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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2512章 永不歸來(6K)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6877 2024-11-07 12:16

  第2512章 永不歸來(6K)昔者魔潮滅世,世尊赤足行於廢土,救度蒼生。

  便是這樣一件麻衣,一件鬥笠。

  如一束天光照進廢土,活命無數,安撫了無數惶恐的靈魂。

  在那段艱難的時光裡,世尊自己也在困惑、迷惘、求索。

  按照佛典記載,那時候追隨祂的人最多時候有三千眾,最少的時候隻餘一人。

  隻餘下的那一個,就是文殊,號稱“智慧殊勝”。

  文殊對世尊不離不棄的追隨,這段經歷在佛經中又稱“三千劫滅,一世緣生”,在這之後,才來了普賢。

  普賢執理德與行德,系統地整理了世尊經傳,搭建大乘佛教,幫助建造無上淨土。

  但有了象征著智德、正德的文殊陪伴,才在靈光中誕生了最早的淨土雛形。

  在時隔難以刻量的歲月之後,文殊竟然再見尊容!

  祂癲狂過,悲傷過,也失控過。

  最後祂獨自咀嚼。

  祂有無窮的憤恨,無限的委屈,盡都化作悲聲。

  “我……”

  文殊頹然跪倒在山道,泣不成句。

  那赤足麻衣的僧人並不說話,隻是略低著頭,溫暖地看著祂。

  高穹風雲翻滾,匯成一張巨佛的面容。

  這張佛面比世尊本相更顯慈悲,也更見恢弘。

  “你說你從未背叛——世尊身死之時,你何在?

  地藏的宏聲,仿佛雷霆轟隆在耳邊,叫薑望耳中裂血!

  以他對聲音的掌控,竟被他所聽聞的每一個字刺痛。

  這還是有鯤鵬天態庇護的結果。

  當然此刻他也在鯤鵬天態裡天旋地轉,再不能維持那從容姿態。

  “我在!
我怎麽不在?

  汙濁水人嚎啕大哭:“我在祂旁邊,我看著祂死!

  那張巨佛之臉,仿佛整個地嵌在了穹頂。
一霎壓低,瞬念千百丈的下沉,幾乎要把你吞進祂的慈悲!

  “為何你隻是看著?

  “昔者傳經予你,而你抱經無言。

  “世尊當年到底是怎麽死的?
說!

  超脫者之間的戰鬥,本來極難有如此直觀的差距體現。

  但作為曳落族人的無罪天人,恰好在天海之中,其所倚仗的力量,全方位被地藏壓製——就如世尊當面!

  給祂一千次一萬次機會,祂也不能對世尊出手。

  巨佛的面容不斷下墜,恐怖的壓力不斷加劇。

  無罪天人的眼睛直接爆開了。

  炸開一朵血的花,花絡向四面八方蔓延。

  汙濁水人變成了血絲裹纏的人!

  “如來何死,永恆何寂——說來!

  巨佛的眼睛裡,不僅映著這尊跪於山道的汙濁水人,還隱約照出一片渾濁的海,無垠濁海中載浮載沉,有一部蓮花狀的經文,正在逐漸清晰……

  跪在山道,淚流滿面、血絡滿身的澹台文殊,卻擡手猛然撐住了山階!

  祂的眼淚滴在石階上,嗒嗒嗒敲出一行脊直鋒正的道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祂的脊梁仿佛正是被這句話撐起來,祂正是在這句話裡找到了力量,才有永生的勇氣。
祂撐著山階也撐著自己,就這麽擡起頭。

  繁雜氣流如龍而起。

  文殊擡首,萬氣開天!

