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澤楠的話對周斌影響不小。
半個小時後。
周斌和李生開車過來了，車剛停下，周斌神色冷漠的走了過來。
我想上去打招呼，周斌便打斷了我。
「你出去下。」
周斌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將我的話全部堵了回去，接著便沒有管我了，走進了房間。
其實哪怕周斌不讓我出去，我也打算出去的，隻是說我想著跟他打聲招呼，再把空間單獨讓給他和小姨談話，結果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讓我出去。
我看了一眼小姨，沒有選擇吭聲，走了出來。
在背後響起關門聲的同時。
我眼簾低垂，悄無聲息間，死死的咬住了牙齒，但很快，我又恢復了正常，帶著一抹小人物偽裝自己特有的笑容，笑著向靠在車旁邊的李生走了過去。
李生在我走來，遞了根煙給我，打趣的問道：「在夜場待了幾個月，會抽煙了嗎？」
「會抽兩根了。」
我沒有推辭，接過了煙，並且點上了，然後擡頭看向了李生，我和李生打交道的次數不多，每次看到他，他都是神色從容，笑呵呵的。
有什麼事情找他，他也會幫忙。
以前我對這件事情體會不深。
但現在我明白了，李生是一個很會做人的人，他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很好相處，不得罪人的樣子，而想做到他這個程度並不容易。
因為人總是會情緒化。
「李生哥。」
我對著李生叫了起來。
「嗯？」
李生詫異的看向了我。
我看著他說道：「說實話，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李生笑了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我不過就是一個開車的。」
「羨慕你什麼都懂。」
我抿了下嘴唇，然後看著遠處的夕陽，自嘲的說道：「不像我，什麼都不懂，像一個愣頭青一樣一頭紮進了近江，總是惹事，總是犯錯，有些錯明明犯過了，卻還是記不住。」
李生聞言，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沒想到我會想這麼複雜的事情，接著他對我輕笑著說道：「其實你能想到這裡已經很好了，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也不見得比你好到哪去。」
我沮喪的說道：「你在安慰，我知道。」
「沒有，真沒安慰你。」
李生笑著說道：「你要知道，這世界沒有人天生就懂的，一張填的再滿的紙，他也是從一張最開始的白紙不斷犯錯，不斷糾正，最後才被填滿的。」
說到這裡，李生笑了笑，對我打趣的說道：「所以犯錯得趁早，早點吃虧，能少走彎路。」
……
客廳裡。
周斌沒有坐下來，而是鎖著眉頭，點了一根煙，帶著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沙發上的章澤楠，帶著質問的語氣道：「她怎麼會知道你這裡？」
章澤楠覺察到了周斌質問的語氣，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周斌審視著章澤楠，章澤楠是七竅玲瓏心，周斌同樣也是很聰明的人，聽出了章澤楠語氣裡的不滿，但他這個時候選擇了忽略。
因為在體制裡，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領導很看重你的家庭關係和部門關係，看重家庭關係並不是說組織一定要逼著你們夫妻相愛。
組織也沒那麼無聊。
周斌在體制多年，深知這裡面的道道，其實組織看你家庭關係也好，部門關係也好，都是看你身上的一種能力，那就是看看你能不能搞好內部關係。
身為單位一把手，你連自己的家庭和部門都搞不定。
你讓領導怎麼放心對你委以大任，讓你去統籌全市的各項重要工作？
另外，李綺紅的出身也是一個麻煩問題，並且李綺紅的性格是比較偏執極端的那種性格，在她手腕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是她自己親自割出來的。
於是周斌跟章澤楠說話也不禁帶上了些許火氣：「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在李綺紅面前從來沒有跟你聯繫過，她好端端的怎麼知道你的事情，章澤楠，我很早就跟你說過，這兩年是我最關鍵的時候，有能力和我競爭的也不止一個，我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現在了，要是這個節骨眼，出現作風問題，就會被人當做攻擊我的武器，你最好不要拖我的後腿。」
「我拖你後腿？」
這個時候，章澤楠突然打斷了周斌。
周斌一怔，因為章澤楠在他面前一向乖順，很少有打斷他的時候，結果居然敢打斷他，這讓周斌不禁皺起了眉頭，看向章澤楠的眼神隱含壓抑著的怒火。
章澤楠這一次沒有迴避，擡頭看著周斌說道：「周斌，我和你在一起，我也沒圖過你什麼吧，雖然你是副市長，但我得到過什麼嗎？」
周斌反問：「你沒得到過什麼嗎？」
「好，我得到了。」
章澤楠點了點頭：「因為你的關係，張君對我高看了一眼，在鼎鴻處處照顧我，也是因為有你的庇護，我可以不用出賣身體，站著把錢掙了。」
「但是！」
說到這裡，章澤楠語氣頓了一下，看著周斌繼續說道：「但是你平心而論，我跟你在一起，我真圖你什麼了嗎，我有要求過你為我買過什麼？還是讓你給我安排工作？是，是因為你的原因，張君很照顧我，但在賣笑不賣娼的場所，你真的以為那是一個什麼很光彩的工作嗎？可我依舊選擇在鼎鴻不爭不搶的待著，也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你跟我的關係。」
「原因很簡單。」
「因為我的男人是政治前景一片光明的副市長。」
「我不能因為我的任性，我的兒女情長去影響他。」
「哪怕我知道我有職業污點，你註定不會跟我結婚，我也依舊選擇了默默等候。」
章澤楠擡頭看著周斌，語氣失望：「就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被動的等著你翻牌子，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來，結果你老婆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我跟你的傳聞，找上門來了，你做的不是安慰，而是先質問我。」
「你為什麼要質問我？」
「你是覺得我是那麼的有心機，為了想跟你在一起，故意告訴你老婆，我給你當小三了，然後好趁機藉機逼宮上位嗎？」
「周斌！」
說到這裡，章澤楠語氣突然激動起來，看著周斌，語氣一字一頓的反問道：「你知不知道當你老婆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有多麼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