動說要幹，等氣稍微消下去一些，又說不幹了。

　　「想？我林家就剩一個大兒子了，還想什麼？林壽走了，這筆賬剩下的，還真就算在塗家頭上了！我還有什麼可想的？」

　　「那就……幹。先在這裡謝過老爺子。」

　　「你先走吧，等我把家裡的事處理好，會讓人聯繫你，你也抓緊時間做好準備。」

　　「好！」

　　江凡微微躬身，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

　　林老爺子，要動真格的了。

　　也是。

　　都快絕戶了。

　　他還有什麼可以想的？

　　「塗家，這次你們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做這麼絕，那也怪不得別人。」

　　這隻是這場大戰的導火索。

　　真正的正面戰爭已經拉開序幕。

　　江凡很想看看，這些大家族之間真的下了決心，不考慮最後的利益的是要把對方徹底幹垮，究竟會怎麼做？

　　這是他未曾真正嘗試體驗過的。

　　出了房間，江凡看到了盯著一旁花籃發獃的喬瀟瀟。

　　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走了，回去了。」

　　「林家老爺子沒為難你吧？」

　　「沒有，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兩天你也累了。」

　　兩人並肩朝著外面走去。

　　一路上無人阻攔。

　　一直到林家外面。

　　喬瀟瀟才回頭看了一眼，今天經歷的一切有些如夢如幻。

　　她似乎對愛情，對親情，對人性……有了更直面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