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星漢燦爛,幸甚至哉 (星漢燦爛·月升滄海)

《星漢燦爛,幸甚至哉 (星漢燦爛·月升滄海)》174、第174章

  晨光爬上了牛皮固定帳篷的精緻金頂, 從最高處往下灑落一片金輝, 程少宮頂著一對烏黑的眼圈走入大帳,看見一對神采奕奕的可心人兒正坐在烏匣銀鏡前有說有笑。

  一夜好眠,胞妹固然精神抖擻, 霍不疑鬢邊的銀絲似乎也少了許多, 仿佛久旱逢甘霖, 枯木回春。

  烏木鏡匣邊上放著一束不知哪裡采來的新鮮野花, 淺緋, 杏黃, 粉白, 菡萏紫……小小的花朵散落在簡易的案幾上和少女烏黑的發髻上。

  熱水捂熱了青年將軍的肌膚,少女手持一柄鋒利的小銀刀, 細心為他剃去剛冒出來的胡茬。
一罐泛著清新藥草香氣的油膏被打開,少女柔嫩的手指順著男人白皙的面頰緩緩撫下,至優美的頜骨, 再到清晰的喉結……

  程少宮看的眼皮直跳——好好的正經事怎麼被這兩人做起來顯得這麼不正經呢?

  程始程止夫婦如此這般時, 他看著很尋常,此刻見此情形, 卻是身上一片肉麻。
他摸摸自己粗拉拉的下巴, 一股無名火冒起, 自己在帳門口站了這會兒,那兩人忙著你儂我儂,硬是沒看見!

  聽到一聲重重的咳嗽,霍程二人才看見沉著臉站在門邊的程少宮。

  少商趕緊收回雙手, 紅著臉喚了聲三兄,然後裝模作樣的收拾案幾上的銀刀鏡匣,霍不疑朗然而笑︰“少宮來了,快進來坐……我去去就來。
”後面半句是對少商說的,然後他起身與少宮擦身而過,走出大帳。

  程少宮坐到胞妹身旁,壓低聲音︰“你們昨夜沒亂來吧。

  “三兄莫要胡說,我與霍大人都是守禮自重之人!
”少商努力擺出端莊面孔。

  程少宮一肚子槽口︰“哼,守禮,周公之禮也是禮啊。

  少商闆臉︰“三兄有膽量就把這話跟他說上一遍,我也敬佩三兄是條好漢!

  程少宮盯著胞妹的臉︰“……若是平常,你一定會光棍的認了,然後說‘三兄既知周公之禮也是禮,還問這許多作甚’。

  少商哎呀一聲坐到胡凳上︰“實話告訴三兄,我昨日天未黑睡去,睜開眼楮已是天亮了,我能做作甚啊我。
霍大人…他也‘無事可做’啊…不信三兄看,昨夜他是睡在那邊的!

  順著女孩的手指,程少宮看見大帳另一邊簡單搭好的床架上果然有輾轉躺伏的痕跡,他方才放下些心,不過聽到胞妹的口氣中居然有幾分遺憾的意味,不免又是火大,正欲開口,霍不疑已去而復返,後面跟著四五名提著食籠的親兵。

  親兵們手腳麻利,不一刻在案幾上鋪整好大盤小碟外加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粟米粥,隨即躬身退下。

  程少宮更是不悅——像霍不疑這樣的高級將領,營帳內外總有幾名心腹親兵服侍戒備的,然而適才霍不疑需要走出帳外才能喚到人,分明是早早將人遣開幾步,不許他們貼著帳篷侍立。
至於原因為何,大家心知肚明,就別問了。