  乾坤清氣,浩然正氣,碧血丹心,丹心赤氣,化龍文氣……

  三十六文氣繞身而遊,或成碧竹有節,或為赤龍在天,為祂張織起如此美好的景雲。

  兼修三十六種文氣,證得萬世文心,乃當代儒家第一宗,僅次於至聖孔恪的大學問家!
而祂並不屬於四大書院裡的任何一家,也不在書山學海,而是深藏在孽海深處。

  文氣景雲一放即收,仿佛收歸為澹台文殊的腰帶。
他束腰之後略顯單薄,卻更見挺拔,再次與麻衣僧人、與天穹巨佛對面。

  巨佛眼睛裡的經文,消失了!
那片濁海也看不見。

  “世尊已經死了……”澹台文殊呢喃。

  “世尊已經死了!
”祂大喊。

  祂驀地站起身來,眼窩中也翻出一對血色的眼睛!
這一刻炙烈的兇焰在祂身周跳躍,連侵近的佛光都被焚化,甚至反過來向那巨佛侵奪。
紅色兇焰一霎爬滿整座五指梵山,顯現出千奇百怪的怪物之形……

  惡觀滿靈山!

  時至此刻,祂才真正體現了孽海三兇的姿態!

  站在祂身前,那樣溫暖看著祂的麻衣僧人,已經不見了。

  就像祂所理解的那樣,世尊永不歸來。

  “世尊雖死,其志永存。
”那張巨佛的面容從高穹走下來:“地藏洞達,成住壞空。
我當永志,為我永恆——”

  蓬!

  迎面一團兇焰撲上去。
好似龍入海,虎下山。

  兇焰完全包裹了地藏的金身,這時又有種種文氣在其中翻騰。
兇焰猛躥!
大熾大烈!

  文殊以手指曰:“謂我吉祥,謂汝熾盛!

  據《薄伽梵六義》所載——“如來猛焰智火,洞達無際,故曰熾盛!

  地藏為惡焰所焚,卻並不抵抗,金身鎔成了金色的液滴,令兇焰更加熾烈。
祂在火中,隻是那麽憂傷、那麽慈悲地看著澹台文殊,向祂伸出佛掌:“文殊,相信我,一切都還來得及。
那一切都還沒有結束——跟我一起,我們來實現世尊的理想。

  “你跪下。
”澹台文殊說。

  地藏看著祂。

  澹台文殊道:“你也對我跪下,向我懺悔,給我你的平等——我再來跟你說理想。

  地藏絲毫不見怒意,隻藹聲道:“如果隻有這樣,你才迷途知返……”

  “我見過世尊下跪。
”澹台文殊平靜地講述:“為了救一個魔氣入髓、癱在路邊要飯的老乞丐,已經耗盡神通力氣的祂,跪下來為那個老人吮吸魔瘡——那個老人隻多活了三天。

  “救度眾生是目的,怎麽救隻是手段。
”兇焰將地藏灼燒得有些消瘦了!
金色液滴如汗瀑,祂隻是道:“割肉飼鷹未嘗不可,隻是我們現在並不需要這麽做。

  “當然,我完全相信你說這句話的真心。
”澹台文殊莫名有些悵然:“但你不是世尊,你永遠不能成為世尊。

  地藏金汗涔涔地道:“大善不辭小行,但又絕不止於小行,你又何必拘泥於表象?

  文殊看著祂:“你今尋我以故事,你記得我有多少?

  地藏亦與祂對視:“我們不妨重新認識。

  文殊‘呵’了一聲:“我小時候是被人類養大的,我的母親走進曳落河,在水中生下我,但是沒有送我離開水面——因為她死了。
我的父親死在更早的時候,隻是為我母親爭取到了生我的時間。
我順流而下,被一對人類夫婦收養。

  “殺我父母的是人類,養育我的也是人類。
我不知該恨,還是該愛。

  “後來我不用再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我的人類父母,也死了。
死在那場席卷一切的魔潮裡。

  “我獨自一人在這世上生活了很久,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什麽,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世尊。

  “我剛認識祂的時候。
祂還很弱小,甚至不如那時候的我。
但是祂已經在探索世界的真相,在追尋一切苦難的根源,尋找拯救眾生的答案。

  “祂所說的眾生,不僅僅是曳落族,不僅僅是人類,而是諸天萬界,一切有生之靈,有情眾生。

  “我被祂的品格折服,被祂的理想點燃,從那以後就追隨祂,一直到祂寂滅……”

  文殊低沉的聲音漸而湮滅了,而又擡起來,目光灼灼:“你從誕生那一刻,就擁有這樣的力量。
你知道什麽是有情眾生嗎?
你要拿什麽告訴我——未來在哪裡,理想是什麽模樣。
我是應該愛,還是應該恨?

