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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者密續》780~782

牧者密續 不祈十弦 9285 2024-10-23 14:25

  第780章 拜托了(第三更,1w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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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伯特經過各種優化,發現自己就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這是一個死循環。

  爲了解決石像鬼被驅散就會立刻變成石頭的缺點,能夠抵抗驅散與淨化的人造血肉是必須的構造;然而這些東西是具有生命的,無法在高空與冰冷環境下保持活性、在高速飛行中又可能脫落或者受損,因此又必須要足夠堅固的外殼進行包裹與固定……

  無論用木頭還是金屬,都無法防止落雷殺死裏面脆弱的人造血肉;如果使用石化術覆蓋上一層石頭的話,又會影響石像鬼的飛行能力——有什麽辦法,是能在高空中、高速飛行的過程裏,用不超過十公斤的材料,在不影響敏捷的情況下替一層生命力相當于一隻青蛙的人造血肉抵抗落雷的呢?

  他那能夠抵抗驅散、淨化與詛咒的人造血肉的秘密配方,就是将青蛙的大腦與神經植入到自動合成、均勻覆蓋石像鬼外殼的薄薄一層肉塊中,使其具有“獨立生命”。

  他無論如何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要将這個問題公布出去,尋求大師們的幫助嗎?

  當初二十四歲的阿爾伯特在數晚的痛苦糾結中,還是選擇了隐瞞。

  因爲在那時……他的地位不斷提高,已經不需要自己繼續做實驗了……于是他頓時松了一口氣,選擇将這個問題與責任全部交給軍方專業的檢測人員。

  ——要是你們查出來了,就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反正我已經做了足夠多的工作;你們要是沒查出來,那也不是我的問題……總之,這次的“武裝石像鬼”就是我獨立發明的,沒有任何大師的幫助或者靈感!

  總不能讓我之前那麽久的時間都變得沒有意義吧。
阿爾伯特如此想着。

  對于一個每年實力都在不斷提升的天才來說,他停滞了整整兩年半的時光來精心維護的事業,要是因爲如此可笑的原因而失去了全部意義的話……他不敢想象自己會挫敗到什麽程度。

  于是他就忽略了這個問題,轉而繼續優化那些自己能夠去優化的問題。

  就像是一個孩子在全神貫注的繪畫着自己“發明”的坦克圖紙,然後不斷把各種各樣兇殘的武器往上面裝,要把它武裝成世界上最無敵的火力要塞——

  ——直到那場殘酷的晉升儀式,讓這個總是開心笑着的孩子突然笑不出來了。

  不光是見識到了“死亡”的另一個側面……那個并不藝術、也不哲學,而是充滿了血腥與暴力的破滅之死。

  他還意識到了自己所忽略的另一個問題——石像鬼的能源消耗、以及戰争中的後勤供給。

  正如卡爾将軍所說,他從未成爲過一名軍人、更沒有上過戰場。

  他無法意識到,一輛脆弱的、行動緩慢的、三到四噸重的充能車對後勤補給與行軍速度來說意味着什麽——名爲“樁子”的太陽充能車,通過轉化太陽所賦予的奉獻道途力量,每天能夠自動獲取一組支持十二隻石像鬼連續作戰一小時的能量。

  而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儲蓄能源,就需要通過“血池”來進行充能——那是一種浴缸大小的法力池,裏面裝滿了“三号合劑”。
這樣一個法力池,能額外支持一組石像鬼連續作戰四個小時,還能讓它們不斷再生自己已損失的石質與血肉軀體。

  在阿爾伯特的構想裏面,這應該足夠了。

  子彈全部打完也用不了幾分鍾,一天一個小時跑四五個來回綽綽有餘。
應急狀态下也能強行飛四五個小時——要是每一輪打完子彈就回來,恐怕子彈都帶不了這麽多。

  直到他真正上了戰場,從對面的角度體驗了一番。

  ——那些星銻軍人,根本就沒有按照他的構想使用“武裝石像鬼”!
它們不是與陸軍大部隊一同推進,在空中提供高頻率的火力掩護、順便抵抗獅鹫騎士們兇猛的沖擊……而是直接被派遣出去,與先鋒小隊一同執行跨地形襲擊!

