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衍瑾看着她這個嬌憨的模樣，心裡的陰霾驅散了些，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帶了點笑意。

　　她永遠是他的美好，永遠。

　　“真的嗎？
”他問，“再也不躲我了？
初初，舉頭三尺有神明，這誓言，可不能随便亂發。
”

　　“我是那種随便發誓的人嗎？
”她撇撇嘴，“我是認真的，你怎麼不相信我？
”

　　“你還是先說你的事情吧。
”厲衍瑾輕輕歎氣，“我很好奇你這麼開心的原因。
”

　　夏初初正要說，張了張嘴，停了一下，想了想，卻說道：“厲衍瑾先生，要不，還是你先說吧？
”

　　她……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

　　千言萬語，找不到一個頭緒，也找不到一個開始。

　　而且，夏初初知道，一旦她開始說，就是很長很長的一段話。

　　厲衍瑾先生還不一定能聽得懂。

　　甚至，厲衍瑾先生會覺得她是不是瘋了，腦子不正常，受什麼刺激了，在這裡胡言亂語。

　　夏初初本來還想把自己懷孕的證據拿出來，擺在厲衍瑾先生面前的，結果她現在回頭一想，她都全給沖馬桶裡去了。

　　所以……她現在身上一無所有，隻有一張嘴。

　　空口無憑啊……

　　“我先說嗎？
”厲衍瑾沒有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眉眼一擡，神色間都是憂愁。

　　可夏初初卻沒發現，她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歡喜裡。

　　如果此時此刻，她冷靜一點，注意觀察一下的話，她就會發現，厲衍瑾有多少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夏初初這個反應，也是人之常情，高興是正常的，她要是冷靜下來，那就不是夏初初了。

　　比如，她躲了厲衍瑾一個星期，現在主動來找厲衍瑾，他卻沒有半分歡喜的神色。

　　甚至，連靠近她都不曾有。

　　總之，這麼多不同尋常的地方，夏初初都忽略了。

　　“我先說……就我先說吧。
”厲衍瑾歎了口氣，“總之，結果還不是都一樣。
”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面如死灰。

　　夏初初朝他眨了眨眼：“我沒有想到你正好也有事找我，那我這一次的鼓起勇氣，來找你，是對的，也值了。
”

　　厲衍瑾交叉握着的手，不停的摩挲糾纏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夏初初終于發現不對勁了：“厲衍瑾先生，你……你怎麼了？
”

　　“沒什麼。
”

　　“你好像有心事……”她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

　　“是發生一件事了。
”厲衍瑾點點頭，“初初，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國留學嗎？
”

　　“我現在已經……”

　　厲衍瑾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卻又低着頭不看她：“初初，我同意了，我會放手，讓你走，讓你離開我。
”

　　夏初初一愣。

　　“我會竭盡所能的，幫你挑選一所好學校，讓你能夠學有所成。
你不用再擔心我牽住你了，放心，我牽不住了。
”

　　“厲衍瑾先生，你……怎麼了？
你怎麼忽然就同意了？
”

　　“你不是一直都想留學嗎？
我現在成全你。
”

　　夏初初急急的說道：“可是我現在……”

　　“還有一件事。
”厲衍瑾又搶在了她的前頭，“你不是一直都很煩我嗎？
以後，我不會糾纏你了。
”

　　夏初初隐約的感覺到，有那麼一絲不對勁了。

　　厲衍瑾先生好端端的，為什麼開始說這樣的話？

　　他好像是要從她的生命裡退出一樣。

　　夏初初說道：“厲衍瑾先生，我沒有煩你，我隻是不敢和你在一起，所以才會對你态度冷淡的。
”

　　“我明白，現在你不用害怕了，”厲衍瑾擡起頭來看着她，“不用怕我，也不用躲我了。
”

　　“……為什麼？
”夏初初問，“你答應我出國，又不再糾纏我……”

　　夏初初喃喃的說着，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她咬了咬唇，安靜了一會兒，慢慢的問道：“厲衍瑾先生，你……你是要和我劃清界限了嗎？
”

　　她話音一落，厲衍瑾這頭，就輕輕的一點，完美銜接。

　　“……為什麼！
”夏初初問，“你為什麼現在忽然就要和我劃清關系了？
”

　　她不敢相信。

　　她心裡的那一點被歡喜壓住的膽怯，也開始在這個時候，從心底跑了出來，迅速的蔓延。

　　不對，不對勁，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初初，你先聽我說。
”厲衍瑾一直都緊緊的盯着她，“從今以後，對我來說，你是自由的。
”

　　“自由？
”

　　“是，絕對自由。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出國就出國，不想在家就不在家，我不會再過多的幹涉你的生活。
”

　　“可你……前幾天，來年華别墅找我，不是這樣說的，你當時不是這樣說的。
”夏初初連連搖頭，“你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
”

　　“初初，有時候，愛情能敗給很多東西。
而我們之間，橫隔着太多的東西了。
”

　　夏初初澀然的問出了一個可能性：“厲衍瑾先生，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

　　他頓了一下，想否認，但是，說不出口。

　　他騙不了自己。

　　他愛她，愛如生命。

　　“我愛你。
”厲衍瑾還是如實回答了，“初初，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

　　“那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些，就是在趕我走？
”

　　厲衍瑾平靜的看着她：“我就是要趕你走。
”

　　“……為什麼？
”

　　夏初初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厲衍瑾先生。

　　他趕她走？

　　從殷切的希望她留下來，到現在恨不得盡快的親手把她給送出國，厲衍瑾先生的态度……轉變得如此之快。

　　果然，男人的心，就是這麼的容易變嗎？

　　不，厲衍瑾先生不一樣，厲衍瑾先生不是那樣的男人，他愛她的，他是愛她的！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秘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總經理，咖啡買來了。
”

　　夏初初依然還是站着，一動不動。

　　“進來。
”厲衍瑾沉穩的應了一句。

　　秘書把買來的卡布奇諾放在茶幾上，感覺到這裡面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沒敢久留，快速的離開了。

　　辦公室裡，飄蕩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氣味。

　　卡布奇諾，夏初初剛剛來這裡的時候，心情就像這杯咖啡一樣，甜膩甜膩的。

　　可是現在呢？

　　歸根結底，還是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