  薑望在不斷吞咽的漩渦裡掙紮翻滾,斷斷續續地聽到這一段,也心中一動。

  不是說曳落族人是天生的天人?
那怎會沒有力量呢?

  生下來就可以調動天道的力量,怎麽都不應該跟“弱小”扯上關系才是……

  從前沒有細想,現在想來的確是有些不對——

  世尊的悲憫,也好像的確超出了天人的範疇。

  因為天道本身,並不在乎誰的生死。

  薑望自己在天人狀態下,亦情感淡漠,情緒逐漸消解。

  從這一點看來,世尊的悲憫何止是超出天人?
比絕大多數人都良善,且是世間少有的真慈悲!

  因為曳落族早已消亡,在歷史中都少有章句。
今人視昔,也是需要不斷地修訂認知。

  薑望忽然意識到,他對曳落族的認知並不準確。

  因為曳落族是天道所創造的秩序代掌者,是“天人”代“人”的一次嘗試,就草率地把曳落族等同於現在的天人,這是不夠正確的。

  或許絕大部分曳落族人都是如此,但畢竟它有人的部分存在。
所以其中也會有不同者。

  凡自由之生靈,則有自由之意志。

  唯有永淪於天海的天人,才是完全隻循天規而行的天人。

  比如他幾次靠近又掙脫,比如吳齋雪變成了七恨。

  曳落族是天人族,曾也被視為人族的一部分,每一個曳落族人,也都有自己的所求。

  比如世尊,比如澹台文殊,也比如現在的地藏!

  由此便延伸出一個更關鍵的問題——

  世尊的理想!

  世尊以“眾生平等”為夙願,終其一生,也是萬界傳道,身體力行。

  天道平等嗎?

  天道在人族和妖族之間偏愛妖族,在曳落族和其他族群之間偏愛曳落族。
從這個角度看好像沒那麽平等。

  但從根本上來說,天道隻追求維護世界秩序。
誰更符合現有的秩序,誰更能維護天道規則,誰可以更好地保護這個世界,天道就予誰以偏愛,這當然也是一種公平。

  天道隻在意秩序本身。
並不在乎靠近秩序的是誰。

  倘若人族可以完全地倒向天道,那麽人族也會得到偏愛——這就是薑望曾經證得又掙脫的天人。

  但世尊所求的眾生平等,是諸天萬界一切生靈都平等,無論親不親近天道,是否有悖於世界秩序。
是人族、妖族、曳落族,乃至任何一個族群,享有同樣的天眷。

  從這一點來看,世尊或者悖逆了天道!

  因為祂忤逆了天道維護自我的本能。

  難道這才是世尊的死因?

  地藏的聲音在天海中恢弘:“我應命而生,正要繼承世尊的一切,你問前路何在——倘若你還記得世尊的答案,倘若你還記得世尊的理想,便與我同行。

  文殊莫名地擡起頭來:“誰允許你繼承呢?

  祂情緒複雜地道:“世尊的理想,永遠不可能實現!

  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是世尊的理想,永遠不可能回來的,是曾經的那段時光。
祂亦是宣告名為文殊菩薩的那段經歷的死亡!

  祂早已認了!

  但地藏隻是歡笑道:“正好我有永遠的生命!

  祂在惡焰中消融,也在惡焰中燦爛:“永遠的生命,就該奉獻給永遠的理想。

  漫山的惡觀,俱都無聲地嘶吼。

  “你跟世尊有最大的不同。

  澹台文殊的兇焰,在巨佛金身上張牙舞爪。

  可祂的聲音,反倒不那麽激烈,仿佛那些簡單的、極緻的情緒,都在和地藏的對抗中消耗殆盡。
隻剩下殘酷的理智,冰冷的現實了!