  當初阿爾伯特找了很久……直到最後他都沒找到“樁子”的影子!

  在這種距離下,它們光是飛到戰場恐怕就得一個多小時、甚至幾個小時——因此它們隻能通過啃食血肉與靈魂來獲得額外驅動。

  原本用于對抗阿瓦隆精銳部隊、保護己方的人造盾牌兵種,卻反而成爲了戰場屠夫!

  ——明明阿瓦隆的獅鹫騎士在襲擊星銻的時候,隻對那些高價值目标進行打擊。
星銻的軍人,或許原本也可以像他們一樣作戰。
可也許正是因爲他的疏忽,才讓星銻的精銳部隊們選擇了屠殺民衆……

  而哪怕不算這些問題,阿瓦隆的大守護者也立刻覺察到了這些石像鬼懼怕雷電。

  換句話來說,它們根本無法抵抗獅鹫騎士們的閃電沖鋒……過于信任武裝石像鬼的星銻,恐怕頃刻間就會兵敗如山倒。

  假如他繼續研究武裝石像鬼,就會讓星銻發起侵略戰争。
間接害死無數的阿瓦隆平民,然後讓星銻無比慘烈的戰敗。
讓兩國人都陷入戰争的泥潭之中,讓無數人死于絞肉場般殘酷的戰場中——而那絞肉場正是他親手創造的“得意之作”,他原本以爲會讓後人傳頌的偉大發明。

  從那次晉升儀式出來之後,阿爾伯特抑郁了很久。

  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睡一個踏實的好覺……

  直到現在,他偶爾都會夢到那次晉升儀式中的戰場。
夢到漫天飛舞的斷臂、頭顱與碎肉,見到一個又一個身體殘缺的人。

  如果說最開始,投奔艾華斯隻是導師的“遺願”。

  那麽現在,他是真的想要去阿瓦隆了。

  因爲阿爾伯特的辭職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他先前根本想象不到的阻力。

  那些原本對着他笑臉相迎的人,卻開始一改先前的奉承、轉而嘗試對他進行威脅與軟禁。
若非是他所熟識的那些長輩們施壓,他根本不可能将自己與奧羅拉如此輕易的調回通靈塔。
而就算如此,長輩們也警告阿爾伯特不要離開通靈塔——他有可能會被直接抓回去。

  如果“密室”認爲阿爾伯特有可能叛逃的話,他們甚至會逮捕乃至于刺殺他!

  ——怎麽這樣!

  阿爾伯特當時非常憤怒——他又不可能去給阿瓦隆人制作武器,來殺死自己的同伴!
他隻是想要一個安穩的、和平的研發環境……而他開發出來的那些亡靈,依然也會想辦法用來造福星銻人、阿瓦隆人,乃至于所有人!

  無論他怎麽解釋,自己不打算再創造具有殺傷性的亡靈了,那些人都不相信。
甚至連将自己撈出來的長輩們都隻是搖頭不語。

  那種态度深深刺傷了阿爾伯特,也讓他意識到了自己過去都做了什麽。

  ——于是在幾次嘗試解釋未果後,阿爾伯特也被通靈塔的長輩們軟禁在了這裏。
他們不願放阿爾伯特離開,也不願投奔阿瓦隆。

  因爲死靈師們表示,隻有星銻能夠容許死靈師的存在。
而在其他國家——包括他所向往的阿瓦隆,都将死靈師視爲最大的亵渎與邪惡。

  即使通靈塔留在星銻,注定會被卷入戰争、被人利用……他們也仍舊無家可歸。

  哪怕在最看重人才、有着“黑相”作爲宰相的星銻王國中,通靈塔也仍舊不被允許進入都市圈。
他們隻能停在萊比錫城的最邊緣,而死靈師的新生也從未被允許過公開招募與宣傳,都是自己通過了解并主動選擇的入學。

