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355.有備無患王歸元

　　金剛部主伽羅陀回返須彌。

　　金剛部在大唐人間的眾人，暫時做好忍辱負重的準備，以備唐國師再次關懷。

　　連他們在西域的大部分佛寺僧院，都收斂許多，以防被唐曉棠找茬。

　　不過，唐曉棠接下來沒有著急立刻再赴西域。

　　她自然不是就這麽算了。

　　雖然在很多事情上，她注意力非常容易轉移。

　　但對須彌金剛部，唐國師的關懷可以一直從早到晚。

　　至少，絕不會是短短一、兩年內就放松。

　　之所以沒有再赴西域，是因為同樣關於須彌金剛部，唐曉棠眼下有了另一件關心的事情。

　　“師姐留下的法器，溫養妥當了？
”唐曉棠好奇地望著碧綠九淵真火中，一支狹長的影子。

　　雷俊一邊駕馭九淵真火祭煉溫養此寶，一邊答道：“初步見成果，不過還需進一步精煉和溫養，積累越深，效用越好。
”

　　碧綠火焰中，水平懸空的乃是一根長約三尺左右的銀錐。

　　看上去其貌不揚，當中靈性亦內斂，令人難窺其中底細。

　　不過，唐曉棠修為和悟性皆高，她旁觀此錐，隱隱然感覺到其中流露出的終焉滅絕之真意，但又別具玄機。

　　這銀錐，乃是大師姐許元貞先前留下。

　　因為她要出山尋找蓬萊，所以和上次的法鏡、拂塵一樣，這次臨行前，她將銀錐轉給雷俊，由雷俊代為不斷溫養、祭煉，以便銀錐靈力持續積累。

　　“唔……我還是更喜歡積累提升自身。
”唐曉棠繞著九淵真火圍繞下的銀錐轉了一圈。

　　雷俊：“雙管齊下。
”

　　一方面是銀錐的靈力積累。

　　另一方面則是雷俊也在對銀錐加以微調。

　　許元貞直接同須彌金剛部的僧人打交道較少。

　　雷俊卻是實打實跟對方較量過，而且乾掉雨山上人、宗措上人等須彌金剛部高手。

　　他當前清靜層次的悟性雖然不如許元貞自然層次的悟性，但同樣超卓。

　　結合自己此前同須彌金剛部僧人交手的經驗，雷俊不斷加以微調。

　　“終有一戰啊。
”王歸元坐在一旁感慨。

　　不過，他也不規勸雷俊、唐曉棠等人。

　　國師花落天師府，唐皇在道門和佛門之間做出選擇，這些都可能激化矛盾。

　　但歸根結底，還是在於天師府自身。

　　當初巴蜀、南詔一戰後，天師府風頭徹底蓋過須彌金剛部。

　　須彌金剛部雖然失望，但也曾有暫時退讓，謀求同天師府共處的預備打算，做大唐朝廷掌握平衡的兩端，一起瓜分打壓其他宗門乃至世家勢力。

　　不爭一時勝負，靜觀未來變化。

　　天師傳位大典時，嘉盛上人來賀，便是抱著這方面的打算，希望同天師府達成默契。

　　但被雷俊拒絕。

　　一方面，是對須彌金剛部有度化意圖的戒備。

　　另一方面，源於對方在西域、雪原民間縱容豪強苛待農奴，甚至西域佛門本身一些行徑便看似光明正大，但透著幾分詭異氣息。

　　於是，結果不出意外地談崩了。

　　王歸元對此的看法是……

　　最好，還是能少沾因果恩怨為妙，但當真談崩了……那就崩吧。

　　“既是終有一戰，如大師姐這般提前做準備，再好不過。
”王歸元注視碧綠九淵真火中的銀錐。

　　雷俊聽對方如此說，立即知道這位師兄有主意：“大師兄，說到佛門，我們這裡最熟悉那邊的人非你莫屬，有沒有什麽應對手印一脈的竅門？
”

　　唐曉棠這時也轉頭好奇地看來。

　　王歸元：“有寶物名蝕日蓮座，距離成熟尚需少許時間，晚點給你們送來。
”

　　雷俊：“好，多來點。
”

