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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本源是什麼?

  

  林大寶此刻卻無暇顧及它的感受。他正承受著冰火兩重天的極緻痛苦。冥雷的毀滅之力與泉水的造化之力在他體內開闢了戰場。兩種力量的每一次碰撞,都像是要將他的身體撕裂成兩半。他的意識在劇痛中幾度沉浮,全憑著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守住靈台清明。

  他知道,這是一場拉鋸戰,更是一場豪賭。贏了,他將破而後立,不僅能盡數驅逐冥雷,還能藉此機會淬鍊肉身與神魂;輸了,就是身死道消,萬事皆休。

  「雷霆暴君……」林大寶咬緊牙關,腦海中浮現出那個高踞於雷霆王座之上的身影。那道身影被無盡的雷光籠罩,看不清面容,但那股視萬物為芻狗的冷漠與霸道,卻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神魂之中。

  「你很強,強得離譜。」他心中默念,「但你越強,我宰了你的時候,才會越有成就感!」

  一股狠勁從心底升起,支撐著他瀕臨崩潰的意志。他不再被動地承受,而是主動引導著七寶琉璃泉的能量,化作千千萬萬股細流,像一支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對盤踞在經脈各處的冥雷之力,發起了精準而持續的圍剿。

  這個過程,漫長而痛苦。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

  須彌仙境中不計年歲,但參娃頭頂的葉子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已經循環了三次。

  這一日,原本渾濁不堪的七寶琉璃泉突然恢復了往日的澄澈,甚至比以前更加光華流轉。而盤膝坐在泉水中央的林大寶,猛地睜開了雙眼。

  兩道金色的電光,從他眼中一閃而逝,其中還夾雜著一縷極淡的、卻精純無比的紫色雷芒。

  他緩緩站起身,渾身上下的傷勢早已痊癒,皮膚晶瑩如玉,甚至能看到皮膚下流淌的血液都帶著淡淡的寶光。他的氣息比之前更加深邃、內斂,但偶爾洩露的一絲威壓,卻讓不遠處的參娃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恭喜你啊,沒死成。」參娃邁著小短腿跑過來,繞著他轉了一圈,嘖嘖稱奇,「因禍得福,修為好像還精進了不少。不過,我那口泉的精華,也被你耗去了十之七八,你得賠我!」

  林大寶哈哈一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他伸手彈了一下參娃的腦門,笑道:「小氣鬼。等我殺回冥界,把雷霆暴君的老巢給端了,裡面的好東西分你一半,夠不夠賠?」

  「切,吹牛!」參娃揉著腦門,一臉不信,「上次去,差點把小命丟了,還敢說大話。那雷霆暴君,聽你描述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林大寶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你說得對,他確實不好惹。所以我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樣魯莽了。」

  他走到參天古樹下,盤膝坐下,陷入了沉思。

  參娃也安靜下來,知道他是在思考正事,便乖巧地蹲在一旁,用根須在雲海上畫著圈圈。

  林大寶仔細復盤著與雷霆暴君的那一戰。對方的強大,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絕對的力量。雷霆的破壞力冠絕諸法,而對方的冥獄神雷,更是他生平僅見,蘊含著死亡與毀滅的法則,防不勝防。

  第二,無懈可擊的防禦。雷霆暴君周身常年環繞著雷霆鎧甲,萬法不侵。他所有的攻擊,甚至沒能觸碰到對方的本體,就被狂暴的雷霆消弭於無形。

  第三,也是最可怕的一點,對方似乎對他的空間大道有所克制。每一次他想利用空間挪移躲避,都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鎖定,彷彿那片空間都成了對方的領域。