  也正因如此,這一代的黑相即使聽過了布魯茲維克教授的“遺言”,卻仍然保持相當遲疑的态度、不願表明站隊;初代黑相又一直在閉關,阿爾伯特完全接觸不到。

  按照這些黃昏道途超凡者的行動力,估計等他們真下定決心,可能瓦倫丁八世都要老死了!

  結果就是,他說了就好像沒說。
反倒是把自己關在了這裏。

  事到如今,恐怕隻有已經成爲永世教皇的艾華斯能幫到自己了。

  如果他們能爲教皇工作的話,應該就沒有人會懷疑他們這些死靈師……而身爲教皇,艾華斯也應該不會歧視他們。
同樣的,如果那位教皇能親自派人來溝通,副校長應該也能接受。

  如今,他個人的願望、星銻的和平、死靈術的傳承、通靈塔的名望……以及他和奧羅拉的安危,甚至包括導師複活的可能性,都已經全部交織在了一起。

  更不用說,如今那位紅相已經攫取了權力——他可是高層中最爲瘋狂的一位!

  他必須想辦法聯系上艾華斯!

  可是,在他不能離開通靈塔、并且一言一行都被“密室”緊密關注的情況下,他如何才能溝通那位已經陷入沉睡的永世教皇呢?

  等晉升儀式然後硬撞嗎?

  那概率也太小了……

  ——但如果能聯系上阿萊斯特小姐的話,說不定也行!

  隻要能聯系上阿萊斯特,也就約等于聯系上艾華斯了!

  “請讓你的主人……或者導師過來一趟通靈塔,拜托了。

  阿爾伯特對着克裏斯蒂娜深深彎下了腰,無比認真而懇切的說道:“我爲此可以付出很多代價……報酬我們可以談。
但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不光是對我、對整個星銻也很重要……”

  “拜托了。

  奧羅拉也站在阿爾伯特身邊,學着阿爾伯特的樣子,對着自己的學生克裏斯蒂娜深鞠一躬。

  (本章完)

   第781章 創生魔物的儀式

  三月二十一日,夜晚。

  阿萊斯特、蜜獾,連同西雅爾多王子與芬裏爾,都聚集在月光之下,觀看着月巫塞勒涅舉行儀式。

  這是春天到來的第一天,春天本身寓意着萬物複蘇、從死寂中重獲新生。
而在三月二十一日時,太陽将出現在白羊宮……白羊宮是代表曦天司的星座、曦天司本身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第三個太陽,而曦天司同時也是恒我的愛人、分裂的自我與她的兒子。

  因此這正是全年之中,“創生”之概念最爲強盛的夜晚——沒有之一!

  塞勒涅穿上了純白色的羊毛長袍,面對着月亮、用銀質的水盆認真洗手。
在她洗手時,仿佛專注的在撫摸着水中之月。

  “這是在做什麽?

  西雅爾多謙虛的向着阿萊斯特發問。

  但阿萊斯特隻能搖了搖頭。

  别說是她——恐怕就連教國那些見多識廣的精靈,對此都多半一無所知。
隻有将《卵月密續》賣給艾華斯的海巴夏能解答這個問題。

  畢竟月巫本身就是已經失傳的傳承,最後一位月巫就是恒我本身。
而阿萊斯特沒有資格閱讀《卵月密續》,因此根本看不懂塞勒涅在做什麽。

  不過儀式的本質是互通的。

  她因此嘗試性的推斷:“或許是在觸碰‘水中之月’,以此完成雙生鏡之儀式。
月的聖數可以爲1,水在作爲鏡面時的聖數爲2,而3……”