  “你們兄妹在議論什麼呢。
”霍不疑親手盛了一碗粟米粥給少商,第二碗給自己,然後將長杓遞給程少宮。

  少宮︰……不用這麼明顯吧。

  少商乾笑道︰“呵呵,無甚,無甚,就是問三兄怎麼神色疲倦,莫不是昨夜沒睡好。

  少宮提著長杓,橫了她一眼。

  霍不疑夾起一枚焦香四溢的醬肉胡餅給少商,笑道︰“三公子昨夜不是沒睡好,是一夜沒睡吧。

  少宮舀粥的動作一頓,少商驚訝,忙問為甚。
程少宮悶聲答道︰“我昨夜去追擊駱濟通一行人了。

  “原來三兄已經問出來了?
哎呀,阿父說過夜間行軍最是兇險,三兄怎可輕易涉險!
堆了,是哪個招供的啊。
”少商先問昨日友誼賽的結果。

  少宮鬱鬱道︰“兩個都招供了,說的還是同一處地方。
我想事不宜遲,便連夜追了過去。

  少商對駱家府兵這麼不堅定有幾分失望︰“那……三兄捉到人了麼?
”其實看程少宮臉色,她就知道昨夜他恐怕是撲空了。

  果然程少宮搖搖頭︰“我趕到時,已是人去樓空。

  少商輕嘆一聲,可惜道︰“駱濟通人倒機警,就是拎不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唉,算了,回頭咱們去找駱家算帳!
駱濟通能使喚出幾百號壯丁攔路截殺,他家別想脫了乾系!

  霍不疑道︰“駱濟通也非全無算計,她此時來截殺你,一是蜀郡數縣復叛……”

  程氏兄妹齊齊啊了一聲。

  “二是駱賓墜馬昏迷,至今未醒。
昨日那些駱家府兵多是隨駱濟通遠走西北的陪嫁,家主昏迷不醒,自然就聽駱濟通號令了。
”霍不疑補完。

  “駱校尉墜馬了?
莫不是駱娘子動的手?
哎呀呀,這女子好狠的心,那可是她親父啊!
”程少宮咂舌不已。

  “蜀郡怎麼又叛了?
去年剛收復的啊。
”少商對駱濟通的心狠手辣已不稀奇。

  霍不疑答道︰“這有甚奇。
蜀地割據十餘年,豪強世族們錢糧兵馬充足,兼之人心各異,各方勢力盤根錯節。
鎮守蜀郡的史新經不住有心人以權勢財帛相誘,便興兵造反,自稱大司馬,四處攻殺,周圍數縣不軌之徒看朝廷此刻忙著平定度田叛亂,紛紛響應……”

  “說到底,還是陛下收復蜀地太快了,打個十年八年,弄它個民怨遍地,無家不傷,到時人心思歸,就不會這麼多事了。
”少商下結論。

  霍不疑失笑。

  程少宮吐槽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刀兵之事自然愈快愈好,拖長了不但生靈塗炭,朝廷的錢糧也費啊!
虞侯不是正籌措著將雁門上谷等郡的官吏百姓遷徙數萬,安置到居庸關和常山關以東去。
阿父說,大約明後年朝廷定要北擊匈奴了,這又是一大筆錢糧人馬啊!

  少商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一說嘛。
唉,哪兒哪兒都要錢糧人馬啊,我說怎麼梁州牧這麼缺人手,能讓駱濟通混入豫州,還滿地亂跑,估計他調撥了不少豫州人馬去司隸了吧。
”想想皇老伯也是不容易。

  思緒回來,她又道,“不過,不論那駱校尉是真傷假傷,百姓無辜慘死,這筆帳可不能輕饒了,不管他們駱家有多少了不起的姻親!