  「硬碰硬,我現在的實力,依舊是去送死。」林大寶得出了結論,他很有自知之明。

  「那怎麼辦?難道就在你這個小破地方躲一輩子?」參娃忍不住插嘴。

  「躲?」林大寶冷笑一聲,「我林大寶的字典裡,沒有這個字。打不過,不代表沒辦法對付他。」

  他的手指在地上輕輕敲擊著,腦中思緒飛轉。

  「既然無法正面擊破他的防禦,那就想辦法繞過去。」

  「他的冥獄神雷威力無窮,但施展起來,必然也有其限制和消耗。如果能讓他不斷地施展,會不會有破綻?」

  「他對空間的剋制,究竟是源於他自身的神通,還是藉助了某種法寶,或者……是冥界本身的環境加持?」

  一個個問題被他提出,又被他一一分析。

  「有了!」林大寶的眼睛猛地一亮,像黑夜中點亮的星辰。

  參娃好奇地湊過來:「有什麼了?想到什麼餿主意了?」

  「這不是餿主意,是妙計!」林大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雷霆暴君強則強矣,但他有一個緻命的弱點。」

  「什麼弱點?」

  「他太傲了!」林大寶一字一頓地說道,「從始至終,他都高高在上,視我為螻蟻。這種極緻的傲慢,就是他最大的破綻。他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碾壓一切,所以,他絕不會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什麼細節?」參娃還是沒聽懂。

  林大寶神秘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參娃,我問你,水能克火,對嗎?」

  「那是自然。」

  「那如果是一片滔天火海,一滴水滴上去,有用嗎?」

  「沒用,瞬間就被蒸發了。」

  「那如果……是億萬滴水呢?」林大寶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每一滴水,都蘊含著極緻的陰寒之力,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悄無聲息地滲透進火海的每一個角落呢?」

  參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林大寶站起身,眼中閃爍著瘋狂而自信的光芒:「雷霆暴君就是那片火海,而我,就要做那億萬滴水!他不是喜歡玩雷嗎?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接下來的日子,須彌仙境徹底變了樣。

  林大寶不再打坐修鍊,而是成了一個「工匠」。他將自己儲物法寶裡所有的材料都搬了出來,堆積如山。這些材料五花八門,有煉製法寶的仙金神鐵,有刻畫陣法的靈石玉髓,還有無數從各個秘境搜刮來的奇花異草。

  他開始瘋狂地煉製一種東西——陣旗。

  一種又一種小巧玲瓏、毫不起眼的陣旗。

  這些陣旗煉製的材料並不算頂級,但每一面旗幟的核心,林大寶都用上了最精純的功夫。他將自己從冥獄神雷中領悟出的那一絲毀滅法則,與水行大道、九幽玄冰之氣,以及數十種陰寒屬性的材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銘刻成一種極其複雜的符文。

  他將其命名為——「湮滅神紋」。

  這種神紋單獨一面旗幟,威力微乎其微,扔出去可能連一塊石頭都打不碎。但它的特性是「同化」與「傳導」。隻要有足夠多的陣旗形成陣法,它們的力量就能彼此疊加、共鳴,最終引發出堪稱恐怖的湮滅效果。

  這是一個浩大到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每一面陣旗的煉製,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心神。

  參娃看著他日復一日地重複著枯燥的工作,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要煉多少面啊?一萬面?十萬面?」

  林大寶頭也不擡,雙目赤紅,全神貫注地在巴掌大的旗面上刻畫著比髮絲還細的符文,口中回答道:「不夠。」

  「那……一百萬面?」

  「還是不夠!」

  林大寶擡起頭,咧嘴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瘋狂:「我要煉製三千萬面『幽冥湮滅旗』!我要將這些旗子,插滿雷霆暴君領域的每一個角落!我要讓他為他的傲慢,付出代價!」

  參娃被他這個瘋狂的計劃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三千萬面!這是何等恐怖的數字!就算是煉器宗師,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完成。

  但它看著林大寶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不知為何,心中竟湧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或許,這個看似瘋狂的計劃,真的能撼動那位不可一世的雷霆暴君。

  時間,就在這枯燥而執著的煉製中,緩緩流逝。林大寶忘記了疲憊,忘記了歲月,他的世界裡,隻剩下手中的陣旗和心中的那個宏偉計劃。

  須彌仙境的雲海之上,五顏六色的陣旗越堆越多,漸漸形成了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旗海。每一面旗幟都靜靜地矗立著,看似平凡無奇,卻都蘊藏著一縷足以讓神明都為之悸動的、冰冷的湮滅之意。

