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道碧綠色的龍影從幽谷一側猛然躍出,風雷伴身,龍吟震魂。那是蘇瑾所禦之靈獸——青龍!此刻它從空中猛撲而下,身如巨蟒纏繞,爪似寒鋼撕裂虛空。
幽冥王察覺到異樣,陡然回身,一掌迎擊而出。然而就在這剎那,一抹銀芒從他背後電光石火般激射而出!
「去!」蘇瑾早已駕青龍飛掠至戰場中央,一劍封喉,銀光如電,斜刺而入,穿破了幽冥王的鬥篷。
「轟!!」
那一劍並未真正穿透他的心脈,卻也足以讓他一時破防,體表萬魂紗劇烈翻湧,數十道魂影從中逃逸,發出慘烈哀嚎。
「你!」幽冥王瞳中幽焰大作,怒火狂湧,連帶周圍空氣都為之一滯。
蘇瑾趁他震怒之際飛身而下,一把扶起重傷的林大寶,將他背在身後,同時低聲咒念,驅使青龍騰空而起。
「青龍,走!!」
青龍一聲長吟,身軀騰空而起,在幽谷間劃出一道碧色殘影,疾馳而出。蘇瑾一手穩住林大寶,一手結印,身後金紋法陣隱現,一道道靈力波紋激蕩開來,為她阻擋來自身後的追擊波動。
「你們休想走!!」
幽冥王怒不可遏,鬥篷鼓盪,周身黑霧爆發,他如一道魔影驟然飛起,掀起冥界滔天怒潮,鬼氣直追天裂之谷。他再無半分戲謔與從容,而是殺意滔天,雷霆震怒。
「蘇瑾……你膽敢傷我!我要你魂飛魄散!!」
他猛然施展冥獄神通,身影一分為九,化作九道魂影攔截逃逸路徑,空間劇烈動蕩,陰雷轟鳴。蘇瑾緊咬牙關,靈力已近枯竭,卻依舊死死護住林大寶。
「青龍,再堅持一下——快帶我們到陽光地台!」
青龍口吐雷霆,雙翅震展如幕,速度再次暴增,驟然穿過空間裂縫,直逼陷阱核心。
這是一場絕境中的生死競速,一方帶傷逃命,一方怒火滔天追殺。
蘇小小、柳如煙早已在陣地待命,感應到靈氣波動驟變,立刻知道出了變故。
「來了!」蘇小小立刻釋放空間引導,布置終極封鎖;柳如煙則拔劍而起,踏空而出,「我來接應!」
就在陽光再一次灑落之時,林大寶與蘇瑾終於沖入陽光之下,幽冥王九影追擊而至,卻因怒火蒙心,未曾避讓,踏入光幕!
「陣起——!!」
蘇小小怒喝一聲,空間結界封鎖瞬間閉合,陽光如利劍,萬魂悲嘯,幽冥王被困於光域之中,鬥篷翻騰不止,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痛苦與憤怒交織的神情。
「你們該死!!」
「現在,換我們反擊了。」林大寶虛弱卻咬牙道,體內聖炎再度燃起。
最後的光明審判,就在這片幽冥之地,轟然展開。
陽光照耀之地,原本便是幽冥王最為忌憚之處。然而在蘇小小與柳如煙的手中,兩件早已準備好的秘寶釋放出一道灰黑色的薄幕,將照落在「天裂幽谷」地台上的陽光暫時遮擋了下去。整個幽谷霎時間陷入黑暗,彷彿夜色降臨。
這一變化並不突兀,反倒像極了冥界本來的模樣——陰沉死寂,毫無生機。蘇小小與柳如煙對視一眼,默契無聲。她們知道,這一刻的黑暗是假象,是為引誘幽冥王踏入死地布下的迷局。
與此同時,蘇瑾駕馭青龍將遍體鱗傷的林大寶藏入幽谷一側的幽密灌木叢中,草木受冥界死氣影響,通體灰黑,雜亂叢生,極為隱蔽。蘇瑾替他布下一層隔絕氣息的陣法,貼身為他調息運氣,護住心脈。
林大寶面如金紙,胸膛起伏微弱。他強忍痛楚低聲道:「結界之力……已刻入岩下……隻待他入局……小小她們就能引日照下殺手。」
蘇瑾低聲應道:「你安心調息,此役……必殺他。」
天穹之上,幽冥王化作一道黑色殘影咆哮而至,踏破虛空,靈識狂掃四野。他一路追殺至此,氣息暴漲,眼中藍焰翻騰,已徹底被怒火與羞辱吞沒。
「林大寶!你這區區凡體,也敢辱我尊嚴!」
他怒吼聲中,已踏入封鎖陣地。他未覺察四周的古怪,僅覺氣機收斂、死氣濃郁,似乎對自己極為有利,這讓他放下了最後一絲警惕。