  霍不疑輕哂一聲︰“將家族榮辱寄於婚姻之上,本就是舍本逐末。
駱賓心慈手軟,縱容惡女,更難成大器。

  少商聽的眉開眼笑,高聲稱贊。

  “……誒,恐怕那駱校尉並非心慈手軟。
”程少宮看到兩人目光射來,忙道,“這事可能你們不知道,我聽幾位同窗說起過,駱娘子不論相貌才學還是名聲,都是駱家女兒中的翹楚。
自從霍侯放出兩不相乾的風聲,有好些不明緣由的人家欲往求娶。

  少商酸溜溜道︰“看不出駱濟通這麼有人緣,前腳剛被你回絕,後面求親的就源源不絕。

  霍不疑斜乜一眼︰“你也不遑多讓。

  程少宮調笑道︰“若是別家女子被悔婚,人們興許有些不好的猜測。
可是霍大人……”他戲謔的看向同桌兩人,“滿都城都知道錯不在駱氏,是你們二人這麼多年來牽扯不清的緣故!
我猜,駱校尉定是舍不得失去一門好親,才縱容駱娘子的吧。

  少商看了霍不疑一眼,嘟囔道︰“總之都是你不好。

  霍不疑有心柔聲細語的說兩句好話,奈何有第三人在旁,隻能輕咳一聲︰“事已至此,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

  少商道︰“自然是接著去宣娘娘的家鄉,了卻她的遺願啊。

  “駱家的俘獲可交由安國郡的援軍帶回去,讓太守著人押解回司隸,可你家這些傷兵該如何處置?
莫非你打算也送去安國郡?
我看有些隻是輕傷,隻需稍稍休養即可。

  少商大大的眼楮撲閃撲閃的︰“回去再回來,也太麻煩了,還是往前走下去的好。

  霍不疑皺眉道︰“不說傷兵,大戰過後你的人馬總需休整,繼續趕路不甚妥當。

  “不是的…”少商的神色忽而忸怩起來,“我們繼續往南走,也就兩天不到的腳程,官道以西便是,咳咳,便是姚縣,是…是阿的任所。

  一陣涼颼颼的氣息掠過,帳內莫名寒氣彌漫,鴉雀無聲;程少宮捧著一張蔥油烘餅默默的退開案幾一些。

  “……姚縣。
”霍不疑淡淡一笑,“我都忘了那裡是樓的縣城了。

  程少宮將臉躲在烘餅後面,暗自腹誹︰你怎麼會忘記,你是根本不注意了吧,反正樓已經兵敗如山倒,你就當人家不存在了!

  “這是你原先的打算?
”霍不疑神情漠然,“完成宣娘娘的意願,順帶去看看樓?

  “不不不!
”少商連聲道,“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我原先打算先了卻娘娘的遺願,回程途中去再去看阿…再去看樓的…!

  程少宮暗切一聲︰這差別很大麼,你還不如不說。

  霍不疑眯起長目,一掌在案幾上緩緩捏起︰“嗯,等無事一身輕了再去看樓,以便‘好好的’敘舊,你倒是用心良苦。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隻當阿是經年老友啊!
”少商叫苦連天,“這麼多年了,不知他與何昭君過的如何。
多年未見的老友,去看看又何妨!

  “他與何昭君過的美滿如何,夫妻不睦你又待如何?

  “過的好當然是好,我替他們高興還來不及,若是過的不好……”少商艱難道,“自然勸他們好好過!
姻緣不成人情在嘛,就是袁慎,我將來也打算去拜訪呢!

  霍不疑目色稍霽,松開修長的手指︰“也對,多年老友,看看也無妨。

  少商還沒松下一口氣,霍不疑忽又道︰“說起‘多年老友’,我想起那日越皇後邀宴,你對我說,待事過境遷恩怨皆消之時,你願意將我也當做‘老友’?

  少商一顆心又吊了起來。

  “這麼說來……”霍不疑神色漸漸不善,“若是你嫁了袁慎,將來也會如此待我——辦事順便路過時,攜帶夫婿兒女來探望我這不堪之人?

  程少宮默默的再退開些許,少商幾乎無語問蒼天。

  從以前起,她就覺得霍不疑平時看著很正常,言談溫和,儒雅彬彬,隻在自己身上思路尤其奇葩,能以任何角度無縫餃接的吃醋;可能你好端端的在啃饅頭,他下一句就會扯到你不知哪位前任家裡是做饅頭的。

  聽說故去的霍夫婦都是爽朗豁達大度端方之人,你們小兒子長成這樣奇怪的性情你們在天上知道嗎?