　　王歸元：“你倒真不客氣，當是地裡摘大白菜嗎？
那都是孤品，沒得培育，還需要結合其他稀有靈物加以煉製，光是這些輔料，就有一半以上都是已經斷根的存料……”

　　雷俊面色如常，油鹽不進：“所以，師兄你那裡有多少？
”

　　王歸元：“十八朵。
”

　　雷俊：“一打半，很好，不愧是你。
”

　　王歸元無奈：“看你們用來幹什麽了，想派上大用場，這也就是個兩、三回的量吧。
”

　　雷俊仰天想了片刻後，忽然問道：“師兄，你說，這些蝕日蓮座，能進一步集中煉化麽？
”

　　王歸元：“這要看你具體做什麽用途。
”

　　雷俊；“目前有個粗略想法，晚些時候大家一起議一下。
”

　　他再看王歸元：“師兄，還有別的麽？
”

　　王歸元點頭：“有。
”

　　這次他直接取出隨身的縮影囊，交給雷俊。

　　雷俊打開大約看了一下。

　　就見黑黢黢一片。

　　“黑菩提子，效用不及蝕日蓮座。
”王歸元：“不過好歹數目比蝕日蓮座稍多，讓人心裡踏實那麽一點。
”

　　雷俊頷首。

　　嗯，確實稍多。

　　一百零八枚。

　　雷俊收好縮影囊，再擡頭看王歸元。

　　王歸元知道他要什麽，搖搖頭：“真沒了，旁的派不上大用場，這都是我結合前人的一些積蓄改出來的，原料至少在大唐人間很難再找到。
”

　　他歎息：“終究是一些小花招，打人個措手不及也就是了，須彌自有高手，吃過一次虧，這些東西下次很難再湊效了。
”

　　雷俊：“有一次機會，已經很好。
”

　　王歸元點點頭。

　　對雷俊，他還是信得過的。

　　對方不會輕易犯險，機會難得，定會善加把握。

　　“小師姐有閑暇的話，不忙離山，先助我一臂之力。
”雷俊同唐曉棠說道。

　　不論是他，還是唐曉棠和王歸元，皆悟性過人之輩。

　　等王歸元那一十八朵蝕日蓮座初步成熟後，雷俊見了實物，印證心中想法，同唐曉棠、王歸元商議一番。

　　大家覺得方法可行，於是集思廣益認真推敲，定下具體方略後，便即展開重新祭煉。

　　雷俊操持九淵真火，持續溫養許元貞留下的銀錐。

　　於是蝕日蓮座這邊，主要是唐曉棠提供九淵真火加以祭煉。

　　她本人不好煉製法器、法寶。

　　但火法地書法籙和九淵真火她掌握純熟，有雷俊和王歸元在旁參詳，碧綠地火躍動下，黑色的蓮座不停起落。

　　黑蓮舒展間，隱約有絲絲黑氣從中湧現。

　　黑氣到處，遮蔽一切光與熱。

　　九淵真火想要將之祭煉，都困難重重。

　　好在唐曉棠平時脾氣雖急，但於修行一事上卻頗為耐心細緻。

　　在雷俊、王歸元幫助下，唐曉棠漸漸憑九淵真火，將九朵蝕日蓮座漸漸煉化合一。

　　於是就見碧綠的真火中，一朵虛幻的九品黑蓮出現，半分靈氣和靈性皆不顯露，反而像是個小型黑洞一般，從周圍外界吸納吞噬萬物。

　　便是以唐曉棠的修為實力，單憑九淵真火，一時間都鎮不住此物。

　　大量碧綠真火，被倒卷吸入那黑色的九品蝕日蓮座內，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唐曉棠見狀，眉毛一豎，雙瞳中隱現金光。

　　王歸元苦笑：“唐師妹，淡定，淡定，此物特性便是如此。
”

　　唐曉棠鼓了鼓腮幫子，哼了一聲：“看了叫人來氣。
”

