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有跟你說關於調研的事嗎？」

　　「沒有，從昨天開始，我和付叔就沒聯繫過了。」

　　竈屋裡，江凡燒火，付婧婧做飯，前者將玉米棒心往竈裡面送了送，「哎呀，其實不用想那麼多，咱們這又不是在作假，管他調不調研呢。」

　　「難不成調研還給我們硬弄個壞處上去？」

　　秘密調研這事，方才其他地方或許還有人會害怕，但是放在大老包村，放在養元多身上，那還真不怕，都是實實在在的，也沒刻意做個樣子給誰看。

　　「這倒也是，那就不管，等他們看過了自己出來？」

　　江凡點頭道，「就這樣。」

　　隨後，他半蹲起身朝鍋裡瞟了瞟，「多弄點肉吧，每天就這麼幾片，吃著沒勁。」

　　付婧婧低頭看了看混合好紅苕粉的瘦肉，鍋裡還正熬著肥肉，她不禁好奇道，「這麼多都還不夠吃嗎？」

　　「你以前吃不了這麼多肉的啊。」

　　江凡愣了一下，好像是唉，以前還要稍微幹點活，那會兒都沒覺得肉不夠吃。

　　最近好像喜歡吃肉得很，很快，江凡就反應了過來，估計是身體素質變強了之後的代謝提高了，和唐孟他們對練，別看就那麼一會兒，就跟耕了十裡地差不多。

　　「那我晚上再多弄點，中午先將就一下。要不是咱們家有錢，你這麼吃不得把家都吃垮掉了。」

　　「……」江凡笑了笑，「不怕，咱們不差錢。」

　　江凡和付婧婧這會兒還真是有了點婚後生活的樣子，要是江凡平時不去其他『地方』就更好了，那就更像。

　　這種時光，千金都不換的。

　　所以江凡兩人即便是能夠在農家樂那邊吃也都不去，能在一起的時候，就盡量在一起。

　　人在某一個階段，就要去適應那個階段的生活。

　　就好比一個人讀書畢業，外出上班的時候，那會兒可以自己點外賣吃，但是談戀愛、成家之後呢？

　　難道兩個人一起點外賣？

　　兩人合力，很快就弄好一葷一素，一人再來上一杯冰箱裡放著的養元多，順氣又助消化，美滋滋。

　　吃飯正吃到一半，江凡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接起聽了一會兒，江凡說了聲馬上過來就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

　　「調研的人來了，我過去看看，你吃了飯就先休息，等會兒我應該不回來睡午覺了。」江凡離開前還趕緊刨了兩大口飯。

　　「走了啊，來，親一個。」

　　「哎呀，走開，你滿嘴都是油。」

　　江凡笑嘻嘻的從桌上抽了兩張紙走，又去屋子裡面去了一趟，然後才出門，一走出院子，他面色就變了。

　　剛才那個電話是唐孟打來的。

　　調研的人不是來了，是早上就到了，但是現在卻出了一點意料之外的情況。

　　找茬？

　　你他媽的出門沒看看黃曆！

　　調研你媽的頭，全都給老子滾回去！

　　江凡很快就到了農家樂這邊，唐孟和三個穿著文質彬彬的男人坐在一張桌子上。

　　其中兩個比較年輕，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一胖一瘦。還有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頭髮灰白，戴個金屬眼鏡，Polo衫紮進了西褲裡面，有點派頭。

　　四人各坐一方。

　　桌上上了幾個硬菜，從江凡那兒拿的兩瓶酒也擺在桌上，其中一瓶已經開了。

　　江凡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唐孟身邊，毫不避諱道，「怎麼回事？」

　　唐孟愣了一下，這事兒以他的性子，好辦。但江凡是大老闆，把廠子建到這邊也是他的想法，唐孟要是按照自己的性子來辦，這事兒要黃。

　　這會兒一看江凡問話這方式和語氣，兩人都是『蛇鼠一窩』，他立馬就明白了。

　　齜著個大牙，唐孟笑眯眯道，「這位是市政府辦公室調研科的周金升周科長，上午來看過了，說咱們養元好些地方存在衛生隱患，不好辦啊。」

　　不好辦？

　　官話就是有得辦。

　　但是得看江凡他們有沒有誠意了。

　　江凡點了點頭，把兩瓶酒收回到自己面前。

　　「不好辦啊……」

　　一邊說著，江凡一邊從兜裡摸索著東西。

　　忽然，他一把砸出了好幾沓紅票子，那是剛才在屋裡拿出來的。

　　「能不能把事給辦了？」江凡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市政府下來的幾個調查人員面色頓時就變了。

　　「唐總，這個是什麼人，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哎呦，周科長，忘記介紹了，這是我們養元多茶樂的大老闆，江凡。你們不是說事情不好辦嘛？這下好不好辦？」

　　「你們！」看著唐孟賤兮兮的表情，周金升哪裡還不明白這兩人在洗刷自己？

　　怒指著兩人，他氣憤喝道，「我們是按規矩辦事，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公然賄賂調研人員！你們這廠子不要想建了！」

　　周遭的人因為江凡的異動和他忽然提高的聲線，不禁全都將視線匯聚了過來。

　　這麼多人看著，周科長自然要展現出自己的正確的『態度』來。

　　「走！回去報告。」周金升站起身來，再度伸手指了指江凡兩人，「就你們這樣，哪有一點企業家的樣子！」

　　江凡敲了敲桌子，「周科長，回去記得好好彙報，最好是把我們說得一文不值。」

　　「但是，你直著腰闆走的，我讓你彎著腰回來，你信不信？」

　　「愣頭青一個，你看看我還來不來你們這鬼地方。」說完，他湊近壓著聲音說道，「你們公然賄賂調研人員，這麼多人看著呢，這下可不隻是建廠的事了，跟我鬥？我出身社會的時候，你們倆小子還在你爹褲襠裡呢。」

　　這下，這三人是真的離開了，開著車揚長而去。

　　唐孟嘖嘖嘖的搖頭，那傢夥不說最後一句話還好，這最後一句啊，他那頂烏紗帽可就沒咯。

　　看著桌上這些好菜，還有旁邊的好酒，唐孟砸吧砸吧嘴，算了，這些東西用來喂狗，太浪費了，還是自己美滋滋享受。

　　吃欺頭吃到他們倆身上來了，可不止是那周科長的烏紗帽，這回廣華市不吐點血，脫不了手。

　　到底是誰吃誰都沒搞明白。

　　都沒有江凡說一句話，唐孟掏出手機給付從榮打了個電話過去。

　　「付書記啊，咱們養元多調研沒通過，明天就把項目部搬回東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