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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寵妻日常》第103章

攝政王寵妻日常 微桁 4785 2024-05-25 17:01

  第103章 對峙

   睡過一宿, 第二天紀初苓的精神又更好了些。

   因他們已離京城不遠,她表面上瞧著又無大礙,一行人一早便動了身回京。

   然而入城之後,謝遠琮卻沒有帶她回侯府,而是去了別院。

   說是爹娘得知她病了,定要他將人帶去給他倆看看。

   到了別院,鎮安侯一瞧,說這兒媳都病瘦了,對著謝遠琮就是一通埋怨,說他連自個媳婦都照顧不好。
謝遠琮也在旁乖乖地挨了訓。

   侯夫人則拉著紀初苓要她留在別院住,說要好好替她補一補,順道也是想要她過來陪她一陣子。
等身子好些了,還能幫著她打個下手什麼的。

   於是紀初苓就在好一陣鬧哄聲中無法拒絕地住了下來。

   將紀初苓安置好後,謝遠琮便說他尚有不少要事亟待處理,叮囑了她好好喝藥多多歇息後才離開。

   他要忙,她自是不好硬留著他。
隻是等到當天娘親自端了藥進來時,她才回過神來。

   住在別院,這喝藥一環,竟是沒法再躲沒法再逃了。
在婆婆面前,她總不好再耍著脾氣任性不喝。

   於是隻能硬著頭皮裝作不怕的樣子,一口氣給喝了個乾淨。
她都懷疑謝遠琮要讓她住在別院,是不是就是為了要讓她乖乖喝藥。

   好在侯夫人手藝好,做的蜜餞果子糖漿個個都能甜到心裡去,喝完後一吃,轉眼功夫就將苦味給蓋過去了。

   許是這藥的原因,紀初苓喝完後很快就犯起了困。
侯夫人便趕緊讓她躺下歇一歇,給她掖好被子見她呼吸沉穩了才帶上門離開。

   等人走了半晌,紀初苓方睜開眼眨了眨。
許是前幾日昏睡得太久了,這會她雖困卻難以睡著。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
心想,她這大概不是什麼普通的病症吧。
否則為何縣城裡的大夫就治不了呢?

   又為何發個熱她也能昏睡上一日一夜。
且他要帶著她日夜不停,車馬飛馳地往京中趕。

   還得楊大夫出手才行。

   而且她自從醒過來後,就感覺自己沒什麼特別不適了,他卻還定要她喝藥,看樣子還得喝上好些天。

   爹娘一唱一和的留她住在別院。

   隻是她雖不大明白,但想起他那滿眼的血絲,心裡琢磨著還是不多問了。

   就是不知他這會又去忙什麼了,想要他早些回來。

   謝遠琮離開別院後,直入宮中。

   皇帝早已處理完今日的章折,這會正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裡,見到他來並無驚訝,還關心了一句事辦得如何。

   謝遠琮的身後緊跟著一人,一路而來正警惕地盯著他。
那是皇帝之前另提上的那名鎮槐門副統。

   尋常人雖察覺不到,但他從謝遠琮一出現起,就感覺到了他身上半隱半現的殺氣。

   謝遠琮極盡克制,走至康和帝面前站定,將那拇指大小裝過毒粉的空瓶立在石桌上。

   康和帝拿起摸了摸,已知道是雌毒下晚,雄毒發作暴露了,忽沖他威嚴笑道:“沒錯,這毒是朕命人下的。

   康和帝這笑比之以往的任何一個都要更令人厭惡,謝遠琮向前逼近,帶著獨有的一股強大威迫力:“原來這才是你賜婚的目的。

   皇帝身邊近侍喝道:“放肆,竟敢對皇上不敬!

   皇帝擡手制止,不以為忤,反擡了眼皮慢慢悠悠地將謝遠琮從頭打量到腳,像是在觀摩一件雕琢展品。

   良久,他歎口氣道:“謝卿啊謝卿,你是朕親手打磨出來的,以你之慧,當早就知道你將來是要被朕贈于皇兒的。
吾兒尚小,性也尚軟,而你,心狠手辣,深謀遠慮。
他將來有你相佐,朕尤為放心。

   皇帝口中的皇兒,自是指的小皇子。
那可謂是他唯一的命門。

   皇帝說起這些話之時不似皇帝,反像個憂心記掛著兒子的普通父親,就連語氣都誠摯起來:“朕不易。
身居帝位不易,穩守太平不易,安護子民不易,為人父也不易啊。
待吾兒年歲漸長,可好不容易將來有柄利刃如你,打磨不精,恐鎮不住虎狼環伺,刃鋒過利,恐傷及吾兒。
”說著皇帝站起身歎道,一副苦口婆心之態,“所以朕還得給他留一柄鞘,愛卿,你得理解朕。

