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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陳美錦》第三百四十五章:密談

良陳美錦 沉香灰燼 3224 2024-05-02 15:33

  張居廉有些錯愕,上前一步跪下:“皇上,微臣有話要說。

  朱駿安點頭:“愛卿講就是了。

  “周滸生雖是我外甥,我卻不會包庇縱容他。
這件事是經過了大理寺、都察院經審的,證詞、物證明明白白,並不是微臣包庇外甥。
皇上若是想抓人,那也該先查清楚才是……”

  “愛卿說的也是。
”朱駿安笑了起來,“但是朕現在就想抓他,難道就不行了?

  他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誰能阻止他的旨意。

  就算他張居廉執掌九卿,貴為首輔,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反對天子的意思。

  張居廉好久才說:“自然是皇上說了算。

  他身居高位,好久沒人敢對他這麽不敬了。
心裡就隱隱不痛快起來。

  周滸生是他妹妹的獨子,他妹妹嫁人後就生了這麽個嫡子,那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等到長大後考了功名,又是他幫著做了個鹽運使的位置。
誰知這廝卻不爭氣,要是想納妾,哪裡不是女人!
非要去搶劉新雲的女兒。
出事之後他把人領回來,本來是想打幾鞭子教訓一下的。
家裡的老母親卻拉著他不要他動手。

  雖然再怎麽不爭氣,畢竟也是自己的外甥。
張居廉隻能把他保下來。

  當時本來是想讓陳彥允出面運作,一箭雙雕的事。

  卻不想陳彥允笑著拒絕了。
他手裡頭原本握著的陳四也不能用了,這下就沒有能控制陳彥允的棋子了。
他就有些不安起來,陳彥允這樣的人一旦握不住,很有可能會反咬。

  今天這事要是說陳彥允沒關系,他是肯定不會信的。

  別人不了解他,他卻是陳彥允的老師。
這些年看著陳彥允走到今天,還能不明白他的手段嗎。
要真不是他安排,他張居廉三個字可以倒著寫了!

  金吾衛指揮使很快就來了。
朱駿安就吩咐他:“你跟著李大人去捉拿周滸生歸案,重審的事不用交給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負責。
我記得李大人原來在湖北做知府的時候,也是破過奇案的。
這事就交給李大人主審,”他轉向李英繼續說。
“我再派翰林院掌院學士高大人輔佐你,免得你品階不高,有人不看重你。

  李英跪下謝恩。

  “那諸位愛卿現在沒什麽事了吧?
”朱駿安又問道。

  以往他問這句話都是輕輕的,不過是走過場而已。
今天卻不知怎麽的,問得人背脊發寒。

  朱駿安自顧自地點點頭:“既然都沒有說話了,那肯定沒什麽事了。
退朝吧。

  群臣跪下等皇上離開,張居廉下意識地擡起頭看。
第一次發現這個小皇帝有了少年的背脊和肩寬。

  兇獸長大了總會咬人的。

  如果他是賢臣。
看到年幼的君王長大了,就應該放權才是。

  但這些東西是他苦心經營的,拱手讓給他人?

  這肯定是不行的。

  張居廉帶著人率先出了門,回頭深深地看了陳彥允一眼:“彥允,你跟我過來。

  陳彥允略整了衣襟。
平靜地跟在張居廉身後往文淵閣走去。

  姚平、何文信等人緊隨其後。
範暉卻不敢走得太近,遠遠落後了一段路。

  張居廉讓陳彥允進了房門,自己親自關門,又讓人端了熱茶上來。

  屋子裡靜靜的。
張居廉虛手一請:“彥允,你我師生多年了。
也不用見外了。

  “老師心裡懷疑我是應該的。
”陳彥允低低地歎氣。
“但我承蒙老師恩情多年,怎麽會害您呢。
何況要是我想害您,也不會讓李大人出來說話。
李大人是我手底下的,我要是讓他諫言。
肯定會讓您懷疑我……”

  張居廉遞了茶給他:“我明白,前段時間對你太過嚴厲。
你心裡有不甘是應該的……”

  陳彥允卻立刻站起來,立刻道:“老師這話折殺我了,我絕對不會不甘心的。

  張居廉笑了笑,眼神卻冰冷下來。

  “我知道你心裡尊敬我,你坐下來我們再說。

  等陳彥允坐下來,他才繼續說,“這事便不是你做的,那也是有人在背後插手。
不然就憑李英那個膽子,是肯定不敢站出來說那些話的……我讓你下去好好查查,究竟是誰膽子這麽大!

  陳彥允這才拱手應下。
“定不負老師囑托,學生下去一定好好查。

  等陳彥允走後,張居廉靠著圈椅慢慢喝茶。

  香爐裡面的煙徐徐地飄出來。

  馮程山很快就過來了,來了就坐下來,自己捧了茶。

  “今兒朝上這麽大的事張大人竟然也不急,還坐在這兒喝茶。
您倒是沉得住氣啊!