  當阿萊斯特的低聲叙說之時,塞勒涅将在月光之下閃閃發光的雙手從水中舉起,任由那水灑落在自己頭上、将自己的長發打濕。

  她對着月亮高高拜舉雙手,随後分别用兩隻手的小指指甲切開了另一隻手的手心——她隻有小指留着長指甲,鋒利如刀。

  而當鮮血滴入銀色水盆之後,血卻并沒有在水中散開。
反倒是聚攏在一起,讓那水盆中的月亮漸漸變成了血月。

  随後,塞勒涅便用精靈語開始進行了笨拙卻真摯的詠唱。

  那輕盈的歌聲會令人聯想到大海、微風、月光。

  “……我懂了,聖數爲三可以是指自我犧牲。
獻上的鮮血也是一種奉獻,以此契合三月二十一日的聖日,呼引創生之力。

  阿萊斯特意識到自己的推斷并沒有錯。

  她回憶起了另一件事——西裏爾樞機曾對艾華斯提及過關于《夜兔寶訓》的秘密。
所謂的“寶訓書”,或許就是“密續書”在太初的另一種翻譯。

  上面提到過,恒我曾有十次抛卻舊我。
頭三次爲抛卻服飾、抛卻血肉、抛卻陰影,而後三次則爲抛卻理性、抛卻本能、抛卻真我。

  正因爲将一切全部抛卻,恒我也就隻剩下了“我”,因此祂最終才會成爲“恒我”。

  而塞勒涅也對阿萊斯特解釋過,她的狼人之力是從何而來——正是艾華斯曾經閱讀過的那本關于曦天司的《晨烏密續》。
她也聽到過類似的低語……然而她沒能完成“抛卻陰影”的試煉,僅從“抛卻血肉”的試煉中得到了狼人之力。

  偉哲的使徒亞裏士多德曾寫過一本重要的作品,叫做《工具論》。
三段論就是從這本書中提出的。
這本書在大學算是選修課,而艾華斯在圖書館閱讀時就讀到過這本書……因爲它非常接近神秘學典籍,裏面用隐喻的方式描述了許多事物的秘密與真理。

  其中在這本書的《範疇篇》中,亞裏士多德以“範疇”一詞來描述形式與質料的統一,并給出了十種存在——實體、數量、性質、關系、地點、時間、姿勢、所有、主動、被動。
而後面的九種都算是“實體”的延伸。

  這正恰恰對應了恒我的十次抛卻……前九次抛卻之物,隻不過是“真我”的延伸。
唯有第十次抛卻才是最爲關鍵的升神之舉。

  “也就是說,讓恒我升神的聖數爲……十?

  阿萊斯特低聲喃喃道:“可是,會有第十道途嗎……還是說,那是拆解9和1?
自不變的永恒之中拆離出來的愛……那如果将其再度拼合回去,又會是什麽?

  永恒與愛的融合,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無比微妙的悖論。

  如同3+7的道途融合——獻出自我者與統帥他人者,形成了一個無比契合的環;而2+8則意味着超越一面鏡子,這同樣會形成一個反複循環的環。
巧合的是,1+9的組合也組成了這樣虛無的環……

  這究竟意味着,第十道途是不存在的虛無……亦或者說,第十道途本身就是“虛無”?

  “第十道途?

  芬裏爾聽到了阿萊斯特的低語。

  他倒是開口随意道:“我倒是聽其他占星師講過類似的假說——這個世界或許存在第十道途、亦或者第零道途。
因爲目前的九大道途不足以解釋一切……就像是我們有時推演星象,卻發現推演的結果無法匹配,這往往是因爲多出了一顆之前沒有被發現的星星。

  “九大道途之外,還有其他的力量。
有人認爲那是‘零’,而我傾向于那是比‘永恒’更高的一層,是‘比無限大再多一’的悖論之環……說起來,你覺得‘無限大’和‘無限大加一’哪個大?