  “我會追隨祂,做不可能實現的事。
而我隻會告訴你,為何不可能。

  “祂是真正創造理想、傾注理想的存在。

  澹台文殊十指虛合於身前,結成一座山狀,如參禪又非參禪。

  文似看山,此即文山!

  祂將這虛合的十指,往地藏頭頂一扣!
以文山壓梵山,正如祂在世尊寂滅後,以此告別過往。

  “你隻不過是從祂屍體上爬起來的……妄念!

  但見五指梵山更上處,一座文氣交織的山巒轟下了。

  其上文氣翻滾,仿佛那株十萬年青松的虛影。

  此山恍惚似現世書山!

  當然是更久遠之前的形象,如今書山青松已斷。

  此山一沉,地藏的佛身便下沉。

  焚佛的惡焰則更張熾。

  將這金身急劇燒融,甚至燒出一篇篇飛空亂轉的梵經!

  在熊熊烈焰中,地藏的眼眸裡,有一種強烈的悲傷,但祂隻是慈聲一笑:“也罷,前路漫漫,我還是自己走。

  金身如泥,化於一瞬。
金色液流如岩漿般自山頂傾落,為這梵山披上了金衣。

  漫山的惡觀,包括焚山的火,也被金色的液流凝固在那裡,竟成金質般琥珀!

  先隨侍於世尊,後求學於儒祖,身兼佛儒之長,無罪天人一朝出手,遠比人們想象中更為強大。

  但祂立在此時的梵山山道,沒有半點放松。

  祂知道祂隻是擊退了地藏的一次接觸。

  說教不得,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手段。

  “薑小友!
”祂負手在梵山山道上,獨自往山道走,在那些已經凝成假山般的惡觀、和花樹般的兇焰間穿行,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看我這文山如何?

  此時天道深海仍然波瀾壯闊,那“倒鬥”依然存在,恐怖的無垠漩渦仍然鯨吞!

  鯤鵬天態也仍然在漩渦的邊緣掙紮……

  祂也不說拉祂的戰友一把!

  好歹幫祂把地藏引來天海,還在祂對抗地藏的同時,不遺餘力地幫忙撲騰!

  薑望自度若是雙方互換位置,他肯定會拉澹台文殊一把的。
哪怕拉完之後再打呢!

  抵背而戰的戰友情,要不要顧念的?

  真是枉讀聖賢書!

  他一邊費力掙紮,一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客觀中立地道:“我看此山險峻非常,或許文理有些佶屈!

  澹台文殊哈哈一笑:“這是照搬的書山!

  就此登上梵山之頂。

  薑望不免羞惱一時,但忽而天旋地轉,那恐怖的吸力驟然加劇了!
他和他的鯤鵬天態,瞬間被吞吸到漩渦深處,仿佛被惡獸之口吞咽!

  在此生死關頭,不知為何,耳邊竟然有聊天的聲音——

  “為他所珍視之人,他已竭盡全力來戰鬥。
他傾盡所有,想要在超脫之戰裡給予一點幹擾。
可是他也應該明白,這不是他應當涉足的戰場,他當不起一丁點風浪!

  “這是他的選擇。
我想,單就這個選擇而言,可以贏得尊重。

  薑望辨認出來,一個聲音來自七恨,一個聲音來自山海道主……怎麽還聊起來了呢?

  “尊重!
當然尊重!
”七恨的聲音道:“隻是有些遺憾。

  “我險些忘了,你們都靠近過天人,也都掙脫了。
從古至今好像隻有你們兩個——”凰唯真道:“同病相憐?

  七恨歎道:“他有這麽好的條件,應該更聰明一些——我不是說他愚蠢,愚蠢的人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找到機會。
但他不該這樣選擇。
他做了錯誤的選擇,但是有正確的努力,可因為選擇的錯誤,無論努力多麽正確,最後也都是失敗。
我的遺憾正在於此。

  山海道主的聲音道:“你足夠聰明。
但他有不聰明的勇氣。
我認為這也很好。

  七恨的聲音道:“哪怕什麽都做不成?
什麽都做不到?

