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雲墨之擇
“怎麽，雲墨掌門不認識貧道了？
”
那面黑色玉符燃燒起了些許火焰，其內映出了一張鬼面，在那桀桀發笑。
“雲墨掌門莫非忘了，當年若非你這道號合乎貧道心意，貧道出手為你挽回了萬雲宗局勢，你這萬雲宗能有今日輝煌？
”
雲墨緊繃的仙軀稍微放松了些。
他閉上雙眼，用心聲回答：
“伱們當時並未幫我萬雲宗做什麽，我隻是請了你們援助，但我家祖師及時回返，平定了內亂。
”
“話雖如此，可你總歸是求過貧道了。
”
鬼面道人溫聲道：
“更何況，莫非雲墨你忘了，萬雲宗大亂初定，你從哪裡變出來了一千二百方靈石穩住了宗門上下，又是憑什麽，得了這掌門之位，坐享萬年福蔭？
“雲墨，我萬魔天的債，就這麽好欠嗎？
”
雲墨嘴唇微微顫抖，心聲多了幾分急迫：“我還你們就是！
”
鬼面道人冷然道：“嘖，還？
用你萬雲宗上下門人弟子的性命還嗎？
”
雲墨默然。
“雲墨，給你兩個時辰好好想想。
”
鬼面道人溫聲道：
“我們對萬雲宗並不感興趣，那流水線法器雖不錯，但相較於人族的大氣運者不值一提。
“若你配合一些，萬雲宗不會有任何問題，最多隻是死傷幾十上百個門人弟子。
“若你不配合……你知道我們的手段。
”
咻！
那面黑色令牌消失不見。
雲墨閉目端坐在那，額頭沁出了兩滴冷汗。
外面鍾聲還在回蕩。
他卻一時忘了起身，沉浸在持續萬年夢魘中，呼吸急促、難以靜心。
……
與此同時。
臨正仙朝王都附近密林中。
鬼面道人放下眼前的玉符，鼻尖傳出了一聲冷哼。
莫墨向前行禮：“老師，此人莫非真會拒絕？
”
“這個雲墨知道拒絕我們的後果，”鬼面道人淡然道，“拒絕就是挑釁，挑釁萬魔天者，萬魔天會拿走他的一切。
”
莫墨緩緩點頭，目中帶著幾分思索。
他道：“可是老師，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李大志為何還是沒動靜？
我們安插在東安城那邊的眼線剛才稟告，說是東安城分出了三千仙兵，正朝此地火速趕來，李大志並不在此間。
”
“如果消息沒錯，那個李大志應該就在東安城中。
”
鬼面道人微微眯眼：
“可惜那裡有東盟挪移陣，僅憑為師能調動的高手，還不足以對抗來自軒轅黃帝的威脅，隻能把他誘出來。
”
莫墨還要繼續言說：“老師……”
“嗯？
”鬼面道人擡手示意莫墨噤聲。
咚！
宛若木棍輕輕敲打在鼓面上的聲響，在不遠處突然出現。
鬼面道人略微扭頭，突然擡手對著莫墨點出一指。
莫墨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身形微微顫抖，此八品金仙竟如一根木頭般，被鬼面道人輕易定在了原地。
咚、咚。
那般聲響越來越近，三道漆黑的身影詭異地出現在了鬼面道人面前。
鬼面道人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張中年面容。
他身上的衣袍化作了有些破爛的灰色袈裟，嘴角露出幾分恬淡的微笑，自身氣息迅速變化，從詭譎狡詐化作了中正祥和。
他雙手合十行禮，溫聲道：
“見過五師兄、九師兄、十師兄。
”
那三道漆黑身影顯露出自身真容，均是身著灰色破爛袈裟，一身清正溫和仙光。
若有熟悉西方教的高手在此，自是能認出，這四道身影，俱是西方教的教主弟子。
西方教有接引大教主、準提二教主；
二者都是遠古得道、上古立威的狠人，此二者來歷不詳，有一說或是橫渡混沌海而來的先天神靈。
接引大教主有先天至寶十二品金蓮，坐於金蓮之上，可萬法不侵、自身不敗，自身手段頗為了得，與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女媧聖母互稱道友。
——按遠古的規矩，隻有知曉彼此實力底色，才會客氣相待。
準提二教主位列六教主末席，其道境相較幾位教主略差了些，道軀卻是無比強橫，修有丈六金身，手中七寶妙樹號稱無寶不刷，時常引渡生靈皈依，自天地間多有惡名。
遠古時，鴻鈞斬羅睺後，接引、準提這對師兄弟自遠古大地上遊歷，當時他們就以西洲之主自居，一句【此寶與我西方有緣】惹來不少大能嫌棄。