  “無限大加一吧。

  阿萊斯特不假思索的答道,就仿佛曾有人這麽問過她一樣。

  “我也是!
你和我的想法一樣……怪不得你會認爲有第十道途的存在!

  芬裏爾對阿萊斯特給出的答案很是高興:“我們當初也有人認爲,它們是一樣大的,因此不應該存在比黃昏之數更大的第十道途,所以多出來的那個變數就隻能是第零道途……”

  阿萊斯特沒有太在意芬裏爾的話,隻是專注的盯着塞勒涅的創生儀式。

  她一邊詠唱着古老的歌謠,一邊繞着水盆轉圈。
每當她的影子遮擋住水盆之時,她就将一部分阿爾馮斯的月之子骨粉偷偷撒入其中。
當她轉到第六圈時,就将所有的骨灰全部撒在了其中。

  第七圈時,她将阿萊斯特的一管鮮血倒入其中。
以此确定新生的怪物與阿萊斯特的血緣關系。

  第八圈時,她将阿萊斯特給予她的那個被污染的“獻上慈悲之目”也投入其中。
這個儀式不會耗盡它的力量,反倒是借助恒我之力對它進行淨化。

  第九圈時,她将已經失去了靈魂、卻仍舊彌漫着濃郁酒香的愚者之肝也投入其中——這是直接消耗掉的材料。
因爲阿萊斯特覺得這東西久留不妙,不如趕緊用掉、轉化成戰力。

  随後,她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

  隻見塞勒涅猛然擡起手來,仿佛抓起了一把月光!

  她雙手緊攥、用力到雙拳顫抖——她那原本流出鮮血的雙手創口處,便慢慢浸出了散發着濃郁芬芳的金色透明液體。

  那是從“月華”中汲取力量,創造怪物的“帝流漿”。

  草木受而成妖,凡人觸之即狂。

  女巫創造狼人,所仿照的正是月巫的這個能力;狼人見月即狂,也同樣是因爲它們本質的殘缺。

  而随着道道金絲從她緊攥着的拳縫中滴落,宛如橄榄般将她與水中血月連在一起……塞勒涅便如操偶師般閉目感應着。

  那水中咕嘟咕嘟冒着愈發濃郁、愈發大顆的血泡,液體逐漸從透明轉成鮮紅。

  一聲尖銳的啼哭聲憑空響徹,震動到西雅爾多王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捂也沒用,那聲音能穿透雙手、穿透一切物質。
他的雙目刹那間變得通紅,強烈的憤怒與躁動充斥在他的眼眶中。
他彎着腰,緊攥着的雙手扯住他自己的耳朵,雙臂用力的抖個不停、仿佛要直接将自己的耳朵撕下來一樣。

  而阿萊斯特與芬裏爾也明顯感受到了強烈的反胃、惡心。
阿萊斯特還能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但是芬裏爾的反應更加劇烈——他跪在了地上,猛然開始嘔吐。

  唯有蜜獾的反應比較小,她隻是眉頭微微皺起、打量着那直徑不到一米的銀池。

  愈發強烈的鮮血從中翻湧着,搖晃着的鮮血将銀色沾染、挂在了壁上,形成了一層層愈發濃郁的淡粉色血膜。

  終于,有什麽東西從中爬了出來!

  (本章完)

   第782章 阿萊斯特的女兒

  “這是——”

  除卻阿萊斯特之外,隻有蜜獾能夠繼續注視這個儀式。

  當她在看清那東西的面目之時,雙眼頓時睜大。

  ——這也是能被創造出來的東西嗎?

  隻見,那區區一米寬的水池中迸躍而出的,是一頭無比兇猛的鮮紅色魔物!