就在他剛剛站穩腳步之時,蘇小小和柳如煙目光一凜,同時猛地催動掌中秘寶。
「陽耀現!」
秘寶瞬間散去灰幕,一道耀眼的金光霎時間灑滿整個地台,灼烈熾熱的陽光如同從天而降的神焰,剎那之間將原本陰沉的空間映照得通體透亮。
陽光毫無遮攔地照在幽冥王的身上,瞬間灼燒其皮膚。他的鬥篷先是捲曲顫動,隨即開始冒煙發紅,皮膚泛起陣陣灼燒的氣泡,萬魂紗中更傳出刺耳的鬼哭狼嚎,似乎無數亡魂在陽炎之下化作飛灰。
「啊——!!!」
幽冥王陡然仰天怒吼,面目因劇烈疼痛而扭曲。他渾身黑氣翻滾,試圖用魂氣驅散陽炎,可陽光卻如附骨之疽,死死灼燒著他每一寸肌膚。他狂躁揮動雙手,釋放滔天冥火,卻無一能擋下天照之光。
「你們敢如此算計我?!」他暴怒至極,聲震天地,欲要強行躍出陽光籠罩範圍。
然而,還未等他躍起逃脫,幽谷四周驟然亮起數十道符文光陣!
「封!」
蘇瑾帶著林大寶現身,二人一左一右激活早已刻印於地底的封鎖法陣。空間瞬間被一道由聖炎與靈陣交織的光罩鎖死,宛如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結界,將幽冥王徹底困在陽光中心。
幽冥王面色劇變。他猛然撞向結界壁面,冥氣如狂潮爆發,竟生生撕出一道裂縫,但下一刻,空間之力重重壓下,將縫隙迅速修復。
「該死!!」他痛得嘶吼連連,渾身皮膚被陽光灼得起泡潰爛,鬥篷也被燃燒出道道破口,萬魂紗哀嚎著灰飛煙滅,魂影破碎如雪落。他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從容不迫的姿態,取而代之的是瘋魔般的怒火與惶恐。
林大寶站立在結界之外,靠著蘇瑾勉強支撐身體。他滿臉汗水,但目光如炬:「幽冥王,你曾以無數魂靈為祭,墮入極陰,今日便嘗嘗被至陽焚燒的滋味!」
「你們以為憑這陽光、封陣,就能殺我?」幽冥王死死盯住林大寶與蘇瑾,喉間低吼如猛獸,「我乃冥獄之主,萬魂之軀!我是不死的!!」
「可你從未在陽光下……真正活過。」柳如煙聲音冷漠,從高台躍下,銀劍出鞘,化作一道流光斬入結界,封鎖其魂氣。
蘇小小則手持陣印,一步步走向中心:「陽光照不到冥界,才讓你猖狂至今。可今日,你既來了,就別想再回去。」
結界之內,陽光愈發強烈,彷彿烈日直照。
幽冥王的鬥篷終於徹底化為灰燼,蒼白如蠟的身軀暴露在眾人眼前,曾令冥界戰慄的威嚴,此刻像被剝去殼的屍骸,猙獰而脆弱。
「殺了他。」林大寶低聲道,聲音雖輕,卻帶著從冥界深淵走出的必殺之意。
這是他和他們為光明、為靈界設下的終局。
陽光,焚燒黑暗;正義,裁決邪魂。
結界如牢,陽炎如刃——這一次,幽冥王,逃無可逃。
陽光如火,灼燒萬物。封鎖結界之中,幽冥王本該在這烈日照耀下痛苦哀嚎,魂體破碎,萬鬼俱滅。然而,就在林大寶幾人以為一切即將結束之時,那原本暴怒、痛苦、嘶吼不止的幽冥王,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緩緩盤膝而坐,在陽光中心的地台上,如一尊入定冥神,紋絲不動。即便熾熱的陽光仍在灼燒著他的皮膚,他卻閉上了眼睛,似乎完全無視痛苦。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被他的氣息所改變,一股奇異而陰冷的氤氳開始自他頭頂緩緩升起。
「他……在幹什麼?」蘇瑾神情一變,緊緊盯著場中那越來越詭異的畫面。
隻見幽冥王頭頂之上,騰起縷縷青煙,那些青煙彷彿有意識一般,在陽光中盤旋不散,反而凝結成一種古怪的圖騰輪廓。與此同時,他那原本被陽光灼燒起泡的皮膚竟然開始異變,迅速轉為黝黑色,其上浮現出一道道如同蟲殼般的堅硬鱗紋。
