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初低頭,苦笑着說了一句:“如果我說,顧炎彬,厲衍瑾先生他是……傷了記憶呢?
”
顧炎彬理着袖口的手,微微一頓。
“厲衍瑾先生他……忘記我了。
”夏初初繼續說道,“這一次,我和他,是真的徹底結束了。
”
顧炎彬有些詫異的側頭,終于認真的看了夏初初一眼:“你在說什麼?
厲衍瑾忘記你了?
他……失憶了?
”
“……嗯。
”
“不可能。
”顧炎彬想也沒想就否認了,“絕對不可能。
”
“是真的,我已經去看過他了,确認過了。
”
“夏初初,有些事情,騙得過你,卻騙不了我。
”
從一開始,顧炎彬就認為,那場爆炸,有很大的可能是厲衍瑾安排的。
但是他苦于沒有證據,而且厲衍瑾不是一般人,他輕易動不得,也查不到。
何況,大部分都站在厲衍瑾那邊。
大家都認為,厲衍瑾不可能會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也不會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主動的救了夏初初,使出這麼一招苦肉計。
“顧炎彬,騙你什麼?
”夏初初問,“難道你真覺得,厲衍瑾這麼恰巧的,就把你給忘記了?
”
“是真的。
”
“那他怎麼不忘記其他人?
”
夏初初回答:“他忘記了我,也忘記了靜唯姐。
我想,是愛情這件事,給他帶來太大的傷害了吧,所以他選擇性的,遺忘了這段讓他痛苦的記憶,和我這個讓他痛苦的人。
”
顧炎彬還是不願意相信。
夏初初擡手捂住了臉:“其實我也不相信,可是在看到厲衍瑾先生的眼睛之後……顧炎彬,我信了。
”
“為什麼?
”
“他從來不會用那麼冷冰冰的眼神看我,那麼生疏又客氣。
我和他說話,他從來也不會覺得不耐煩,就連……就連他送給我的結婚禮物,我還給他,他都收下了。
”
顧炎彬擡腳往外走去:“是嗎?
那我要去好好會會。
”
夏初初放下捂着臉的手,擡起頭叫住了他:“顧炎彬,你站住!
”
顧炎彬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往外走去。
夏初初急了,連忙追了上去,攔住了他:“你要幹什麼?
”
顧炎彬忽然往她面前湊去。
夏初初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倒要看看,這厲衍瑾,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
顧炎彬看着她,眼睛裡有冷冽的光。
他不知道厲衍瑾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難道,為了奪回夏初初,厲衍瑾終于開始有所行動了嗎?
而且,厲衍瑾要麼就像之前那樣按兵不動,要麼,就直接掀起滔天的巨浪,攪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甯。
“厲衍瑾先生怎麼可能會是假失憶?
”夏初初肯定的回答,“他是真的忘記我了,真的。
”
“你憑什麼這麼确定?
”
“眼神是藏不住的,顧炎彬。
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
“是嗎?
假如,是厲衍瑾的演技很好?
”
“他從來都不會那麼對我,今天……他卻這麼做了。
顧炎彬,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樣有心機。
”
顧炎彬一聽她這句話,忽然就笑了起來:“是,我有心機。
夏初初,在你看來,我是機關算盡,而厲衍瑾,是你心裡的白月光。
”
“我沒有這個意思……”zx.r
“那你就讓開。
”顧炎彬說,“讓我去見見厲衍瑾,又怎麼了?
”
“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擾他!
我也不會再去打擾他!
既然忘了,那就一切從頭開始!
”
夏初初急了,有些聲嘶力竭。
而顧炎彬卻開始冷笑:“你怎麼這麼害怕我去見厲衍瑾?
夏初初,你是不是……”
“不要說了,顧炎彬,我求你,你不要再提起厲衍瑾先生了……”
可顧炎彬卻殘忍的說出了真相:“夏初初,其實你也在害怕吧,你害怕,厲衍瑾其實沒有忘記你,而是故意這樣做,來把你推遠。
”
“我沒有!
”
“你可以否認,可以撒謊。
”
夏初初咬了咬牙,低下頭去:“顧炎彬,你出院吧,我也……跟着你,離開醫院。
”
“那一個星期後,婚禮正常舉行!
”
“你讓我……考慮考慮,緩一緩。
”
夏初初真的太累了,心裡有太多的事情了。
她全憑一股意志在這裡撐着自己,撐到厲衍瑾先生醒來。
現在厲衍瑾先生已經醒來了,卻忘記了她,夏初初忽然有一種找不到堅持下去的意義了。
顧炎彬再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再說,折回病房,拿起他的外套,轉身就出去了。
而且,他把門摔得砰砰響。
夏初初的心髒都跟着這摔門聲震了兩震。
每次她和顧炎彬吵架,都是因為厲衍瑾先生。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吵的,兩個人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都是各取所需。
夏初初歎了一口氣,也不能想太多,還是跟了上去。
她一路小跑着,很快就追上了顧炎彬。
醫院門外早就安排好的車輛,夏初初跟着坐了進去,關上車門,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
顧炎彬沒有出聲。
“他都已經不記得我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從此以後我無牽無挂,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讓我落到什麼地步?
”
顧炎彬隻是側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收回了目光,對司機說道:“走。
”
夏初初說,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顧炎彬對這句話,完全嗤之以鼻。
藏不住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藏不住的,隻要……想藏。
總會有辦法,把自己掩飾好。
他倒是希望厲衍瑾是真的忘了,那麼,夏初初,在他身邊,心裡空蕩蕩的,或許……他能填滿呢?
顧炎彬忽然為自己的這個想法,皺起了眉頭。
他難道……也沾染上了,情這個字?
夏初初卻看着窗外,眼神十分的空洞,根本就沒有再注意他。
兩個人,雖然待在一起,各懷心事。
*
晚上,年華别墅。
慕遲曜神色有些凝重的回了家,盡管他很努力的想在言安希面前放松一點,但實在是完全做不到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誰知道,言安希也是一臉憂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