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一老一少審視的眼神，江凡有些不好意思，訕笑著說道：「趙老師，還是你基礎打得好，要不然也沒後面的那些事了。」
「哈哈，你這孩子。」江凡的話讓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開懷起來，「對了，這是我孫女，趙月，也是個大學生，去年畢業的。」
江凡視線移向趙月，點頭示意。
又寒暄了幾句，趙月見老人家情緒不錯，提議道：「奶奶，出去曬曬太陽吧。」
說著，趙月便攙扶著趙老師起床穿鞋。
江凡見狀，忙放下手裡的幾袋藥材上前幫忙。
老人家腿上有些毛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要是沒有人攙扶的話，自己一個人大概率是走不了幾步路的。
到了院子裡，趙月讓江凡先幫著攙扶一下，她去把屋檐下的椅子搬出來。
等趙老師落座，享受著夏日上午還不算強烈的陽光後，趙月轉身去了屋裡，就留下江凡和趙老師在院子裡。
「江凡，你今年應該已經畢業了吧？怎麼現在還在村裡呢？」趙老師側目端詳著江凡。
「對的，趙老師，我剛畢業，快兩個月了，在村裡是因為我………」
江凡把自己對於職業的規劃簡單的說明了一下，等同於在回答趙老師疑惑——為什麼畢業了還在村子裡。
趙老師聽完過後若有所思，隨後感嘆一聲。
「你倒是看得明白，我們這方的人，一旦出了村子，看過外面的世界，就是在外面再怎麼惱火，也不會想著要回來。」
「外面吶，就連飯都吃不飽也要繼續待下去，嫌村裡窮，嫌村裡啥也沒有。」
「趙老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嘛，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那都是自己做的決定，我覺著人活著穿暖吃飽就夠了，沒必要為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拼死拼活的，村裡也沒什麼不好，不用趕地鐵，坐公交，不用起早貪黑，日復一日，行屍走肉的活著。」
這時候，趙月端著兩杯水從屋裡走出，正好聽到江凡的這番話。
「奶奶，你聽聽，人江凡說的多好啊，這樣的日子不比在外面沒日沒夜的好嗎？」
趙月把兩杯水分別遞給兩人。
「你啊，我還能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留下來的？我這麼個老太婆……耽誤你了。」
趙月在老人身前蹲下，雙手輕輕覆在老人雙腿上：「奶奶，沒有的事，我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啊。」
趙老師目光盯著她，這麼一張青春靚麗的臉，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良久，她忽然眨巴眨巴眼睛，扭頭看向一旁的江凡，「江凡，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江凡僅僅隻是她帶過一年的學生，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這麼突然上門拜訪，說是專程來看她的，這多少有些突兀了，活了這麼大歲數的趙老師，大抵是知道這些人情世故的。
江凡想了想，繼而道：「趙老師，我有個妹妹……不，是侄女兒吧，馬上該上學了，但是她有些特殊，從小就沒了爸爸，我怕她過幾天開學了在學校裡不習慣，所以我想著你應該還在教學前班，就過來先和你說一聲，讓您多擔待擔待。」
停頓片刻，江凡委婉的說道：「不過，您現在應該沒有教學生了吧？」
「那您能好告訴我，現在是誰在教學前班嗎，我想去看看。」
趙老師聽明江凡的來意，渾濁的眼神裡突然充滿了笑意，她看向蹲在身前的趙月。
趙月又將視線挪向江凡，三人視線輾轉。
忽而，趙月輕笑出聲：「江凡，你這是準備走後門，和老師打好關係呢？」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不是讓她偏袒還是其他的，隻是想讓老師平時多看著點小姑娘，她是很懂事，但是可能有點敏感。」
趙月眨了眨眼睛，吐氣如蘭，兩人的距離不算遠，一股淡淡的清香湧進江凡鼻間。
下一刻，她便幽幽說道：「那你準備怎麼『賄賂』老師呢？」
額……
這趙月怎麼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他怎麼和老師打交道那是他的問題，這事兒怎麼好直接擺在明面上來說。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像模像樣的答道：「那我得先知道這位老師為人咋樣，喜歡些什麼，投其所好嘛，這不，就等趙老師給我介紹那位新老師了嘛。」
趙老師看著交互的二人，眼睛眯著，皺紋堆積在眼角，「那位新老師就在你面前吶。」
啊？
江凡緩緩偏移視線，趙月那張溫潤、秀氣的臉映入眼簾。
「你就是那位新老師啊？」
趙月兩側嘴角微微上揚，「怎麼？不像啊？」
「不是不是，像，你看起來就很像老師，隻是……」
「隻是不像學前班的老師，對吧？」
這話江凡沒接，他懂得適可而止。
趙月這個年紀，又沒結婚啥的，以學前班的性質來說，她似乎有些不合適。
不過江凡也不是這麼武斷的人，剛才在屋裡聽趙老師介紹，趙月是去年畢業的學生，那就是說她最多也就是去年才接手這邊的，那這之前難道仍舊是趙老師在帶著學前班？既然她在這個年紀都還放心不下教育事業，那要是趙月沒法勝任的話，趙老師應該也不會把這一棒交給她。
「江凡，月她也是大學生，正經的師範學校畢業的，以前都是跟著他爸在城裡，她是因為照顧我才留在村裡的。」
江凡聽到趙老師的解釋，心裡的疑惑消退了些，但是還有他不明白的地方。
以趙月的資質，教小學那應該是綽綽有餘的，怎麼就接了趙老師的班？
難道是學前班找不到老師？
不過這些江凡也不方便問，畢竟這麼多年沒見，如今再見其實已經和陌生人差不多了，這些比較隱私的問題不方便問。
「月，把我扶到屋檐下坐著吧，你們出去走走，都是大學生，又都是準備留在村子裡，應該有挺多共同話題的。」
老太太這是動了牽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