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各人的煩惱

　　“剛才是秋道友和蘇仙子出去了？
”

　　黑暗的屋子裏，素心坐在窗邊，出神地望着窗外無邊的深沉夜幕。

　　身後傳來響動，素心一喜，來到床邊：“衛師妹，你醒了？
”

　　衛婉暈倒後，被徐彩禾和周玲兒送進了屋裏休息，素心心中迷茫，睡不着，便讓兩人去睡了，自己守着衛師妹。

　　此時看到衛婉終于醒了，素心心中的憂愁稍減，将衛婉扶起來：

　　“衛師妹，感覺怎麽樣？
”

　　衛婉有些虛弱地靠在她懷裏，自嘲地笑了笑：

　　“修爲還在，可惜。
”

　　“衛師妹”見她這樣子，素心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衛婉看了看她：“我以爲你不會容我活着。
”

　　素心一怔，詫異地看着她，卻見衛婉也平靜地看着自己。

　　黑暗中，兩個同樣溫婉柔和的女人對視。

　　不同的是，一個平靜的像是個死人，一個卻是迷茫的像個孩子。

　　良久，素心長長地歎了口氣。

　　“衛師妹，在你心目中，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

　　衛婉道：“伱是個傻子。
”

　　素心愕然看向她，随即苦笑：“衛師妹，一夜之間，你好像變了許多。
”

　　衛婉沉默。

　　是啊，她确實是變了。

　　這麽多年，她一直是别人手中的工具，沒有一絲一毫的尊嚴。

　　找到親生父母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現在她找到了，爹娘都在地府等着她。

　　她該下去找他們了。

　　隻等回到鎮陽宗，讓小五殺了自己，這樣既讓小五報了仇，也讓自己最後能死的有點價值。

　　一個将死之人，自然沒必要再繼續僞裝。

　　與其說是她變了，不如說是她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冷漠，涼薄，對别人如是，對自己亦然。

　　但素心和她不同，素心的心裏還有堅持，還有自己的信念。

　　“衛師妹，你說的沒錯，我事事以宗門爲先，做什麽都聽師尊的話，我以爲鎮陽宗就是真正的正道魁首，是天底下最光明的地方。
”

　　“就算我知道鄭師叔想對葉師妹不軌，還差點害了司明蘭師妹，我知道石師叔和魏師叔爲了當掌門，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
”

　　“可我還是覺得，鎮陽宗是最公正最正義的門派。
”

　　“但現在，連掌門都有可能是靈屍山的人”

　　“你說我傻，我承認。
”

　　“可我還是不相信，師尊最尊重的人就是掌門，師尊那麽溫柔善良，她尊重的人，不會那麽壞，我不信。
”

　　衛婉怔怔地看着虛無的黑暗，雙目無神，忽然笑了：

　　“如果澹台明月也是靈屍山的人呢？
”

　　“不會的！
”

　　素心倏地站起來，怒視衛婉：

　　“師尊從小把我帶大，教我功法，教我善待他人，師尊救過很多人，她絕不可能是壞人！
”

　　衛婉又笑了：“師姐，世上哪有絕對的好人？
你敢保證澹台師叔沒做過一件惡事？
”

　　“這”

　　素心一時語塞，她争辯道：

　　“不管怎樣，你說掌門是靈屍山山主，隻是你的一面之詞，除非有證據，否則我不會相信的！
”

　　衛婉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她本就将死，世上的事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兩個女人坐在床邊，一時無言。

　　黑暗，将死寂的房間籠罩。

　　相距不遠的一間屋子裏。

　　流蘇正盤腿坐在床上，閉目修煉。

　　别看她整日裏嘻嘻哈哈的，但自從去了青蓮山之後，流蘇每日的修煉便沒有停過。

　　每到晚上，小猿猿的臉就會出現她的眼前。

　　那張可愛的小臉總是很快又變成了一堆骸骨，被挂在焦黑倒塌的屋梁上。

　　這樣的景象總是督促着流蘇，修煉不辍，隻爲了親手爲小猿猿報仇。

　　旁邊的莫小蘭同樣盤腿而坐，青蓮山上她爲秦耕耘抵擋陰寒之氣，又被神凰炎侵蝕，直到現在靈力還沒有恢複。

　　良久，莫小蘭睜開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

　　待鎮陽宗事了，我也該離開秦耕耘和秋姐姐，去走自己的路了。

　　我還沒去看過雷劍城的仙人遺迹，沒有去飛雲城領略過萬裏雲山，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去飛仙峰看看前輩大能們留下的仙迹。

　　此生情路已閉，隻求走遍洪洲大陸，看遍萬裏山河。

　　但願最後的歸宿是在飛仙峰迎接雷劫，縱使化作飛灰，此生也無憾。

　　倏地，莫小蘭懷裏的傳音符微微震動。

　　那是當初在鎮陽山時，武伊人給她的。

　　莫小蘭猶豫一下，終于還是将這張傳音符拿了出來。

　　隻見符紙上現出了一行行文字：

　　“藍音哥哥，我已經回西皇宮了，你不用擔心。
”

　　“我去見了母後，她答應了，如果你在飛仙大典上進入三甲，她就答應讓我嫁給你！
”

　　“藍音哥哥，你要好好努力哦，我在西皇城等着你哦！
”

　　莫小蘭看着傳音符上的字，一臉疑惑。

　　武伊人明明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兒身，爲何還要把她當做男人？

　　甚至還去求西皇後林鴛答應了他們的婚事。

　　這是什麽意思啊？

　　傳音符上又現出了一行文字：

　　“藍音哥哥，你要是不想做驸馬，我就不做公主了，我和你私奔！
”

　　莫小蘭怔住：“伊人.”

　　屋子裏的人各有各的煩惱，屋外的村子裏也有兩個迷茫的人。

　　“玲兒，我們真要悄悄離開嗎？
”

　　徐彩禾抱着自己的長劍，東張西望，鬼鬼祟祟。

　　前面的周玲兒彎着腰，回頭低聲道：“彩禾，你沒發現何師兄、衛師姐和素師姐越來越不對勁了嗎？
”

　　徐彩禾沉默一下，用力點點頭：“我覺得何師兄他們可能不是鎮陽宗的人。
”

　　“對啊，萬一他們是魔門中人，說不定會殺我們滅口的，我們趁現在趕緊逃吧。
”

　　“可是，何師兄和若師妹救過我們那麽多次啊？
”

　　“你是舍不得何師兄吧？
彩禾你可千萬不能戀愛腦啊！
”

　　兩人拉拉扯扯，正準備走出村子，倏地頓住。

　　隻見前方一道嬌小玲珑的身影緩緩走來，她的手裏提着一雙大長腿，身後拖着一具高挑豔麗的身子。

　　那身段高挑的女修披頭散發，在地上被拖行，前胸的平闆不時磕在凸起的石頭上，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徐彩禾和周玲兒頓時瞪大眼睛：

　　“蘇、蘇仙子？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