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付婧婧突如其來的告狀，江凡頓時錯愕。
還沒等他解釋，電話那頭的付從榮就笑著說道：「鍛煉一下是好事，江凡不會真的累著你的。」
付婧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通道：「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回家吃飯了，有事下次再說。」
嘟嘟嘟。
電話忙音傳來，付婧婧看著手機，一時無言。
「到底是大官，還是付叔格局大，遠不是一個小小的村書記能比的。」江凡打趣一句。
「……」付婧婧咬牙道：「你們這是聯合起來欺負我？」
江凡攤手道：「你爸都說了是鍛煉。」
付婧婧一把拽住江凡，「我也給你鍛煉一下。」
說著就對著江凡腰間掐了上去。
江凡一個掙紮，想要把付婧婧的手扯掉。
忽然，付婧婧捂著手掌痛呼一聲。
江凡剛邁出準備逃跑的步子停了下來，回過身想要看一下付婧婧的手。
就這麼扯一下，不至於吧。
誰知付婧婧見江凡湊上來，趕緊把手背在身後，紅著眼睛道：「快走吧，回去吃飯了。」
江凡抓住她的手，「給我看看。」
在付婧婧的掙紮之中，江凡將她的手掌打開了。
攤開的手心，紅彤彤的，指頭側面、掌心裡有七八個已經被刺破的水泡，外面是一層因為脫水而有些乾癟的皮膚。
這些水泡，出現在付婧婧這雙白皙精緻的手上，顯得是那麼明顯，又是那麼的違和。
便好似一件藝術品被破壞了一般。
不用想，看這水泡的刺破的痕迹以及有些被江凡剛才那麼一扯，扯開皮的地方露出的紅肉來看，幾乎可以肯定的是昨天搬石頭弄的。
江凡視線轉移到付婧婧臉上，輕聲問道：「疼嗎？」
付婧婧顯然剛才痛得不行，眼睛裡面已經有霧氣了，但她還是抿著嘴道：「不疼。」
不疼，剛才都疼得叫出聲了，還說不疼。
昨天搬石頭的時候，江凡隻顧著觀察付婧婧有沒有喊累這些了，又戴著手套，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付婧婧手上的情況。
這姑娘硬是扛著絲毫不提及這事，昨天不僅沒有喊累，更別說是叫疼了。
江凡在想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人家以前肯定是沒有做過這些的，一回村裡就幫著幹這種活。
「你昨天為什麼不跟我說啊？」江凡有些心疼道。
付婧婧把臉轉向一邊，倔強道：「我什麼都沒說你都覺得我是什麼大小姐，要是有點什麼傷，我就哭天喊地，你不得把我當什麼了。」
「還有，是你說的不幹活就沒飯吃。」
「……」江凡心中愧疚無比。
吃飯？
即便沒在自己這裡，付婧婧有一百種方法吃飯。
需要為了吃飯幫自己幹活嗎？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付婧婧的決心。
性子一時半會兒變不了，但她在儘力的去做。
還是在大多數人甚至是自己不看好的情況下，悶著頭做。
「對不起。」
這一刻，江凡心裡對於這兩天來對付婧婧的那種質疑，以及口頭上的詢問懷疑，真誠的道歉。
他不該這樣去質疑這個女人。
付婧婧撇嘴道：「哼，你這心口一不一啊。」
「一的。」
江凡鄭重點頭。
「走，回去我給你處理，包紮一下，以後別當傻瓜了。」
付婧婧被江凡牽著，被動的跟著江凡向前走。
她不想讓江凡知道，否則也不會昨晚等到江凡走了之後才自己將這些水泡弄破。
現在，江凡牽著她，手掌之上傳來的不隻是微微痛楚，還有江凡手掌的溫度。
續接比較艱難，但開頭似乎不錯。
……
到家的時候，為了避嫌，兩人已經放開手了。
回到家裡，江凡就在堂屋裡面幫著付婧婧處理手上被拉開的皮膚，一點點的，細緻無比。
李翠這些進進出出的人看到後，一詢問，知道是昨天搬石頭弄的。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江凡昨天讓人跟著幹活的時候，她們就覺著不妥了。
這丫頭從昨天到今天早上都沒有露出什麼異樣，大夥兒還以為真的沒啥。
結果手都弄成這樣子了。
她們倒是無所謂，常年都幹著活的，那點事算不得什麼。
可這姑娘是縣裡人，哪裡幹過這些啊。
一時間，幾人對付婧婧本來就還算好的感觀便更上一層樓了。
是個不錯的姑娘。
江凡一邊在清理的時候，一邊關注著付婧婧的神情。
時不時綳著的臉，以及倒吸的涼氣，足以表明她並不好受。
等到清理好傷口，上好葯，再包紮過後，江凡才長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被付叔知道了，非得打死我。」為了緩和氣氛，江凡如是道。
付婧婧拿起包紮好的雙手看了看，又嘗試性的動了動。
還行，並不影響日常生活。
「這事兒你千萬別和我爸說，我怕他讓我回去。」
付婧婧警示道。
別看自己老爹剛才在電話裡面說得輕鬆，就像他說的，那是他以為江凡沒有真的虧了自己。
要是讓他知道剛下鄉一天，手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大概率是要叫自己回去的。
江凡點頭，「我不說。」
「行了，別弄得這麼喪嘛，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江凡點點頭。
有時候，對一個人的大改觀或許並不是在某一件大事之中。
而恰恰是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之中。
恰如今天，江凡在自我檢討之中，對付婧婧的改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這是一種有些奇異的感覺，身為朋友，但面對付婧婧這種有苦自己咽下去，不讓別人知道的改變，江凡很心疼。
就像是父母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在外嘴上說著自己過得很好，但其實被工作，被生活，被無情的社會已經打壓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知哭過多少回了。
就隻是讓父母放寬心。
此時的付婧婧，帶給江凡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而付婧婧自己卻並沒有想那麼多。
她來這裡，任何困境她都能夠面對。
隻要是在這裡就好。
不止是因為他在這裡，她也想做些事情出來。
年歲不小了，該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