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晉去泰州做知縣,這官做得如何?
這趟出京之前,父皇還問了他兩句,說他書生脾氣,正直有餘,世故不足,學問倒是沒的說,隻任清閑散官無礙,難當大任,才會將他下放歷練。
”
“這個——”杜明亮遲疑了下,道:“殿下知曉,地方官若無公務,為了避嫌,少有聯系,下官倒沒聽聞泰州那邊出什麽事,想必應該是無事,畢竟子晉上任是帶了師爺。
”
提起這個師爺,德旺下意識看了宗鉞一眼。
倒是宗鉞波瀾不驚,半靠在羅漢床上,手裡撥著佛珠。
他穿了一身暗藍色的圓領常服,似乎打算休息了,領口的扣子有一顆沒扣。
這讓他向來冷硬的臉龐,多了幾分隨意和平易近人。
宗鉞唔了聲,道:“那明日本王去泰州看看範子晉,到底是父皇親自問過了。
”
他站了起來,杜明亮忙出聲告退,心裡就算有什麽疑問,也不好出言詢問。
*
這趟回泰州,方鳳笙一行人是走水路。
從豐利場到泰州城,路上要行四五日,一路上都是風平浪靜,眼見還有兩日就能到,鳳笙卻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是無意識的,一般人觀察不出來,也就禹叔看出了些端倪。
“少爺,你實在不用擔心。
船上有數條備用船隻,有我護著你,不會出什麽事。
”
鳳笙來回走了兩步,又走到桌前。
桌上放了一張簡易的地圖,如果有熟悉泰州地形的人,當明白這正是串場河附近的水域路線。
“從這裡到這裡人煙荒蕪,又是幾條水路的交匯之處,四周湖蕩相連,地形複雜,如果他們想動手,應該不會放過這個地方。
”
可就算明白,他們也必須從這裡經過。
如果真有人想對方鳳笙不利,走旱路比走水路更危險,所以他們放棄了旱路,改為走水路。
但走水路幾乎是將自己放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現在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但方鳳笙不能認慫,因為她是仗勢欺人的方師爺,這樣一個人設的人,會怕了那些藏在暗處的人?
如果怕,她會一力壓著所有人進行清丈?
她本就是借勢,借的不光是範晉川的勢,還是巡檢司勾慶的勢,所以這一趟還是走給勾慶看的。
鳳笙用清丈的蕩地作為砝碼,與勾慶達成合作意向,但意向隻是意向,沒有三兩三,誰敢上梁山,所以勾慶肯定不會放過試探,隻要方鳳笙露出一絲怯意,這個合作可能就取消了。
畢竟販賣私鹽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如果連自身都難保,就別提什麽合作了。
“我們還有多久會到這裡?
”
“半日。
”
“也就是說,到這裡是夜裡了。
”
*
夜深人靜,船上的人早已睡了。
但船隻還在緩緩往前行著,走夜路對於經常走這條水路船家來說,是閉著眼都能做到的事。
天上有月,清冷如水。
隱隱聽見有破水聲,鐵製的鷹爪鉤攀掛在船舷上,數十個穿黑色水套的人,無聲無息順著鉤繩攀上船。
這一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波瀾不驚,大抵也隻有甲闆上的船頭燈似有察覺。
直到一聲慘嚎聲響起,才昭告著暗夜的屠殺的開始。
雜亂的腳步聲嗵嗵作響,火把的光芒照亮黑夜。
船夫死的死,傷的傷,都被控制住了,可去找正主兒,卻發現撲了個空。
“老大,人都不見了?
”一個手提著大刀的黑衣人匆匆趕至。
“一個都不見?
”
“他們似乎有所提防,之前天還沒黑時,小的通過千裡眼去看,他們還在船上的。
”
“肯定是趁著天黑跑了,人還沒跑遠,讓人去追!
”
“是。
”
……
泰州的私鹽販子一輩子都在和水打交道,和官府打交道。
他們痛恨運鹽河,卻又不得不仰仗運鹽河,才能把鹽運出去。
裡下河平原錯綜複雜的水路,就是他們的棲息之地,在這種地方能讓人跑了,那才是真正出了笑話。
隨著一聲令下,沿岸的蘆葦灘中就鑽出數十條柳葉輕舟。
這種小船行駛起來速度極快,最適宜在這種地形複雜的地方出沒。
而就在距離這裡不遠處的水面上,同樣行駛著一艘柳葉舟。
船上隻有禹叔和鳳笙兩人,看著遠處船上燃起的火光,他們奮力的劃動船槳,往前方行去。
“少爺,你還是心軟了。
”
“都是爹生娘養的,平時他們也信服我,我沒臉拿他們做餌自己跑。
那些人抓到人,是不會留活口的。
”
禹叔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鳳笙故作輕松道:“這樣一來,我心是安的,而且分開幾路跑,也能分散注意力。
”
口說不及,後面響起破水聲和叫喊聲。
兩人當即顧不得說話,奮力往前劃。
可兩人本就是生手,又隻有兩人,怎麽比得上那些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
隨著一道破水聲起,一個黑影子從水中躍出,隱隱有銀光閃過,卻是對方淩空提刀劈了過來。
鏹的一聲,禹叔用手中短刀擋住,已與來人纏鬥在一處。
看禹叔平時貌不其揚,竟單手與對方相抗不落下風,另一手拽著鳳笙,免讓她落水。
一聲慘叫,黑影受傷落水。
可後面的船隻已經追來了,船上竟有四五個人,如狼似虎地往這邊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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