  一場針對冥界霸主的、史無前例的盛大「圍剿」,正在這個不為人知的芥子空間中,悄然醞釀。

  林大寶知道,當他再次踏入冥界之時,必將掀起一場顛覆乾坤的滔天巨浪。他擡起頭,目光彷彿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再次望向了那片屬於雷霆暴君的領域。

  「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林大寶的身影在虛空中劃過一道狼狽的弧線,最終重重地砸在了一片散發著柔和熒光的草地上。他剛一落地,便忍不住噴出一大口暗紫色的血液,血液中電光流竄,將腳下的靈草腐蝕成一片焦黑。

  「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無數鋼針穿透肺腑,那股來自冥界雷霆暴君的「冥獄神雷」之力,如跗骨之蛆般盤踞在他體內,不斷破壞著他的生機。

  這裡是靈界,一個與冥界截然相反,充滿了生命本源氣息的世界。然而,此刻這濃郁的生命靈氣非但沒能治癒他,反而與他體內的毀滅雷力產生了激烈衝突,讓他的痛苦加倍。

  「雷霆暴君……」林大寶咬碎了牙,眼中燃燒著不甘與屈辱的火焰。他堂堂一代天驕,何曾敗得如此凄慘?對方甚至連真面目都未曾顯露,僅憑瀰漫於天地間的雷霆領域,就將他逼入了絕境。

  他掙紮著站起身,環顧四周。這裡是一片古老的森林,每一棵樹木都高達千丈,樹冠如華蓋般遮蔽天日,枝葉間流淌著肉眼可見的青色霞光。空氣中瀰漫著草木的清香與一種古老、寧靜的氣息。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他身上的冥雷氣息對於靈界而言,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遲早會引來靈界本土強者的注意。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療傷,並尋覓克制那霸道雷霆的方法。

  就在他準備尋一處隱秘山洞躲藏時,一個蒼老而溫和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來自異界的年輕人,你身上那股寂滅與狂暴的氣息,不屬於這裡。」

  林大寶心中一凜,神識瞬間鋪開,卻什麼也無法感知到。他厲聲喝道:「誰?出來!」

  「我無處不在,亦無處可尋。」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與這片森林融為一體的悠遠,「我乃靈界之根,萬木之源。你可以稱我為『木靈長老』。」

  隨著話音落下,林大寶面前不遠處,一棵最為高大的古樹,樹榦上光華流轉,緩緩浮現出一張慈祥和藹的老者面容。那面容由樹皮褶皺構成,雙眼則是兩團深邃的綠色光暈,彷彿蘊含著萬古的智慧。

  林大寶瞳孔一縮,他能感覺到,眼前這位木靈長老的氣息深不可測,宛如整片森林的意志化身。他強壓下體內的傷勢,收斂起戒備,躬身行了一禮:「晚輩林大寶,無意闖入靈界,多有冒犯,還請長老見諒。」

  木靈長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兩團綠光彷彿能看透他的本源。「你冒犯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體內的『冥獄神雷』,正在吞噬你的神魂與生機。不出三日,你便會形神俱滅,化為一具被雷霆操控的傀儡。」

  林大寶心中一沉,他知道對方所言非虛。這幾日他用盡手段,也隻能勉強壓制,根本無法驅除。他苦澀一笑:「晚輩也知曉處境兇險,正欲尋一地療傷。隻是那雷霆之力太過霸道,不知長老可有化解之法?」

  他這也是病急亂投醫,卻不想,木靈長老緩緩地點了點頭。

  「有。」

  林大寶的眼睛瞬間亮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還請長老指教!」

  木靈長老的目光變得悠遠,彷彿在回憶著什麼:「冥獄神雷,乃是冥界汲取混沌破滅之氣,與生靈隕滅時的怨念、死氣融合而成的終極毀滅之力。其性至剛至暴,無物不催。尋常的水行、土行法則,隻能稍作抵擋,無法根除。想要剋制它,唯有從其本源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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