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凡的這個問題，男人隻是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已經去世了？」
「剛才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江凡靠在椅子上，微微仰頭，深呼吸上一口。
緩了片刻之後，江凡一隻手撐著辦公桌面邊緣起身。
「你說的這些，我會照做的。」
「還有其他的話嗎？」
男人看著江凡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怔了片刻後道：「沒了，保重。」
江凡點點頭，轉身離去。
這個下午，這間老舊的辦公室，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給了他希望。
是的，希望。
並沒有絕望。
男人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確定已經去世。
都有可能。
走出辦公室的江凡，眼神變了，逐漸堅定起來。
看了眼在門外不遠處守著的幾人，江凡徑直下了樓。
從郊區到市區，再到這間辦公室談話這段時間，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
想了想，江凡掏出手機給王穎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王穎略顯焦急的問道：「江凡，沒事吧？」
「沒事，應該就是和你們一樣，都是正常的走流程。」
「呼，那就好。」王穎鬆了一口氣，「你現在在哪？」
江凡回頭看了一眼旁邊市政府的大樓，「市政府，你能再派一輛車送我回去嗎？這個時間沒班車了，打出租回去我還沒那麼奢侈。」
王穎啞然失笑，「我怎麼覺著你在諷刺我呢。」
「真沒有，你又在惡意揣測了。」
「你在附近找個地方先坐著，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江凡再度回頭看了一眼這棟老舊的辦公樓。
卻正好看到之前樓上待過的那間辦公室的窗戶位置站著那個男人。
對視片刻，江凡收回視線，選擇了一個人煙相對稀少的方向走去。
待在這裡，有一種隨時被監視的感覺。
沒有出多遠，就到了一個公園，環境很好，熱鬧但不吵鬧。
江凡找了個長椅坐下，思考著之前的一切。
男人在回答他最後一個問題時候的搖頭……
從他走進辦公室到出來，兩人之間的談話，就隻有最後，男人沒有用言語回應，而是用的一個搖頭動作。
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是或者不是並沒有那麼難以回答。
面對自己的追問，他也沒有給出明確回答。
或許也有可能是自己心裡的不甘在作祟，男人想表達的就是明確已經去世的意思。
但無論怎樣，多了一種可能。
視線掃過昏黑天色中，卻明晃晃的公園，看著茶餘飯後散步的一家又一家，江凡心裡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既然這次上面是因為父母而出手，那他們當年出去打工這件事，就一定是假的，有更為重要的原因。
不管是因為什麼而導緻他們如今音訊全無，江凡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回想起村裡人對於父親的印象。
那麼……最起始的根本……
就是他外套裡夾著的那兩本醫書。
如此非同尋常的東西，江凡不相信會是一個普通的村裡人能夠擁有的。
那個時候的父親，在擁有這兩本醫書的情況下，絕對不會籍籍無名。這一點，從鄉親們那裡就可以看出來。
飯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江凡開始思索起回去之後的安排。
不知不覺間，時間逐漸流逝。
不到一個小時，電話響了。
「你在哪兒呢？」
「離市政府不遠的一個花園裡，中間有一個大鐵牛雕像，你讓司機停在花園外邊吧，我馬上出去。」
「在那兒等著。」
嘟嘟嘟。
忙音傳來，江凡疑惑的朝著花園外面看了一下，還是起身朝著花園外面走去。
這個地方應該是不允許車輛進來的。
還沒走到花園出口，路燈下，一道倩影向他迎面走來。
長發隨意在腦後挽了一個結，精緻的瓜子臉，身段窈窕，燈光照耀下，穿著修身齊膝裙，套著針織外套的她一步步走來。
和江凡第一次在白塔山見她的時候很不一樣。
那天的她，穿的很素，臉上不施粉黛，眼中時刻都帶著淡淡的憂傷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疲憊。
而此時的她，稍微換上了套正常的衣服，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臉上化著淡妝，眉眼含笑。
這樣的她，一步入公園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即便是江凡，也不禁頓步駐足原地。
王穎走到江凡身前，看著江凡那近乎鎖定的眼神，噗嗤一聲，「傻站著看什麼呢？」
江凡回過神，攏了攏背包肩帶，不答反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派個司機過來嘛。」
王穎聳肩道：「我家司機都是正常上下班的，這個點全下班了，隻好我自己來了。」
「……」
你家司機下班？
這話江凡是一百個不相信。
「意思是現在換成你送我回去了？這怎麼能行呢，東益的大老闆親自給我當司機，這要是傳出去了，人不得把我有幾根頭髮都調查出來。」
王穎捂嘴輕笑，美眸微瞪了江凡一眼，「誰送你啊，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回不去家的可憐樣。」
「那讓你失望了，不是很可憐。」
「行了，別瞎貧了，走吧。」
王穎轉身走在前面帶路，雙手倒背在身後，腳步有些輕快。
江凡笑了笑，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公園外面，王穎仍舊繼續往前。
「等等，你的車呢？」
「車？什麼車？是我家司機送我過來的，送來了就下班回去了。」
「……」江凡無奈道：「感情你還真的隻是過來看一眼啊。」
「不然呢？大晚上的開車不安全，明天再回去吧，也不著急這一晚上，爺爺讓我今晚我帶你在東藤逛逛。」
「還是王董會拿捏人。」
「我不在公司的時候都是不罵人的，別逼我啊。」
最後，江凡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這個夜晚，一輛共享電動車，載著兩人走過了東藤的很多地方。
著名的小吃街，繁華的太平步行街，以及東益那矗立在市中心似地標存在一樣的高聳大樓。
這晚，沒有什麼大集團的掌舵人，也沒有什麼赤腳醫生。
隻是一對普通的男女，在看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