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陽看著羅二狗的懵懂中又帶著些傷神的樣子,一陣心疼。
這麼大的孩子,這是遭的啥罪。
「二狗,往後還是就在村裡,跟……跟爸爸一起過。」
本來這事兒羅二狗是該高興的,可從幾個大人剛才的吵鬧來看,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媽媽回不來了。
羅二狗不幸,但同時也是幸運的。
他有個這麼好的『爸爸』。
至少比那時候的江凡幸運。
「二狗,你媽她後面會回來看你的。」
江凡看著兩人,覺得有些鼻酸。
某些回憶就是這麼在不經意間勾起,再感同身受的。
他拉著陳富貴走了出去,把屋裡就給這對父子。
站在院子外深呼吸幾下,江凡扭頭看向陳富貴,「富貴哥,劉長根他們還是準備上山,這事兒你怎麼看。」
陳富貴想了想,表情有些凝重。
「他們非要上山的話,我們是攔不住的,咱們要是過去說些什麼,說不準還要被劉長根冷嘲熱諷,懷疑咱們故意搞怪呢。」
他這話說的沒錯,江凡覺得他要是好心腸過去阻攔的話,村裡人肯定會以為他是在搗亂,為的就是不讓他們也賺這筆錢。
村裡人好多已經魔怔了,一個窮鄉僻壤,突然有了個幾天弄幾萬的活計,這擱窮怕了的大老包村人而言,可謂是天大的誘惑,就是此前的江凡他們幾人也不例外。
江凡遙望村委會的方向,嘆息一聲。
一個勁兒往死裡鑽的人,是拉不回來的。
「我給王叔他們知會一聲吧,他們可不能跟著去了。」
江凡想清楚過後,給村裡幾家關係不錯的都打了招呼,這些人也都知道江凡的性子,不會無的放矢,都答應了下來。
有錢賺,那也得有命花不是?
一行人就這麼散了,江凡去王明家把唐甜接回了屋裡,哪兒也沒去,靜靜的等待著明天。
下午的時候,村子外面突然來了個鄉親,江凡記得,是昨天跟著劉長根過來找他的麻煩那堆人裡面的一個。
他也不進來,就在院子外面守著,逮著幾塊錢的煙猛抽。
這人江凡不熟,隻是在村子裡偶爾會撞見。
江凡看他這樣子,走出院子問道:「叔,你守在我屋外做啥?」
那人在江凡往外走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把院子門堵住了。
「江凡,你這會兒哪兒也不能去,村長正在開會安排明天採藥的事情,你可別去搗亂,別讓叔難做,你就在屋裡待著吧。」
「……」
江凡差點氣笑了,至於嗎?
劉長根還專門派個人來守著他,就因為他說不能上山?這人現在雖然勢弱,但是骨子裡的橫行霸道還是沒變。
好好好!
要這麼弄是吧。
本來還因為沒有再去勸阻一番而有那麼一丁點愧疚的江凡,現在那一丁點兒也消失不見了。
愛咋咋的。
江凡回了屋,也不管這人了,關上房門,在屋裡看書。
一直到天黑,開門做飯的他才發現那人走了。
……
一晚上很快就過去。
第二天,村裡竟然比過年還要熱鬧。
大清早的就聽見到處吆喝的聲音,聲音當中有期待、有興奮、有著急迫。
江凡和唐甜兩人吃過早飯後,就在村裡溜達,到處逛著,沒有靠近後山。
其實江凡很想一走了之,直接去鎮上待著的,但是又怕真的出事了,到時候連個會止血的人都沒有,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村裡人上山還沒一個小時呢,就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扛著裝得滿滿當當的蛇皮口袋下山了。
人多力量大,是不一樣。
那些人扛著袋子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走的,看這樣子應該是歸置到同一個地方,然後再做安排。
江凡搖搖頭,不愧是劉大村長,這樣集體安排,最大的受益者仍然是他。
不這樣弄的話,要是讓大家自由,隨意去採藥,以那種方式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沒日沒夜的進山,到時候自個兒就弄去賣了,他劉長根平時又不幹活的,能幹得過在地裡刨食的人?
「嘿喲,這不是江凡嘛,咋的,沒事兒做就隻能走草啊?」
走草,沒事可做,四處蹦躂。
這方人一般是用來形容二流子的。
江凡正想著劉長根的黑心呢,前不久抗藥過去的一個中年男人已經回來了,看到江凡就是上嘴臉。
江凡看向這人,這人臉上儘是譏諷之色。
「沒事瞎蹦躂好,活得久。」
男人不屑一顧,「你不會還想說山裡有野豬,不能上山吧?你這話去哄小孩子還成,你看看,我們都忙活這麼久了,野豬呢?那些畜生看到我們這麼多人,早就跑去躲起來了。」
「要我說啊,你就是缺心眼兒,夥著陳富貴幾人,偷偷摸摸搞了那麼多錢,一聲不坑,虧大夥兒還是一個村裡的人呢。」
男人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好了,這後山的葯你是徹底沒戲了,村長昨天說了,山上的葯沒采乾淨之前,你小子,還有陳富貴那幾個,誰也不能進山!你們就隻能幹看著了。」
「活該!要不是你們……」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後山方向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慘叫。
緊隨其後的是漫山的驚叫聲,林子裡倉惶飛出大片大片的鳥。
地上的人也是一樣。
從江凡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夠看到林子邊緣的情況。
一個接著一個手忙腳亂的村裡人,從林子深處跑出,那些什麼柴刀,鋤頭啥的,都被丟山裡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往山下跑,這下不止是林子裡了,就連村子裡也滿是驚恐的說話聲。
「叔,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瞎晃蕩,活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