  它看起來像是纖細的巨龍、又像是兇猛的鲨魚。
總體來說,它的體型算是瘦長,有着長長的尾巴,還有着一對如鐮刀般鋒利的弧月形纖細雙翼,那雙翼的拐角處長着一對粗大的龍爪,這讓它的翅膀看起來像是長着翼的手臂。
而它在大約尾巴中段的位置,還延伸出來了一對看起來像是利爪、又像是腳一樣的鋒銳釘刺。

  它通體都是讓人聯想到鮮血的紅色,而包括那翅膀在内、更爲纖薄的地方則顯出一種接近黑色的暗紅色。

  這魔物從銀池中躍出之時,看起來也就不過半人高。
哪怕将那彎曲纖長的尾巴捋直了,也不如塞勒涅高。

  它飛行在空中,又落在地上笨拙的爬行着。
看起來有些像是蜥蜴,又像是在空氣中遊動的鲨魚。

  它沐浴在月光之下,那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着。

  那赤紅色的體表原來就類似于人類的肌肉……深藍色的龍鱗與鲨魚皮則逐漸覆蓋其上,它那狂躁的野性也逐漸得以遏制。
眨眼間,它的體型就擴大了接近一半……如今如果捋直了的話,大概比艾華斯本體還要更高一些,大約有兩米長。

  阿萊斯特看着它,倒是感覺有點眼熟。

  ……看起來倒有點像是烈咬陸鲨與海異鲨的結合體,倒還算蠻帥的。

  阿萊斯特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那爬行在地上的鲨魚龍——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這種全新的魔物,隻能姑且将其稱呼。

  “我……”

  那鲨魚龍低聲喃喃着,發出如嬰兒般稚嫩而尖銳的悲泣聲:“安娜……你爲何……”

  ——那是阿爾馮斯最後時刻想要說出,卻沒能來得及說出的遺言。

  當它吐出這言語之時,那滿懷着恨意、悲傷、憂郁的瞳孔也漸漸變得混沌——當執念得以滿足,屬于阿爾馮斯的人格也就徹底粉碎、化爲虛無。

  雖然已經被制成了怪物、擁有了全新的人格,但它顯然還有一部分阿爾馮斯的模糊記憶。
這讓它即使不懂得何爲悲傷,卻仍舊在低頭垂泣着,宣洩着那種虛無的悲傷。

  看着它的哭泣,阿萊斯特心中隐約有所觸動。

  她招呼了一下,低聲說着,聲音下意識的有些夾:“來,寶寶……别哭了……”

  新生的鲨魚龍體内流淌着阿萊斯特的血,他們彼此之間是有親緣的——至少從愛之道途的領域來說,這種親緣關系是成立的。

  這種感覺竟是如此強烈,以至于讓阿萊斯特浸出了些許母性之愛。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也可以算是阿萊斯特與塞勒涅的孩子。

  雖然從這個角度來說,塞勒涅本身就是艾華斯與莉莉的孩子……不過或許是因爲缺乏愛之道途的力量,艾華斯倒是對塞勒涅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

  可如今……

  阿萊斯特皺眉思索着的時候,那條鲨魚龍已然扭動着軀體,鑽入了阿萊斯特懷中。

  意外有些沉甸甸的重量感,讓阿萊斯特一時之間有些驚訝:“寶寶,你好重啊……”

  她如同舉着一條狗般雙手用力将鲨魚龍向上舉了起來,又用膝蓋将它下意識遮擋過來的尾巴頂開,認真查看了一下它的性别。

  “是母龍啊。
還是說,雌性鲨魚?

  阿萊斯特喃喃道:“龍倒是能理解……但爲什麽是鲨魚?