   謝遠琮沉默目視著他,因皇帝立于亭上,視線遠高於他。
是一種極令人生厭的俯態,以視下為螻蟻,以他人為較弈。

   謝遠琮此刻隻想要用刀劍去作他所謂的理解。

   “解藥。

   皇帝背手搖頭:“無解。

   鏗得一聲,謝遠琮腰劍出鞘。
就在他動的一瞬間,身後那副統同一時間舉劍直指向他。

   鎮槐門人眨眼傾出,涼亭四側湧入皇帝的兩支禁軍,多名宮廷暗衛落下,站在康和帝身邊,擺出一種戒備反撲的姿態。

   場中數十柄刀劍齊齊指向了謝遠琮。

   謝遠琮面未改色,康和帝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他揚聲道:“朕乃天子,自然並非是同謝卿戲言。
沒有便是沒有。
謝卿就算是拿劍指著朕也沒有用。

   “且那壓制之劑,隻在朕一人的手裡。
若是朕不給你,那丫頭就活不過當月。
至於鎮安侯府及那間別院,朕的人可瞧著呢,愛卿可要考慮清楚了。

   皇帝言語威脅完又轉而言道,隻要謝遠琮好好替他效力,他自會保紀初苓一世。

   畢竟他的目的不是要激怒謝遠琮,逼得他抗逆,最後反要自己痛斬一臂。
若非這回意外之中暴露,本可一直相安下去。
日後若是謝遠琮一旦生有異心,關鍵之時兒便可憑此令其束手。
正因他看透了謝遠琮對自己都能狠的薄心冷面之下,卻獨對紀初苓重情,他才料準了謝遠琮的死穴,斷定從紀初苓身上入手最為穩妥可行。

   謝遠琮一人靜靜與幾十人僵持良久。
雖他隻有一人,可漸漸的禁軍們手心都出了汗。

   更別提早便知曉謝遠琮能耐的鎮槐門人。

   僵持持續了足有兩刻鐘,謝遠琮一語未言,收劍轉身離去。

   康和帝眼見人影消失,心中生出幾許欣慰。
謝遠琮此舉已是無力妥協,這表明這個死穴他確實捏準了。

   康和帝將人全揮退了,坐在涼亭呵呵地笑,笑著笑著忽然猛地一咳,按住心口露出一副極為痛苦的表情,大口促喘,面白下汗,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顫抖。

   不久之前,皇帝就已把近身伺候的換成了一個剛入宮的小太監。
傅公公除了上下朝宣旨的時候,其餘的都接近不上。
此時小太監見皇帝又突然如此,嚇得六神無主的,好半天才找回主意來,趕緊取了藥丸給皇帝服下。

   然後見皇帝好些了,才戰戰兢兢聽命去太醫院請太醫去了。

   自他被調去皇上身邊後,就得知皇上夜夜愈發痰重,還有什麼心痹心悸之類,他也不甚懂,隻知這事不可外傳,否則會丟了性命。
而且此事也隻有兩個太醫知道。
他正要悄悄去找的就是那兩位。

   ……

   謝遠琮未在宮中多停留。
再說皇帝吩咐了那麼多人一路跟隨目視,他也無法多留。

   若他當時想動手,那麼些禁軍暗衛並非能夠攔得住他。
隻是此事需要代價,不是當場的,而是事後。

   然而他並不是孑然一身,全憑意氣衝動並非明智之舉。
儘管他當場就想擰下皇帝的腦袋。

   紀初苓發現謝遠琮自回來之後,這接連好些天都是早出晚歸的。
回回等他回來都要等到睡著。

   謝遠琮這幾日回到別院,也是好幾次都發現紀初苓倚靠在小榻上睡著了,那麼晚了還不去床上歇息,硬要等著他回來。

   他次次都忍不住盯著她的睡顏和漸漸轉好的臉色看上很久,才將人抱去床上。

   她有時候會被動靜鬧醒,醒了就埋怨幾句。
有時候則不會,那麼謝遠琮第二日就定會等到她醒了才離開。

   而他日日四下奔波明調暗查,則是為了找解藥。

   隻是傳來的一個個結果卻令他愈發煎熬,也越來越難在她面前掩飾。
皇帝沒有騙他,宮中沒有解藥,此毒無解。

   楊軻說,雖然也可終生以雌毒養著,但是藥都有毒性,何況每月服毒。
這不亞於在蠶食體氣,久而久之內裡損耗,雖然面上未顯任何症狀,但遲早虧空。

   並非長久之計啊。

   接連幾日後,這一日謝遠琮回到別院的時辰比往常都要早。
紀初苓終於不必再窩在小榻上等他,兩人一番溫存歇下也比以往早些。

   謝遠琮一直等她睡沉後,才出了房間。

   書房中,鎮安侯也是少有的神情凝重,問他:“往宮裡頭都查遍了,無解?

