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江铎之前調查到的那般，這村子裡對療養點的照顧，是輪流制的。

　　每三家為一個組管一天，給病人做飯、擦洗和打掃衛生。

　　這排班表基本都已經是固定的了，他們村子不大，基本一個月就得輪一回。

　　明珠逮着一個挺愛說話的阿姨，聊了好一會，還故意在從包裡給村民掏錢付款的時候，不小心把一張照片給帶了出來。

　　她沒第一時間去撿，而是先給人數錢，倒是她旁邊的一個大家幫她把照片撿了起來，看了兩眼，遞給了明珠，笑着問：“這是你母親的照片？
看來你們感情挺好，出門還單着家裡人照片呢。
”

　　明珠笑着接過，心中卻已經起了波瀾，故意将照片比到了自己的臉旁，看向衆人：“各位覺得，我們倆長的像嗎？
”

　　幾人都湊近打量了一下，有些人随口附和着說有點像。

　　但也有人比較實誠，直接說：“我怎麼覺得你跟你媽不太像，你應該是長得比較像你父親吧。
”

　　明珠溫笑着将照片放回了錢包裡：“好像大部分的女兒都更像父親吧，不都說兒肖母，女肖父嘛。
”

　　怎麼會沒一個人認得出照片裡的人呢？

　　她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笑着給對方數了兩塊一毛錢遞了過去，再次裝似無意的感歎：“哎喲，這麼大一筐東西，才賣了這麼點錢，咱們老百姓，是真不容易啊。
”

　　“如今這還好一點了呢，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地，按時交上公糧就行，大家閑散時間也多，以前的日子不是更不好過。
”

　　明珠點頭：“咱們村除了種地和療養點完，就沒有什麼别的賺錢的法子嗎？
”

　　幾人擺手：“嗨，都靠這個吃飯的。
”

　　明珠又問：“就沒有誰家，原本寂寂無名，如今日子卻越過越好的？
”

　　大家倒都搖了搖頭。

　　還是剛剛給她撿照片的大姐想起什麼似的，對幾人道：“你們也别說沒有，我家東屋的老單家，這幾年日子不就過的挺好嘛，去年年底，還蓋了咱們村獨一份的磚瓦大房呢。
”

　　“單德茂家呀，他家好像是他兒子去市裡打工了吧。
”

　　“對呀，他兒子那是打的什麼工呀，這麼賺錢，我上次去他家送東西，正好趕上飯點，他家一頓飯桌子上，倆肉菜呢，啧啧，真不敢想。
”

　　“他兒子也不是什麼好工作，我去年下半年去市裡辦事的時候，遇到過一次，他在木材廠幹活，一個月也就四十多塊錢。
”

　　“那可能是之前還有過更好的工作吧。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讓明珠聽了個大概。

　　等到這一波農貨收完，也正好到晌午了，大家各回各家做飯去了。

　　明珠和江铎也得了清閑，兩人将這攤子交給了康憬之的人收拾，他們先去找了個地方散步，趁沒人時直接進了空間。

　　明珠将照片拿出來，遞給了江铎：“老公，剛剛你都聽到了吧，你怎麼想？
”

　　江铎結果照片，看了一眼蘭春菊的照片。

　　這照片清晰度很高，是這兩年最新照的，江铎從一些檔案資料裡翻找出來的。

　　如果她這幾年發病的時候，都是來這裡住的話，那這村子裡負責輪流照顧病人的村民，不可能一個認出她的人都沒有。

　　可那幾人盯着照片和明珠的樣貌比對，卻誰都忍不住對方，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蘭春菊根本就沒在這裡住過。
”

　　“那會是你的調查出了問題？
”

　　“鐘叔每次派出來送蘭春菊的公車，都不是固定的，幾個人都說，他們是把蘭春菊送到了這裡來，那應該也不會出錯，畢竟那都是單位的人，其中有一個司機，還是我的人，不可能會出錯。
”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明珠看着江铎，眸光認真：“蘭春菊的确來過這裡，但村民們沒有照顧過她，那就證明，她來了之後，很快又被轉移出去了。

　　可蘭春菊這個人的名單，卻的确在療養點有備份，不然你之前的人過來調查詢問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找到名單，更不可能明确的告訴你，蘭春菊的确在這裡前前後後的住過好幾個月。
”

　　江铎點頭：“可能是有固定的人跟她說好了，在她來這裡的頭一天，就把她替換了出去。
”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開了口。

　　“要不要去查查那個單家？
”

　　“單家應該有問題。
”

　　說完，兩人對視，輕笑了一聲。

　　“這單家不難找，全村唯一的一戶磚瓦房，去看看。
”

　　江铎點頭，兩人直接出了空間，散着步去了村子。

　　那唯一的一戶紅色磚瓦房，在村西面，還挺顯眼的。

　　兩人對視一眼，繞到屋後無人的角落，進了空間，定位後，移動到了對方的家裡。

　　這會正值飯點，屋裡傳來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和有人邊吃飯邊閑聊的動靜。

　　男人說：“媽，這紅燒肉做的鹹了點。
”

　　蒼老的女人聲音說：“鹹點好，不然這一家子閨女，天天在家光吃肉，這閨女是給别人家養的，不中用，鹹點她們也能少吃點。
”

　　“媽，咱家現在又不差這點錢……”

　　“胡說八道！
我這手裡就剩了四五百塊錢了，咱家小偉又快到結婚的年紀了，不省着點，就是坐吃山空，還得受窮。
”

　　男人笑了一聲：“哎喲，怕什麼，咱家來錢多容易呀，等那位回頭再來住兩個月，咱們五六百就又到手了。
”

　　“你看她都多久沒來了？
大半年了吧，人家興許不會再來了呢，那你不抓瞎了？
”

　　房間裡沉默了好一會，男人才道：“是呀，她這大半年怎麼不來了，前幾天，我丈母娘那邊的表姨還問呢，最近用不用在家裡待命，要是不用的話，她打算去市區她兒子家住幾天，我都沒敢讓她走。
”

　　“那……你要不打電話問問？
”

　　“我的娘呀，你是要我的命嗎？
你沒聽那位的親信說嘛，要是敢洩露了這件事，或者主動聯系了那位，咱們全家的命，就都别要了。
”

　　“她那親信不是去南方了嗎？
哎喲，算了算了，還是少惹事，咱們少吃點，省點錢，比什麼都強。
”

　　聽到南方兩個字，空間裡的江铎和明珠對視了一眼。

　　這一趟，來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