  “做不到有什麽難看嗎?
”山海道主的聲音回道:“強如你,也坐在我的面前。
強如我,也坐在你的面前。
可見即便是你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況乎超脫之下?

  “開個小盤吧。
”七恨的聲音道:“當年我和樓約所相遇的‘秘泥犁世界’,即是《佛說十八泥犁經》的演化之一。
喏,就是剛剛那篇經文,中間那篇——在今日的‘十八泥犁地獄’正式誕生之前,地獄已經在宇宙中有過無數次生滅的預演!

  “薑述大約也正是看到了地獄的重要性,才獨戟深入其中。

  七恨問:“你覺得他什麽時候能殺出來?

  凰唯真隻問:“賭注是什麽?

  七恨的聲音道:“你若輸了,給我捏一場道歷一三二一年的太陽宮龍華經筵,我會提供給你相關史料細節——當年我已經準備好舌戰諸方老朽,劍指腐學陳舊,奈何未能成行,甚為此憾。

  凰唯真道:“你好像對我的力量不太尊重。

  七恨隻是笑:“這不正是我年少時的幻想麽?

  凰唯真沉吟道:“我想說道歷一三二一年的你也不算年少。

  “在當時的史學名家裡算年輕!
”七恨歎了口氣:“時代不同了,現今三十歲的絕巔修士都有,不要對舊時代的人那麽苛刻。

  凰唯真道:“那我若贏了,我要——”

  何能生死飲閑茶!

  人間悲歡不相通!

  在劇烈的旋轉之中,薑望本就不多的力量迅速潰散。
耳中那些悠然自在的聲音愈叫他耳鳴。

  而他竭力地眺望回頭路——

  隻看到磅礴遠山漸又遠,海浪呼嘯在天邊。

  那不斷旋轉著的世界,仿佛一個孤獨的橢圓。
橢圓有金色的描邊。

  這時才突然意識到,他其實一直陷在一隻眼睛裡。

  地藏的佛瞳!

  什麽時候!

  他確信他真正掀起了天海狂瀾,他確定他真正對這場戰鬥產生了影響。
但的確不知是在什麽時候,就已經乾坤倒轉。

  因為如此堅定地相信自己,所以他意識到一件事情——

  地藏以其無上神通,將影響天海的種種不安定因素,整塊地剝離出來,吞進了祂的眼睛裡。

  這就是那吞海食山的恐怖漩渦的來由。

  必須要打斷這種剝離才行,不然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地藏將在毫無阻礙的天海裡,再次把握絕對的天道優勢。

  可是他做不到!

  他意識到,但他沒辦法做到。

  他在天旋地轉之中,連自己都無法保住。
遑論去幹涉地藏的行動。

  想想辦法!
想想辦法!
他直愣愣地看著高處——天空已經變成一個井口,他在地藏的眼眸裡愈沉愈深。

  井中觀天天一拃,井中望月月一弦。

  真是無底又無盡的深淵!

  想想辦法!
還能有什麽法子?

  腦海之中,星河閃爍。
數不盡的仙念,一顆顆炸開,仿佛放了一場燦爛的煙火!

  一個個想法誕生,又一個個否決。

  或許……

  就在此刻,眼中那橢圓形的“井口”,忽而隙光一閃,仿佛出現了一道刀口。

  薑望確信那不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下一個刹那,“口”果然被攔成了“日”。

  一支猙獰誇張的大戟,撕破了這隻佛陀的眼睛,而闖進了薑望的眼睛!

  戟鋒之上鬼神呼嘯,有億萬隻惡鬼的嚎哭。

  而飄揚在長杆盡處,是一抹尊貴的紫。

  大齊薑述——

  殺破十八泥犁地獄!

  本章6k,其中2k,為大盟“恰恰好好好”加(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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