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倆去忙吧。」
江凡擺擺手,讓兩人忙自己的去,他又重新找上陳富貴。
房生兒這個人,在江凡的印象裡就隻有小時候那會兒的記憶,後面這麼多年幾乎沒見過這個人。
甚至是回村之後,都沒怎麼見過他。
照理來說,他倆之間應該沒有什麼矛盾才是,可這貨怎麼搞起他來了?
不過江凡心裡疑惑的同時,還是放鬆了些的,不是熟人就好。
他回村之後,這些相處著還算不錯的熟人,都給予了她不小的幫助,要這事兒真是熟人乾的,江凡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不過既然是房生兒這種,那就好辦了。
「富貴哥,房生兒這人你熟嗎?」
房生兒比陳富貴稍微小點,兩人又常年都在村子裡,應該會熟悉一些。
「房生兒?」陳富貴想了想,「不太熟,不過這傢夥什麼性子,村裡人都知道,咋說呢,這傢夥喜歡悶著頭幹壞事。」
「幹壞事?」
「那可不是,你這幾年不怎麼在村裡,可能不知道,那傢夥有手有腳的,自己也要種地,幹活啥的,但就是喜歡搞些幺蛾子出來,看別人莊稼長得好,要給人薅了,看別家豬肥,要給人弄點斷腸草在豬食裡面。」
江凡眉頭一挑,這不是心理變態嗎?
這種人,大老包村還留得下他?
「你問他做啥?」
江凡將這回是房生兒在背後鼓搗他的事情說給陳富貴聽。
「是他?」陳富貴啐了一聲,「那還等什麼?咱們去找他,娘的,這事兒不得找他要個說法?這種缺德的事兒,也就他幹得出來。」
讓羅陽看著點診所這邊,江凡和陳富貴來到村子的另一頭。
房生兒因為性子原因,並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或者可以說是他父母不敢和他住在一起。
他這會兒住的是他們家以前的老房子,用黃泥巴修起來的,好多地方都開著大大的裂縫,用乾草啥的給填補起來,勉強能夠擋風,夏天還好,冬天的話,估計也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江凡和陳富貴到的時候,房生兒正在屋檐下坐著,擺弄著手裡的竹塊。
江凡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眼神急縮。
骨瘦如柴,兩個眼眶深陷,臉上沒有幾兩肉,頭髮有點長,微微發黃,將眼睛往上的部分遮蔽了。
看起來就像是……因為長時間的飢餓所導緻的營養缺失,把身子弄成這幅模樣了。
他,生病了,具體是什麼病,江凡還不知道,得進行診斷才能弄清楚。
但是……真的要治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房生兒將這句話體現得淋漓盡緻。
聽到聲響,房生兒擡起頭,看向江凡兩人。
奇怪的是,在他看清來人之後,並沒有任何的慌張,看著就隻是看著,眼神裡並沒有任何的其他情緒。
「房生兒,是不是合著外人在背後搞鬼?弄了凡子的診所。」
陳富貴開門見山,走進院子就開始質問他。
房生兒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陰粲粲的。
「是我,咋了?」
他……過於淡定了。
若無其事的語氣落在陳富貴耳中,聽起來是極具挑釁意味的。
「咋了?你踏馬說咋了!」
陳富貴低喝一聲,就要上前收拾房生兒這個,全然不知悔改的傢夥。
江凡全程都沒有說話,直至這時,陳富貴要含怒出手的時候,他才有所動作,將陳富貴阻攔了下來。
不為別的,就因為太反常了。
房生兒好像是在進行挑釁一樣。
「凡子!你拉著我幹啥!」
江凡拍了拍陳富貴胸膛,示意他稍安勿躁,「富貴哥,你別衝動,這事兒交給我。」
將陳富貴安置在院子裡,江凡邁著步子上前。
定睛看了房生兒一會兒,江凡語氣平凡的開口,「房生兒,我不知道針對我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但是我很清楚,你現在是在故意刺激我們,想要我們動手?」
原本還無比冷靜的他,聽到江凡的這番話,表情有了變化,是內心想法被揭穿之後的害怕。
一個村裡人,比陳富貴年紀還要小,要說他有什麼非常深沉的心機,江凡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除非他經歷過方瘸子所經歷的那些事。
雙方就這麼對峙了起來,江凡也不著急,他等著房生兒先綳不住。
在經歷過一段不算長久的沉默之後,房生兒嘴角扯動,苦笑出聲。
「你江凡是大學生,不得了的大學生,你一回來做什麼都風生水起,村裡人都說你江凡有本事,有能耐。」
片刻的停頓後,房生兒臉色一變,變得有些滲人,「可是你江凡憑什麼啊?村裡人,個個都瞧不上我,就連要死了都沒人在意!憑什麼啊!」
房生兒歇斯底裡起來。
要死了?
聽到這兒,江凡才極為認真的打量起房生兒的情況。
除了瘦,他的面色也微微發黃,嘴唇青紫,這是……
這樣的癥狀,江凡能夠大緻鎖定幾個,但是都不是什麼輕鬆的病竈,房生兒要死了?
這一剎那,身為醫者的江凡是有想要替他看一看的心思,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他身前的這個人已經魔怔了,將自己的不幸放大,把別人的幸運當成不公。
卻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自己回來之後做事真的一帆風順嗎?
不是,要真是一帆風順,他現在診所早就已經開起來了,不至於說還要重新修建房子,從零開始。
回來之後,他就沒有看到過房生兒這個人,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江凡仍舊被他給惦記上了。
江凡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自己外出上學的時候,房生兒的心裡就埋下了叫做妒恨的種子,隻不過是在他回來之後,因為種種事情,還有房生兒自己的病有可能也是引導的因素之一。
看著歇斯底裡的房生兒,江凡眼皮子耷拉下來,他不想再追究這人什麼了。
一個垂死之人,追究了又能如何?
他也不會替他看病,先不說江凡能不能治好他,他這樣的人就是把他治好了又有什麼益處呢?
他剛才的挑釁,江凡沒理解錯的話,這是準備在臨死之前要拉上墊背的,本就行將朽木的他,在陳富貴的含怒出手之下,有很大的可能是要出問題的。
那不管江凡是否出手了,他今天和陳富貴是一起過來的,他都逃不掉的。
用心不可謂不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