  他幼時家窮,才被送了宮裡淨了身。
說話的聲音有種獨特的輕柔。
馮程山面皮白淨,隻是臉繃不住皮,隱隱有點兇相。
他笑起來則要慈眉善目得多,“要是咱家,肯定已經心慌了!

  “隻是讓馮秉筆看著皇上,你竟然也做不好。
”張居廉放下茶杯,“這些天皇上沒有什麽異動?

  “今天之前,咱家什麽都沒看到過——”馮程山說,“跟往常一樣喜歡去敬妃那裡,給太後娘娘請安,和長興候世子爺逗鳥玩、喂魚,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咱家真沒看出來!

  “陳彥允沒有單獨找過他?

  張居廉慢慢地問。

  馮程山眼中精光一閃:“張太師,你連陳三爺都懷疑起來了?

  “不是懷疑。
”張居廉露出冷笑,“我很肯定是他。

  “這怎麽說的?
陳彥允不是一向對你忠心耿耿嗎,剛才我過來,路上還跟他說話來著……”

  張居廉淡淡地道:“發現了陳四下毒的事,他肯定已經惱怒了。
陳四果然也不中用,我原先還想拿他來製衡陳彥允——他簡直就是愚蠢!

  馮程山笑眯眯地道:“陳三爺要是威脅您了,您殺了就是——就是死個人,多大個事呢!

  “我不說破,暗中看看他幹什麽吧。
”張居廉語氣冷厲,“倒是皇上那邊,他要是真有心要對付我。
才是最麻煩的。
你一定要注意著,免得到時候措不及防!

  馮程山轉念一想就笑起來:“張大人要是真忌憚那小祖宗,還不如自己取而代之。
不然遲早有這麽一天,那小祖宗有天真的掌權了,還能容得下您不成?

  張居廉聽後皺眉。

  他用了這麽多年才到了這個位置,如今朝堂各處都是他的黨羽和眼線,他也喜歡這種一切掌握在手的感覺。
但是謀反這種事卻最好不要做,要是睿王還在,倒是可以借了他的名頭。
但如果是以他張居廉的名頭,又怎麽能服眾呢?
那個位置雖然很好,但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他擺了擺手:“行了,你好好注意皇上就是,這些事我自有主意。

  馮程山也沒有勸他,站起來道:“張大人記得咱家的話就是。
咱們皇上心有大志,那總有不甘心的一天。
”他拿了自己的扳指,慢悠悠地出了房門。

  張居廉讓內侍進來,去請金吾衛指揮使過來。

  ……

  “三爺,今天李大人這麽一鬧,張大人肯定是懷疑您的。
李大人那邊,要不要派人保護?

  馬車裡燒著爐子,江嚴正在看火。
陳彥允靠著車壁在休息。

  “我已經讓陳義帶著人去了。
金吾衛指揮使是張居廉的人,肯定是要從中阻撓的。
”陳彥允手裡盤著佛珠,慢慢細數,“也就是賭運氣的時候,看能不能成了。

  江嚴點點頭,將燒好的熱水遞給陳彥允。

  陳彥允接過剛喝了一口。

  馬車突然停下來。

  胡榮撩了車簾子進來,喘了口氣才說:“三爺……外頭有人想見您。

  陳彥允皺了皺眉。

  他和攔馬車那人找了九春坊的茶寮子喝茶,微笑著道:“世子爺——下次你要是想見我,麻煩遞個拜帖,或者派個侍從來通傳一聲。
實在是不用攔陳某的馬車,你倒是把我的車夫嚇著了。

  葉限不可置否,讓店家上了兩碟乾落花生、炒胡豆。
又吩咐說:“拿一壇秋露白過來。

  店家笑著求饒:“世子爺,我這是小本生意,哪裡給您找秋露白去。
不然您給小的銀子,小的去那頭的酒樓給您買來?

  葉限眉一挑:“那你有什麽?

  “汾酒、黃酒還有枸杞泡酒……”

  “隨便拿吧。
”葉限不是很在意,這是給陳彥允點的酒,反正他也不喝酒。
他好像這才想起來,轉頭問陳彥允,“陳大人,你喜歡什麽酒?

  “陳某不喝酒,謝過世子爺好意了。
”陳彥允道。

  原來都是不喝酒的,他還在這兒問半天!
葉限揮了揮手:“那就算了,剛好我也省些銀子,你下去吧。

  店家關了門,李先槐和江嚴立刻守在了門外。

  陳彥允沒有說話,也沒有問葉限找他幹什麽。
他慢慢把玩著茶杯,等葉限自己說話。

  葉限自己喝了口茶,卻想了好久才問:“陳彥允,你還真是膽子大!

  陳彥允笑著問道:“世子爺想說什麽?

  葉限看著他。
陳彥允顯得相當平靜,實際上這個人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
包括今天在朝上,他也是這樣泰山崩於眼前神色不動的樣子。
他肯定在謀劃著什麽,隻有他心裡在算計,才會更加鎮定。
(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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