  “……那都是我以前不懂事的念頭,後來我仔細思索一番。
”少商一派正色,“下定決心,我若嫁了袁慎,將來絕不會去拜訪你,最好連見都不要再見了。

  霍不疑愈發不悅,冷冷哼聲。

  少商乖巧的挨過去,抱著他的胳膊,聲音柔軟好像綢緞︰“我若見了你,哪怕有夫有子,說不定……說不定還是要舊情復熾的。
唉,為免紅杏出牆,還是不要見你的好……”最後半句,她簡直說的蕩氣回腸,呢喃低徊。

  霍不疑眉目舒展,再不顧還有別人在場,抓過女孩的小手在掌心吻了一口,溫柔道︰“你不用擔心駱濟通,我有法子追到他們——不用你哭自己命苦掃把星。
”說到後面,他俊目佯瞪,卻已忍不住嗤笑出聲。

  程少宮抖落一地雞皮疙瘩,感覺什麼都吃不下了。

  ……

  將傷兵與眼皮打架的程少宮留下,霍程二人輕裝簡騎率領人馬出營。

  霍不疑告訴少商,中原地帶人煙稠密,可是漠北西北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大軍走出關隘後,要麼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要麼是遮天蔽日的沙漠,沒有百姓可打聽,沒有路標可辨識,於是斥候們就練出了一種強大的本領——隻憑稀少的痕跡就能摸索出敵人的大緻去向。

  沾血的沙礫,青草上的露珠,陽光在崖壁斜松下投落的陰影,都是上好的追蹤痕跡。
此刻日頭剛起不久,距離昨日下午的大戰隻有一夜之隔,幾名經驗老道的斥候很快探出駱氏人馬的去向。

  騎行半日,眾人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山坳下發現一座寬闊的民居大宅,似是某人丁旺盛的大家族聚居之地。
少商精神一振,霍不疑輕聲道︰“看來駱濟通不止一個落腳處。

  “之前住在這裡的人家呢?
”少商疑惑,“莫非賣掉房屋後離去了。

  霍不疑神情安靜︰“……讓他們出去洩露自己的行蹤麼,恐怕不是。

  少商心中一沉。

  果然,在山坳四周摸索的斥候回來稟告,發現幾處掩埋數日的屍坑,掘開一看,應是之前居住在此的百姓。

  “是我的錯,駱濟通這種心地歹毒之人,的確應該盡早除去。
”霍不疑輕嘆一聲,是他太輕視婦人了。
不得不說,他還是沒能翻臉無情。

  這時,前去探路的梁邱兄弟等人回來了,梁邱飛出奇的沉默,梁邱起面帶不惑,抱拳道︰“回稟少主公,人的確在這裡……可是,可是都死光了!

  霍不疑倏然警戒,立刻策馬進入山坳,少商趕緊跟上。

  山坳背陽,山石落下的陰影猶如奇形怪狀的妖物落在屋頂和地面上,映著滿地暗紅色的血跡和殘肢愈發腥冷可怖。
越往裡走,肢體殘缺的屍首越多,少商認出他們正是昨日與自己激戰的駱家人馬,幾名武藝高強的江湖客也未能幸免,其中有一名被豎直的插在長矛上,腰部以下都不見了,怒目圓睜,死前形容驚懼之極。

  “怎麼…這樣。
駱,駱濟通也…?
”少商聲音都顫了。

  她不是沒見過大陣仗的深閨女子,可死狀如此可怖的場面還是生平僅見。
無論滑縣獵屋還是昨日激戰,大家都以殲敵為要,砍到哪兒算哪兒,可眼前這般,殘肢斷軀,腦漿橫流,她至今沒看見幾個完整的軀體。
這不僅是屠殺,還是虐殺了!

