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闆娘的這句話落下,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一旁剛割好肉遞出的老闆把嘴裡的煙頭吐掉,手裡的剔骨刀往案闆上一剁,回過身直直的看著江凡,明知故問:「咋了?」
兩人顯然默契極高,那老闆娘扯著嗓子,似在反駁江凡,似在給老闆解釋,又似在說給旁看熱鬧的人聽。
「這小夥子非說我給他的肉換了,他一直在這兒看著呢,我怎麼換?我們兩口子在鎮上也做了好幾年生意了,還從來沒有哪個這麼找過事。」
「小夥子,你要是想從我們這兒占些欺頭,怕是要不得哦。」
老闆把眼睛微微眯起,一張滿是橫肉的臉沉了下來,手朝著剔骨刀握去。
「小夥子,看你像得白白凈凈的,搞這種事要不得,我們擺鋪子做生意,不惹事,也不得怕事。」
「趕緊給他裝了。」
江凡暗自搖頭,看來是不想好好解決了。
他就搞不明白了,這菜市場裡做豬肉生意的人不少,他們怎麼就敢的?
這要是被人發現了,他們這生意還做得下去?
難不成每次都用這樣威逼的方式解決?
這菜市的生意可和城裡做生意的不一樣。
城裡人即便是這樣欺客一次,就算被發現了,因為流動大,久而久之也就過了。
但是這個找地方,要是被發現了一傳十,十傳百,大家不就都知道了嗎?
就為了給自己換一塊肉?
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小夥子,他們家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我在這裡買了好多年的肉了,沒出過什麼岔子,是不是你看錯了?」
「你這小夥子是不是想在老楊這兒吃點耙和啊?這可不興的啊。」
「……」
好言相勸的有,說教的人也有。
自打上次過後,江凡就謹記著遇到事情盡量不要動手。
而且這邊還有這麼多刀子,人也多,萬一鬧起來,傷著別人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可能說上兩句發現說不過也就算了。
主要是對方有刀。
但是江凡算不了,那一塊肉好幾百塊錢,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
最為關鍵的是,這對夫妻竟然把他弄得還不是人了。
說什麼他是想占欺頭,也就是想借著這個事情在他們這兒撈好處。
真是倒反天罡。
「把錢退我,今天這事就這麼算了。」
江凡在不吃虧的情況下,儘可能的用和平的方法解決這件事了。
可要是把錢退給他了,不就代表承認這事兒了嘛?
「你還真是好笑,這肉都切了,料也碼了,你要退錢?哪裡去找這種事!」老闆娘開始變臉了,「大夥兒說說,有這種理嘛?」
「小夥子,這沒法子退的,我看那肉也新鮮著的,而且都前面的都已經切了,這怎麼退得了啊。」
「就是啊,算了吧,這有個啥嘛。」
江凡瞥了一眼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
小地方的人就喜歡站在自己看到的角度把自己當成判官發表言論,著實叫人有些想要讓他們閉嘴。
江凡沒理會他們,雖然被換上來的這塊肉隻是成色變了些。
但是肯定是有問題的。
要麼是老母豬肉,要麼就是瘟豬肉,最好的情況就是那塊肉是昨天的陳肉。
冬季寒冷的原因,昨天的肉都還能接受的。
但要是前面兩種,江凡可就虧死了。
「那我退那塊還沒切的總沒問題吧?剛才那個大姐說那肉沒什麼問題,把這塊切給她吧,反正她都要買肉的。」
老闆娘還沒說話呢,那大姐就先變了臉色,往後面退了兩步,連忙搖著手道:「我不要……我,我來買五花肉的,吃不著後腿肉。」
此情此景,江凡想起讀書的時候學校裡經常提的一個詞。
小醜。
這大姐就是純正的小醜。
嘴上嗨得不行,讓她自己來就不要了。
不過江凡退那塊肉的要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又沒切,也沒碼料,更沒經過他的手,想退就退。
老闆沉聲道:「給他切了!」
「哪裡管他那麼多,就是來找事的,和他說那麼多幹什麼!要就要,不要就滾蛋!」
這下,江凡真是驚了。
原來還能這麼做啊。
江凡忽然想看看他們究竟還有多少花樣。
「行,那這肉我不退,我問問啊,一共八百四十三塊錢是不?」
老闆娘沒反應過來,回首看向老闆。
老闆咂巴了一口煙,「就是,我們沒多收你一分錢。」
江凡聳聳肩,「這誰知道?」
緊接著他又道:「前腿多少錢一斤?」
「十三。」
「後腿呢?」
「十二。」
「就是前腿三十斤,後腿四十斤嘛。」
「那麻煩你幫我把那個後腿稱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四十斤。」
老闆頓時僵在了原地。
這怎麼稱?
這臨時被拿上來的後腿肉當然不可能剛好四十斤,一稱不就準露餡了?
霎時間,兩口子騎虎難下,稱也不是,不稱也不是。
對視一眼,很快那老闆便有了法子。
千篇一律的,站在制高點蠻不講理就行了。
反正要她把錢從口袋裡拿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稱個雞毛,就問你一句,要不要,不要的話就趕緊走,我這還要做生意。沒教養的貨,整天正事不做,沒事找事。」
沒教養?
從始至終,江凡都在和他們兩口子好聲好氣的商量。
這就成了沒教養了?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
看來更多的時候,好好說還是沒法子的。
有些人吶,就是欺軟怕硬的。
江凡索性直接拿出手機,想也不想,直接報了警。
讓警察過來處理這事兒最穩妥。
反正今天灌不成,明天再來就是了。
但是幾百塊錢沒了,還整了一半來路不明的肉灌進香腸裡,江凡就得和他們好好扯一扯了。
那老闆見江凡報警,一下子就急了。
竟然握著剔骨刀離開了案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