  畢竟構成了這孩子的成分之一,就有愚者的肝髒。
而那是一塊貨真價實的“龍肝”。
如果隻用那東西進行點化,而不加入月之子的骨灰,或許就能得到一隻“龍肝精”——成了精怪的肝。

  “媽……媽媽……”

  那條鲨魚龍本能的發出稚嫩的叫聲。

  它應該有着一部分屬于阿爾馮斯的記憶,還有一部分則屬于薩沙修女。
但無論如何,它都是有着人類理性的……雖然剛剛誕生、但已經有了接近幾歲孩子的智力。

  當然,肯定沒有塞勒涅成熟就是了。

  “我們得先給她起個名字。

  塞勒涅那邊剛剛結束儀式,捧着兩顆被儀式順便淨化的眼珠子走了過來,認真說道:“我當初的名字,算是海巴夏女士取的……也是您定下來的。
而如今,這個名字我希望由您來取。

  完成了第一次怪物的創生,之前還任性而又活潑的塞勒涅、如今卻有了幾分如母親般的成熟。

  但被她所創生的這個怪物,與她并沒有親緣關系——她們之間最正确的關系是“被造物”與“創造者”。
雖然她也可以取名,但她還是選擇将這個權力交于了阿萊斯特。

  阿萊斯特聞言,面色一苦:“但我可不會取名啊……”

  她是艾華斯的一部分,起名這方面應該也繼承了他那如同冷笑話般的才能。

  ——總不能真叫它烈咬陸鲨或者海異鲨吧!

  那要不……叫她鲨鲨?

  阿萊斯特腦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這會不會顯得太可愛了?

  阿萊斯特高舉着它、對準天上的月光,就如同舉着辛巴一般。

  她出了會神,決定跟随自己的本能——想到哪個就用哪個!

  ——孩子,你就叫“随機”了!

  而在這時,阿萊斯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利維坦。

  她突然開口道:“你就叫利維坦,如何?

  這算是一個意外正經的名字。
既沒有什麽梗,也不會顯得太輕浮。
就是憑空在心底浮現而出的一個名字,讀起來也算朗朗上口。

  本質上還是叫“随機”——阿萊斯特心想。

  而那鲨魚龍則發出了高興的叫聲:“就叫這個,就叫這個——”

  “行,”阿萊斯特高興的說道,“那你以後大名叫利維坦,小名叫鲨鲨。

  她還是有點舍不得自己上一個腦中跳出來的名字——難得能取個這麽好聽的名字,還是别浪費了。

  事到如今,她已經完全忘記了最開始用阿爾馮斯的骨灰創造魔物的動機。

  審判?
懲戒?
訊問?
戰鬥力?

  這些事或許都有用。
但都比不上……留下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孩子,作爲自己存在過的證明。

  無比濃烈的愛之道途光輝,幾乎浸沒了阿萊斯特的整個意識。

  她抱着身上滿是血腥味的利維坦,卻仿佛嗅到了無比香甜的氣息般、止不住在她身上聞着。

  ——真想吃一口啊。

  這可是我的孩子,得是何等香甜的血肉……

  阿萊斯特心中無意識的浮現出這個念頭。

  但下一刻,阿萊斯特驟然警醒——超越之力讓她猛然踩了個刹車。

  她瞬間意識到,愛之道途的混沌本能又險些控制住了自己。

  冷靜下來的阿萊斯特伸手用力揉了揉臉,沸騰的意識也終于再度清醒。

  “鲨鲨,”阿萊斯特重新抱住利維坦,輕聲詢問道,“能跟我們講一下……阿爾馮斯與安娜·金斯福德的事嗎?

  利維坦歪着頭,搜索了一下自己腦中的記憶。

  随後,這看起來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兇猛魔物的龍鲨,便發出了稚嫩如娃娃魚般的嗓音,講述着自己那“66%的前世”與前世情人的故事。

  而此時,待在屋中假裝自己是裝飾品的烏鴉突然睜開了眼睛。

  夜魔感應到了——有人正在呼喚她的真名。

  本身夜魔就算是地上之神,在古代也會被迷信的人們當做神明供奉的偉大惡魔。
本身惡魔就能響應召喚,而她還能進一步看清召喚者的身份……

  ——那是屬于她的前任同事,地縛靈愛麗絲的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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