  走入正中那間大屋,地闆仿佛被鮮血浸透了,一股地獄深處蔓延而至的陰冷夾雜傷口腐壞的腥臭撲鼻而來。
霍不疑本想讓少商避開,可是少商堅持要進去。
她眼神堅定道︰“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怕做噩夢。
就算做了噩夢,我還有你。

  霍不疑輕輕頷首,緊抓她的手往裡走去。

  外屋盡是駱濟通的心腹屍首,四名武婢或掛或躺在進入裡屋的通道上,最後,駱濟通的屍首映入眼簾——她頭顱低垂,被砍下四肢,割去雙耳與嘴唇,以一根長矛釘在牆壁上。

  “這是死前…還是死後…”少商強自鎮定,幾乎站不穩。

  霍不疑走前幾步查看,回頭道︰“是先被砍去四肢,讓她掙紮片刻後,再活生生的釘上屋牆。
”他退後幾步,再看了看四周,“這番情形,斷不超過兩個時辰——應是昨日半夜時發生的事。

  說完這話,他就拉著少商走了出去,邁出鮮血淋灕的屋舍,便是外面依舊有血腥氣息,少商都有恍如逃出生天之感。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少商坐在山坳外的一顆大石上喘氣。

  霍不疑為她撫背順氣︰“……這不是尋常截殺。

  “你看見這滿地的殘屍了麼?
其實這也不是故意虐殺,而是訓練有素的死士,為了確保克敵製勝,萬無一失,往往會數人一組,以繩鉤與彎鐮形的利刃圍攻一人。
電光火石之間便能製住敵人四肢,然後割頭顱的割頭顱,斷手足的斷手足——是以,你會發現,越是武藝高強之人,屍首越是殘破的厲害。

  “你怎麼知道?
”少商怔怔的看他。

  “這不是中原路數,而是蜀中公孫氏的死士做派。
”霍不疑緩緩掀起衣袖,肌肉緊實骨骼修長的白皙手臂上,竟如蜈蚣般蜿蜒著幾條極長的傷痕,“我誅殺公孫憲時,就領教過了。

  “你你……”少商心痛如絞,撲過去撫摸他的手臂。
時隔數月,傷痕還這樣觸目驚心,可以想象當時受傷之重,她顫聲道,“還有別處麼?

  霍不疑安撫的笑了笑︰“還有腿上一處,別的沒了。
你放心,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內腑。
”其實這種招數並非無法可解,不過是一力降十會罷了。
你的人手比對方多,你的膂力比對方強,當幾路繩勾一齊劈過來,反抓回去,將幾個敵人盡數扯動便可破解。

  “這些事,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少商的手指踫觸那條微微凸起的暗紅時,恨不能以身替之。

  霍不疑沒說話。
他心裡想的是,若是他二人有緣,將來成了夫妻,她自會知道自己為她受的傷痛,若是無緣,那也不必讓她知道了。

  少商看他眼神,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落淚道︰“你…你這人…”

  六年前,他對自己用盡心機,哄騙示弱,欺瞞威嚇,無所不用其極。
可六年後,他寧願默默隱忍,半分委屈不肯吐露。

  霍不疑揉著她的頭髮,摟在自己懷中,笑著開解道︰“你要心疼我,以後有的是時候。
現在要緊的是,公孫氏的死士,為何出現在這裡?

  少商擡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驚道︰“他們是來追殺你的?

  “那他們應該來兜你,殺駱濟通作甚?
”霍不疑搖頭,“駱濟通慘死,難道我會少用一頓飯是怎地。

  少商破涕為笑,捶了他一下︰“討厭,你別惹我笑。
”隨即又疑惑道,“可是,沒聽說駱家與公孫氏有仇怨啊。

  “是沒有。
”霍不疑神色凝重,“旁人武藝高強也就罷了,以駱濟通的區區身手,何必殘殺至那般場景。

  “現在該怎麼辦?
要不回曲夫人那兒去。
”少商毫無頭緒。

  霍不疑緩緩道︰“不,我們去姚縣。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夜看中秋晚會,起床晚了,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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