西方教從何而來？
上古人族誕生，太清老子察覺人族與天道之間的密切關聯，由此立人教，以表示對人族的看重，與人族結下善緣，留下了自然修行之法。
隨後元始天尊立闡教，招納部分人族傳授道法，助力人族興盛。
通天教主表示，大哥二哥都立教了，他也要立個大教，於是召集眾弟子立了截教，表示要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立截教，並未與人族建立關聯。
自此三清立教、道門興盛。
西方的接引與準提見道門盛狀，效仿道門三教立西方教，道場設在了西洲腹地的唯一靈脈聚合之地，號靈山，宣言要為天地萬靈開創理想之國。
接引有十大親傳弟子，百二十記名弟子；
準提有六大親傳弟子、數百記名弟子。
眾弟子平日於靈山修行，善論道、養神通，至今日，實力已是不容小覷，隱隱能與道門三教【之一】分庭抗禮。
這兩位教主的弟子，也很容易區分師父是誰。
接引的弟子，稱接引為師尊，稱準提為二師尊。
準提的弟子，稱接引為大師尊，稱準提為師尊。
此刻，那鬼面道人含笑道一句：“三位師兄突然前來，可是大師尊有令旨。
”
也就表明了他準提二教主弟子的身份。
‘五師兄’緩緩點頭，溫聲道：“伽輪師弟可察覺到了，天機被蒙蔽，道仙劫千百年內就將來臨。
”
鬼面道人，也就是這準提弟子伽輪，聞言低頭道：
“此前已有所察覺，隻道是天道變化，不曾想竟是大劫將至。
”
三位師兄含笑點頭。
‘九師兄’拈花笑道：“道門大劫，實為我西方教興盛之機。
”
‘十師兄’則道：“師尊與二師尊此前召集我等，仔細叮囑了一番，師尊有言，道仙劫與新天庭息息相關，若新天庭當立，我西方也可給些助力，多結善緣。
”
伽輪愣了下，皺眉道：
“稟三位師兄，我正準備對付那萬雲宗的大財仙人李大志，此人乃人族大氣運者，有打破當前百族與人族均衡之勢。
“大師尊曾言，不可令人族一家獨大，否則天地間當無我西方教容身之處。
“若咱們要給新天庭助力，此事是否就此作罷？
”
“非也。
”
“相反。
”
“吾三者就是因得了你稟告教內的傳信，知曉你要對付那大氣運者，特來相助。
”
聽三位師兄有如此一言，伽輪略有些不解。
他又聽這三名師兄道：
“二師尊有言，如今天道已非上古天道，人族大興、天道強盛，天道之力已非教主可擋，然此次道仙劫，亦是道仙入新天庭之機緣。
”
“故，道仙劫需更烈一些。
”
伽輪沉吟幾聲：“如何才能讓道仙劫變得更烈？
”
“二師尊道，若滅殺此大氣運者李大志，天道自會再誕生下一個大氣運者，道仙劫的劫運將會翻倍提升，道門必遭重創！
”
“根據伽輪師弟的稟告，那個大財仙人李大志應當就是道仙劫主劫之人，此外，他兒子李平安際遇連連，很可能就是未來的新天庭之主。
”
“李平安此人過於剛斷，又是那軒轅黃帝一力栽培的人族後起之輩，實非善類。
”
“若讓李平安得了天庭之勢，對我西方而言絕非善事。
”
“故，也需滅殺天帝候選李平安，天帝的人選也當有我西方的提議。
滅殺李平安之事的緊迫性，猶在李大志之前。
”
三位師兄說完，各自注視伽輪。
伽輪略微沉吟。
滅殺李平安的緊迫性最高，意思是，他們西方教也想入局新天庭之事。
這關乎大教的利益，自是最重要的。
天下大勢，教主執棋，西方教一門兩位教主，當然有插手此事的資格。
看回到眼前的布置……
這三位師兄，一位大羅金仙之境，雖實力並非西方教教主弟子中的頂尖存在，卻也可稱為一方梟雄；另兩位與自己實力相當，為太乙金仙。
他們四者聯起手來，再調動萬魔天諸高手，便是硬頂人皇的攻勢，也可在片刻之間，強殺李大志與李平安。
但……
這般立功之機，伽輪自是不能輕易放過。
伽輪笑道：“三位師兄，我這就召集萬魔之眾，聽三位師兄差遣！
”
“不必。
”
“我等隻是來協助你，你按你的計劃繼續走就是了。
”
“這是伽輪師弟新收的弟子？
”
“他？
弟子？
師兄說笑了，人族小金仙也配做我弟子嗎？
”
伽輪看了眼一旁的莫墨，笑道：
“一個樂子罷了，我本打算慢慢馴化，而後用他收服鍛天門。
“三位師兄請放心，我早已在那萬雲宗掌門雲墨道人身上做了手腳，既然大師尊有令，那我自當全力以赴，滅殺李氏父子！