   謝遠琮今夜特意來找父親,但沒想到今夜父親竟也特地在等著他,一見他來了便開口問話。

   謝遠琮點了下頭後,正要告訴他打算,卻見他一個轉身就跑進了書房小間裡,鼓搗了一陣才出來,然後招了他坐下。

   鎮安侯將手中的圖往桌上一鋪。
簡易的山水城居,瞧來竟是大夏輿圖。

   鎮安侯先是忿忿了一陣,將皇帝從頭到腳罵了個齊全,然後歎氣說道:“小子啊,爹知道你心裡憋著天大的氣。
這氣咱可以憋,但也不能總憋著,更不能將自己給憋壞了。

   說著,他指向了輿圖上某處。
謝遠琮看去,是望京北面近京城的一處城廓所在。

   “趙叔,你還記得不。
爹的舊部,就你小時候揪掉了他一半鬍子,後來那一半就再長不出來的那人。
”鎮安侯在很認真的問著聽起來並無幾分重要的話。

   謝遠琮看了他兩眼,道:“我說過了,我不記得滿月之前的事情。

   鎮安侯嘖了下,瞥他一眼又指了南邊一塊地,大概是什麼山丘連著袤地:“老李頭,性子特別急躁會得罪人,當年險些被軍令斬了,還是我給救下的。
營中神射箭無虛發,跟你粱伯一塊都紮在這兒。

   謝遠琮沒吭聲,默默聽著他說。
爹說的這些人他有些知道,有些不知。
當年領軍作戰時候,或是他忠誠舊部或是出生入死過的交情。

   後來大夏國大勝,韃羅被驅逐,都卸了刀槍四散了過安穩日子去了。

   鎮安侯這時又接連指了幾處,或大或小之地或遠或近之處,報上了好些人的名頭。

   這自然不是突然在追憶往昔,到這種時候還抓了他來聽他閑侃的。

   “然後呢?
”謝遠琮問。

   鎮安侯道:“以前別的小事我都隨他去,但唯有鎮安侯府的人絕不能夠被動。
阿苓既嫁進來,就是我鎮安侯府的人。
豈能被如此欺了去!
我這身體是廢了不假,但他們這群見鬼的傢夥可還矯好著呢。

   “小子,你比爹能耐,爹不過問你是何打算。
你心裡也勿需太多顧忌,爹能給你加的唯一的底氣也就是這些了。
他若一日敢動我侯府,不管何時,這些人,一呼即到。

   謝遠琮聽懂了,神色有幾分詫異。

   爹當年身子受創,回京安居並逐漸在人前消匿,皇帝當他一介廢人不管不顧。
可原來父親當年竟還留了人麼。

   此事謝遠琮竟從來不知,即便是前世那時候他也沒聽爹提起過。
是因一直以來,都還從未到過任何威脅到謝家人的緊要時刻,所以父親就連他也都藏著掖著麼?

   謝遠琮極少在他面前露出這種少見的神情,鎮安侯瞧著心裡竟有一絲小得意。

   他點點輿圖道:“雖有些年了,上下有差,但統共左右這個數。

   謝遠琮見他比了二指,問:“兩百……”

   若說是爹的舊部精英,能者兩百也是股不小的力量。

   話落卻見爹吹鬍子瞪眼,忙改口道:“兩千?

   “兩萬。

   聽到兒子吸了口氣,鎮安侯正了正身子。
雖眼下這情形未有何值得高興之處,但這畢竟是在兒子面前,揭了個不小的秘密。
鎮安侯準備著接受兒子或崇拜或敬仰誇讚的目光。

   沒想謝遠琮吸了口氣,卻道:“爹你還真是,無恥。

   這哪隻是幾個老友舊部?

   “你竟然養私兵。

   鎮安侯被他氣著,頓了頓道:“當年回來我這副樣子,總需有備無患。
我不是一人,還有你娘跟你和縈兒,總不能真等到哪日天降橫禍了卻隻能坐以待斃。

   說著,鎮安侯看他一眼:“所以,你究竟打算如何?

   謝遠琮想了想,將這令他都有些震驚的兩萬先擱去一邊,說道:“我今夜正是要來跟你說這件事。
康和帝要如何先由著他去,眼下總重要的是苓苓。

   “我要出趟京,明日就走。

   謝遠琮從懷中拿出兩封信推去:“這兩封都是午時剛到的。

   鎮安侯拿起看了,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以前這字跡給他寫了不少方子。

   “一封是寄給楊軻的。
我一併拿來了。
”楊軻父親的兩封上都寫的同一個內容,事關此前他所提那神醫的蹤跡。

   說是終叫他尋見神醫的蹤跡了。

   隻是擔個神字的,脾性都有些怪。
輕易請不出來,字裡行間看得出頗為苦惱。

   這神醫一開始是替紀郴找的,但消息在這個時候來,可謂是正當時。

   既然苓苓身上的毒沒有解藥,那若是有人能夠解得掉呢?

   鎮安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道怪不得他今天比前幾日所見心平了許多。

   這小子……早一些說,指不定他就先不亮底牌了。

   “你去吧,可若是連那神醫也……”

   謝遠琮攥拳握了握,又鬆開,道:“總得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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