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傍晚的幾個小時裡，江凡一直在研究王天風的病例。

　　是漸凍症無疑。

　　患者起始的時候會有自覺麻木感，呼吸困難，心律失常等癥狀。

　　到後期，就會是王天風這樣的癥狀，骨骼肌無力，肌萎縮，導緻癱瘓。

　　和植物人幾乎沒什麼區別。

　　真要說，就隻有一點，那就是能夠清醒的看到身邊發生的事情。

　　不過，這一點是要比植物人更為痛苦的。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慘狀、感受著身體一天天的變差，卻無可奈何。

　　用一句話說，清醒的等死。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身患絕症的明明可以活得更久，卻一般都會在預計時間裡提前離開這個世界。

　　整日頹唐，擔驚受怕，長此以往，即便是正常人也會遭不住，更遑論患有絕症的人了。

　　而漸凍症的病因有很多，病毒，遺傳，金屬中毒。

　　王天風的病因，就是最後一項，金屬中毒。

　　江凡沒太把這一點當回事，也不會去深究，而是主要在看王天風如今身體內部的狀況。

　　很差。

　　對於王天的身體，江凡隻能做出這樣的評價。

　　更確切一點說就是，離死不遠了。

　　最多幾個月，等到細胞衰竭到一定量之後，人就留不住了。

　　江凡深呼吸一口，仰躺在皮質沙發上，用手揉著眉心。

　　身體情況極差，是從內部導緻的，這一點即便是王天風他再怎麼有錢也沒辦法遏制。

　　除此之外，他身體裡面導緻漸凍的根本原因就是體內神經元的損傷和死亡。

　　而且還在不斷進行著。

　　「怎麼了？很難治嗎？」

　　江靜萱來到沙發後面，替江凡揉著太陽穴。

　　「是很難，王老的情況已經太多年了，現在已經到了尾聲了。」

　　這麼一說，江靜萱就明白了。

　　彌留之人罷了。

　　抿了抿嘴，江靜萱說道：「江凡，要不……不治了吧？」

　　這個時候，她打心底裡已經確認沒有辦法治療了。

　　仰著頭的江凡睜開眼睛看著江靜萱，擠出一抹笑容，「是很難治，但不是不能治。」

　　「你……你想過沒有，萬一，我是說萬一。」

　　「王老在你手裡面出了什麼事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本來就是不可能治癒的人了，要是強行治療，萬一王天風有個什麼閃失的話。

　　以王天風的身份背景，還有他的社會地位，不管江凡是不是因為在他彌留之際的治療，最後江凡都會毀了。

　　握住江靜萱的柔夷，江凡緊了緊，寬慰道：「一切等我看過書之後再做定奪，要儘力，我們說過的。」

　　是啊，他們說過的。

　　江凡突然翻身而起，把桌上的資料歸攏了一下，拎起沙發上的背包，他叮囑道：「靜萱，今晚或者是加上明天，我要尋找治療王老的辦法，這段時間，你幫我看著點，別讓任何人打擾我。」

　　說完，江凡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一下，隨後進了他剛才指著的那個側卧。

　　「唉，吃飯也不打擾你嗎？」

　　「我餓了自己會出來。」

　　砰。

　　江凡關上了卧室房門。

　　看著江凡幹勁十足的樣子，江靜萱心裡除了擔憂，還有對江凡的信任。

　　好像從認識江凡以來，不管什麼病症，他都能夠治癒，即便是那些看似不可能的。

　　展顏一笑，江靜萱喃喃自語道：「你還是你。」

　　你還是你。

　　沒有因為最近的那些鬧心事而改變自己的初衷。

　　這就是她喜歡的地方。

　　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江靜萱坐在沙發上查閱著有關東益，有關王天風的資料。

　　職業習慣讓她覺得王家肯定有什麼事情。

　　這麼大一個集團，這麼大一個家族，掌舵人病了，所處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孫女，卻沒有任何一個王家人了。

　　江凡可以專心去研究王天風的病。

　　但她要做好準備面對隨時可能會到來的變故。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事情當中，時間轉瞬即逝。

　　傍晚的時候，是王穎親自來敲的門。

　　聽到敲門聲，江靜萱連忙把自己整理的信息收拾了起來，走過去開門。

　　「靜萱，吃飯了。」

　　王穎有些疲倦的臉頰上揚起一抹微笑，「你們下午一直都在房間裡啊，可以下去走走啊，這附近風景還是不錯的。」

　　江靜萱應聲道：「江凡下午在研究王老的病，我一個人也不想出去。」

　　「已經在看了嗎？有進展嗎？」

　　聽到江凡在研究了，王穎眼中浮現一抹光彩。

　　江靜萱回身指著那個緊閉著房門的側卧，「今天下午進來之後他就收拾東西鑽進去了，一直沒出來，讓任何人別去打擾他。」

　　順著江靜萱的手指看過去，王穎眼神閃爍，「他在裡面待了一個下午？」

　　「對。」

　　「那趕緊叫他出來休息一下啊，怎麼也得吃飯吧？」

　　江靜萱聳肩道：「他說他餓了自己會出來的。」

　　「……」

　　王穎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廢寢忘食的醫生。

　　無言的同時，她心裡也對江凡更為相信了。

　　因為……

　　江凡過往事迹，她在回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

　　從中午到日落，一個下午的時間，足夠調查出不少事情了。

　　前面二十年的事情，很簡略，沒什麼可看的。

　　但是自從他畢業回來之後的這段時間。

　　治療過不少人。

　　其中也有醫生也束手無策的病症。

　　所以，她對江凡很有信心。

　　「那……你跟我先下去吃飯吧，我讓人隨時在樓下候著，江凡要是晚上餓了，隨時都能夠有飯吃。」

　　看了看房門，江靜萱搖了搖頭，歉意道：「可以麻煩幫我送上來嗎？江凡不讓我離開。」

　　江靜萱直接把鍋甩給江凡，反正他不知道。

　　她自己總不能說是要守著這裡，防止別人打擾他吧？

　　防誰啊？

　　王穎略微錯愕之後，無奈笑著頷首，「沒想到你們這麼親密，那我叫人給你送上來吧，我也吩咐下去，不允許任何來這邊打擾你們。」

　　「房間的冰箱裡什麼都有，要是晚上有什麼需要的話，直接用客廳裡的電話撥打旁邊的那個號碼就行，下面有人候著的。」

　　「好，謝謝了。」

　　「沒事。」

　　安排好之後，王穎轉身離去。

　　她的肩膀微微下沉，面露疲倦之色，整個人看上去好似沒了精氣神。

　　像是經歷了什麼極為鬧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