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村裡人的心思，江凡當然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也會直接拒絕掉的。
自己這一大攤子的事情還擺在那裡的，沒有閑工夫去理會那些。
三人沿途走過了好幾個村子，和它們相比，大老包村已經逐漸拉開了差距。
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
但是在當下的這一年裡，這種差距會被無限放大。
大年初二，路上走著耍的人相比於昨天，已經是銳減了下去。
對於好些村裡人而言，一年到頭能放開耍耍的，也就那麼兩天。
其他的時候，都是在地裡刨土了，靠這個為生的人，早已將做農活融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一天不幹點事情，心裡就空落落的。
江凡和李翠帶著妞妞慢慢悠悠的走到了三公山腳下。
這山和江凡之前去的東藤白塔山相比，不算高，風貌之類的更是相差太遠。
但在這附近，還是個不錯的去處。
山體下面的一段路是泥路，等往上走了那麼一段，才會出現石頭台階。
周遭有些蕭瑟，沿途的牆面之上，都是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迹。
上上下下的，其實人也不少。
嬉嬉鬧鬧的，大夥兒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江凡也被這種氣息所感染，心態放鬆太多。
李翠的年紀三十齣頭不過兩三年。
真要說起來，其實比江凡大不了多少。
隻是因為從江凡小的時候就看著長大的，李翠的處境，更像長輩，畢竟嬸兒也叫了這麼多年了。
和江凡在一起，她不求江凡能夠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位置。
她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但是兩人之間也有對於生活的規劃。
這次江凡跟著江靜萱回家，其實她心裡是害怕的。
害怕要是江凡和江靜萱兩人之間定下了婚事，那麼江凡現今的生活狀態會發生改變。
害怕自己和江凡曾經想的那些生活會如同夢幻泡影一般，一碰就碎。
江凡這一趟出去，出了岔子，她心裡是放鬆的，這是她潛意識裡面存在的想法。
人都是有私心的，這無法避免。
但是看到江凡情緒不高，她心裡又覺得難受。
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過起來了，她希望江凡能夠好好的。
「凡子，我們去掛個紅吧。」
三公山，山頂門口處，有許多的黃果樹，是種在台階的兩側之下的，豎直向上生長，有些枝丫正好在台階兩旁要高一點。
有些光禿的樹枝上面掛滿了紅色的布條。
這些都是來往的人掛上去的，布條就在門口那兒坐著的一個阿婆那裡就可以領，不要錢的。
阿婆在三公山上待了許多年了，是三公山的住戶中的一個。
也算是守山人中的一員。
其實江凡有些不明白，這些守山人的守山的意義在哪裡。
幾個人，守著一座平日裡幾乎就沒人來的山，就這樣過著後半輩子。
生活來源，其實主要也是種地。
廟會上的那些吃食，也是他們自己種出來的。
所以，才會收得那麼便宜。
但是，在這山裡這樣活著，就隻是單純的為了活著？
「嬸，你看著妞妞，我去那個阿婆那裡拿幾根布條。」
山頂口子的位置有些陡峭，不當心的話，是容易順著階梯摔下去的。
阿婆大概六十多的歲的年紀，
臉蛋，眼角，全是皺紋，頭髮竟然是黑白交雜的，不過是白色居多一點。
坐在一張小小的木凳子上面，小小的身軀如十幾歲的孩子一樣，但是一點都不顯得孱弱。
她就那麼靜悄悄的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把紅色的布條，眯著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不主動找誰搭話，怡然自得。
江凡走上前去，微微彎下腰，「奶奶，我們想掛紅，能給我們三根布條不？」
阿婆早就看到了走過來的江凡，右手不正常的顫抖著從左手握住的一把紅布條裡撚出三根，笑著遞給江凡，同時還不忘叮囑道：「莫綁到新芽上面咯，來年不長葉子。」
江凡點了點頭，「要得。」
江凡拿著布條剛要往回走，忽然又止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看向阿婆那即便是在靜止狀態下也不斷輕微顫抖著的右手。
他直接在這阿婆面前蹲下。
「奶奶，我問一哈，你在三公山這邊好多年了？我記得很早以前就在了哈？」
阿婆似乎不理解江凡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稍微睜大了一點眼睛，仔細的瞧了瞧江凡。
確認自己不認識這個年輕人。
但她還是和江凡說了起來。
「有二十多年咯。」
「那你老人家今年是不是都六十多了？」
「是嘞，老了得嘛。」
六十多，二十多年……
也就是說，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她就來了。
在她四十歲上下的年紀。
江凡心裡邊有更多的好奇，能夠在那個年紀就來到山上，最大的原因，就是為了果腹，但是在這山腰上種地，和在山下那些村裡平坦的地方種地，顯然是山下要更出產一些。
但她卻在山上，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江凡覺得，除了果腹之外，還有別的原因。
雖然這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臆想。
「那奶奶你為啥子要在這裡留這麼久喃？」
阿婆覺得江凡這個問題有點好笑，這個非親非故的年輕人好像對自己的事情過於關注了。
興許是太久沒人主動找她說話了，她話匣子也打開了，就順著江凡的問題回答下去。
「這後面有神仙的嘛。」
阿婆一邊說著，一邊扭轉身軀朝著身後不遠處的那個簡陋的廟子看了過去。
嗯？
江凡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神裡面滿是疑惑。
這些東西，他是不信的。
阿婆見狀，習慣性的笑了笑，但又立刻收起笑容，神情有些嚴肅。
「我是來還賬的。」
說到這，應該是牽扯到了阿婆的往事，她不再詳細說明了。
可江凡卻是很想知道，是什麼所謂的還賬能夠讓她在這裡待上這麼多年。
於是……
「奶奶，我是個土醫生，可以把你的手治好，你給我講講為啥子還賬，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