“此前諸計劃還有試探他們之意，我這就稍作更改，不給這對父子留半點活路。
”
三位師兄對視一眼，各自含笑點頭，身形化作了三縷煙塵，消失不見。
伽輪心底略微松了口氣，身形微微旋轉，再次恢復成了黑袍鬼面的形象，聲音也多了幾分蒼老之感。
他擡手對著莫墨點出一指，後者晃了晃身體，目中帶著幾分茫然。
“老師？
”
“剛才有不方便你見的高人現身。
”
伽輪溫聲道：
“計劃更改，把我們此前安排埋伏的那十多個高手扔出去吧。
”
莫墨問：“老師，扔出去是何意？
”
“他們沒用了，讓他們主動出手，都死在仙兵圍剿之下吧，或者死在對方金仙高手之中。
”
伽輪淡然道：
“先讓萬雲宗嘗嘗甜頭，使他們放松大意。
“你在此地盯著，等對方剿滅這十多人後，確保這十多人神魂俱滅，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貧道去召集些高手……你不是恨那李平安壞你們鍛天門嗎？
此次若順利，李平安與李大志盡可伏誅。
”
莫墨精神一振，目中多了幾分興奮。
“謝老師！
”
“唉，為了幫你滅個李平安，也不知要花費多少心血，你小心些，莫要露了行蹤。
”
伽輪擺了擺手，身形悄然消散。
“是！
”
莫墨呼吸都有些急促，目中滿是光亮，隨後悄悄隱藏蹤跡，開始監督埋伏在王都附近的那十多名萬魔天高手。
‘此間有三名金仙，雖然都是下三品，但這已是難能可貴的戰力，老師說放棄就放棄。
’
莫墨心底感慨：
‘萬魔天當真恐怖如斯。
’
莫墨沉入地底，按這位老師所教授的秘法，悄悄潛伏到了地脈之中，尋到了此地潛藏的幾名高手。
他假意巡視，實則拿著老師給的寶物，暗自感應了一下這些人的神魂枷鎖是否穩固。
他們今日是要在此地伏擊萬雲宗仙人，逼迫李大志現身，隻要李大志出現，自會有萬魔天的太乙金仙發動雷霆一擊。
可現在，老師似乎改變了主意。
莫墨也不知後續會發生什麽，但他知道，萬魔天想做成之事，就算人皇陛下也很難阻止。
一個時辰後，天邊劃過了道道流光。
三千仙兵自王善帶領下抵達臨正仙朝邊境，截殺妖獸群。
莫墨擡頭瞧著王善的身影。
他聽老師說過這個王善的故事，老師話語中帶著幾分遺憾，說是當初未能殺了此人，倒是留下了少許遺憾。
當下，莫墨心底有了些許主意，拿著手中的玉符，發布了接下來的計劃。
“滅殺王善。
”
莫墨嘴角勾勒出了少許微笑。
發號施令，讓人去送死的感覺，著實不錯。
道道黑影飛出地脈。
一場大戰，迅速打響。
……
‘哪裡有算漏的地方？
’
東安城，督查司後院。
李平安瞧著眼前的東洲地圖，上面標記著臨正仙朝、東安城、萬雲宗等地標。
如果對方的目的是要殺自己父親，那隻要保護好父親，盡量減少己方損傷，給對方造成更多傷亡，自然就是己方贏了。
父親就在隔壁房中喝茶，與徐升前輩下棋，現在看來是安然無恙的。
他背起手來，瞧著地圖上微微變化的光影，略微有些出神。
“報——”
一名傳令兵落在院中，單膝跪在書房窗外，高呼：
“臨正大捷！
“萬魔天眾魔襲殺我方仙兵，王仙官請來盟主相助，擊斃萬魔天金仙高手三名！
天仙高手十一名！
”
李平安問：“我方損失如何？
”
“仙兵折損六十二人，傷四百！
”
“唉，”李平安歎了口氣，“這些萬魔天的歹人，著實難對付，讓王善妥善處置臨正仙朝兵患。
”
“是！
”
傳令兵匆匆離去。
李平安略微皺眉。
這是不是，贏的太簡單了？
雖然王善直接用自己給的玉符召來了新晉太乙金仙天力老人，這確實是對萬魔天伏兵的降維打擊；
但萬魔天不是也有太乙金仙嗎？
十四名高手，對方都不救一下的嗎？
李平安心底泛起了幾分疑惑。
“報——”
一名傳令兵單膝跪於窗外，高呼：
“稟大統領！
西洲之地兵火再起，諸大妖偷襲我軍，陛下與諸高手已前去支援。
”
李平安劍眉微皺。
正此時，一束仙光落在督查司衙門外，化作了顏晟長老的身影，對著李平安遠遠傳聲：
“平安！
大志師叔在嗎？
掌門出關，似是突破失敗、走火入魔，有要事請大志師叔速回山門！
”
隻要累不死，今日必加更！
衝衝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