那層鱗殼肉眼可見地迅速生長,緊緊覆蓋在他全身,彷彿給他構建出一個全新的「護軀」,鱗殼上還有扭曲而噁心的冥文花紋,彷彿活物在蠕動,每一道花紋中都彷彿封印著怨魂的低語和掙紮。
「嘔……」柳如煙不由得別過臉去,眼神中滿是驚愕與厭惡,「這是什麼鬼東西……噁心死了……」
林大寶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能清楚感受到那層殼下隱藏著極度陰寒的力量,竟然在陽光中慢慢穩固,甚至在吞噬日炎中的靈性,形成一種更強的抗性。
「不好……他在蛻變。」蘇小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那不是普通的防禦,而是……冥界中傳說的『屍靈化殼』,將被陽焰灼燒的魂體暫時封閉在死殼之內,以禁斷之法抵抗純陽之力!」
「這不可能!」蘇瑾驚呼,「『屍靈化殼』早就失傳,煉成時需吸噬千萬陽魄、萬年鬼氣,還得在死亡邊緣遊走數次,怎麼可能有人在這種狀態下完成?」
「他是幽冥王。」林大寶語氣低沉而寒冷,「他本就不是人。」
就在這時,幽冥王緩緩睜開眼睛,那雙幽藍火焰的瞳孔此刻竟蒙上了一層血紅之光。他身上的鱗殼已經徹底完成,陽光照射在上面竟被反射出一道道扭曲的光暈,不再有任何灼燒的痕迹。
他伸出雙臂,站起身,仰天長笑:
「哈哈哈……你們以為,一道陽光就能滅我?就憑你們幾個螻蟻,也敢妄圖逆轉命數?!」
他緩緩環視四周,明知結界之外有人,卻不慌不急,反而肆意挑釁:「藏頭縮尾,有膽便出來一戰!還是說——你們怕了?哈哈哈……也是,見到本王進化的模樣,恐怕早嚇得屁滾尿流了吧?」
他的聲音如鬼吟魔唱,帶著刻意的輕蔑與羞辱,回蕩在封鎖結界外的每一寸空間。
「林大寶,蘇小小,柳如煙,蘇瑾……你們不是以為自己聰明無比嗎?現在可敢現身讓我看看你們臨死前的嘴臉?」
蘇小小本就脾氣急,被他這一連串污衊與嘲諷罵得臉色通紅,終於按捺不住,怒聲低吼:「該死的畜生,你以為你變成這副鬼樣子就能嚇唬我們?我今天就去斬了你這張噁心的臉——」
她身形一閃,竟是打算直接穿破結界而出,強行一戰!
「別動!」
林大寶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卻堅定地喝止她。
「你冷靜點!」
蘇小小愕然轉頭:「你沒聽到他剛才說了什麼嗎?你還能忍?」
「他在激我們。」林大寶目光死死盯著場中的幽冥王,雙眸中聖炎悄然跳動,「他已經失去了理智,才會選擇屍靈化殼。那是禁術,是飲鴆止渴。他現在看似不懼陽光,但必然維持不了多久。」
「你是說,他……強撐?」柳如煙蹙眉。
「沒錯。」林大寶沉聲道,「『屍靈化殼』隻能暫時壓制對陽炎的敏感,卻會加速魂體潰散。他越是表現得不懼,我們越不能著急動手。」
蘇小小緊咬嘴唇,拳頭緊握,最後還是強壓下怒火,退回陣位。
結界外,四人沒有回應,保持沉默。幽冥王繼續怒吼挑釁,惡言毒語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拍擊在四人心頭。但他們此刻卻如鋼鐵般穩如磐石。
這一次,林大寶不再賭速度,不再賭運氣——他要等那不滅的鬼王,自己走向潰滅的終點。
因為陽光,終將穿透殼下的黑暗。
陽光依舊如利刃般灑在封鎖陣地中,但此刻的幽冥王,卻站立在陽光中心不再哀嚎。他全身已被那層厚重如蟲殼般的鱗紋覆蓋,皮膚漆黑斑駁,冥文蠕動,竟真就撐住了這本該將其焚滅的至陽之力。
林大寶緊盯著場中,目光不帶絲毫輕鬆,反而愈加凝重。他目睹幽冥王強行「屍靈化殼」的過程,心中卻更明白一個道理:
如此禁術,不可能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