　　“效用不錯，應該可以符合預期。
”雷俊取出自己的上清玉宸仙竹，在那九品蝕日蓮座上輕輕一點。

　　他法力陰陽交織，圓轉如意又絲毫不漏，吸住黑蓮，將之暫時收藏。

　　然後，三人再繼續祭煉另外九朵蝕日蓮座，將之再共煉成一朵。

　　待到第二朵九品蝕日蓮座出現，雷俊再處理起來反而方便許多。

　　黑白色的陰陽太極圖周轉下，兩朵一模一樣的九品蝕日蓮座分居兩邊。

　　在雷俊的有心控制周轉下，兩朵黑蓮沒有一起吸納吞噬周圍，而是漸漸形成互相吸引的局面，於是互相牽製，對周遭事物不再造成影響。

　　於是這時，雷俊再抽回上清玉宸仙竹，同時將包容兩朵九品蝕日蓮座的陰陽太極圖收起。

　　“可惜，當前隻能做一次性使用，能支撐的時間也有限。
”

　　雷俊言道：“不過，有了這趟的底子，以後可以慢慢籌謀。
”

　　唐曉棠散去九淵真火：“大框架有了，接下來往裡填充細節。
”

　　………………

　　大唐初夏，金剛部主伽羅陀，從須彌返回。

　　“上師。
”嘉盛上人率金剛部僧眾上前行禮。

　　金剛部主落座後說道：“我此去，已見過孤鷹汗國的孤鷹汗。
”

　　眾人聞言，皆心神一震。

　　金剛部主：“孤鷹汗國遠征那方人間極西之地，已經塵埃落定，孤鷹汗有心揮師大唐。
”

　　嘉盛上人深吸一口氣：“大唐人間這邊，我們也已做好初步準備。
”

　　金剛部主：“莫要操之過急，先確認大唐這邊幾個關鍵人物的行蹤。
”

　　除了自身準備，更要結合外部環境。

　　等待，可能讓條件更糟，但也可能迎來時機。

　　眾僧皆道：“是，上師。
”

　　金剛部主對嘉盛上人言道：“嘉盛，既如此，辛苦伱往那方人間一行，同孤鷹汗一道，以作配合，蓮華部的央金會和你同行。
”

　　“是，上師。
”嘉盛上人心知要跟那邊打交道，必然繞不開蓮華部。

　　對方的功夫原本一直著落在其他汗國，這次倒是可以順便也搭上孤鷹汗國。

　　在那方人間行事，始終是蓮華部方便太多。

　　而金剛部，終究要立足眼下這方人間。

　　關鍵，便在於接下來孤鷹的羽翼，能覆蓋大唐多少疆域了。

　　越大越好。

　　希望，是全部。

　　嘉盛上人向金剛部主一禮後，離開大唐人間金剛寺，回返須彌。

　　準確說，經由須彌，前往另一方人間。

　　金剛部主接下來不再多言，隻耐心等待。

　　等待期間，他在金剛寺周圍泥土中，埋下九支金剛杵。

　　與此同時的龍虎山上，雷俊不疾不徐，按自己的節奏靜心修煉，溫養靈物。

　　修行不知歲月長，時光飛快流逝。

　　雷俊迎來自己六十七歲生辰。

　　而就在此期間，山外有訊報傳回：

　　大師姐許元貞在海外，成功尋到傳說中九天之一的蓬萊。

　　蓬萊門戶，在東海大洋的海底正式洞開，與人間相連。

　　“我去師姐那邊看看。
”唐曉棠頓時坐不住了。

　　西域佛門的和尚很討厭。

　　東海蓬萊同樣有引起她興趣的存在。

　　倒不是蓬萊本身。

　　而是當初被她擊退，甩掉她離開的西方白帝。

　　這趟說不定能找到對方，唐曉棠頓時來了興趣。

　　她看向雷俊和王歸元。

　　王歸元直接搖頭：“唐師妹和大師姐多小心。
”

　　雷俊同他對視一眼，二人皆看到與自己相同的目光閃爍：“西邊不明，東邊有變，可能連帶西邊也一同生出變化。
”

　　許元貞的一些個人習慣，作為同門他們都已經很熟悉了。

　　承她能耐帶來關照的同時，也接受她的隨心所欲可能給對手以空當。

　　這方面雷俊等人算是已經自適應了。

　　當然，要是道長們以小人之心度高僧之腹了，則是另一回事。

　　唐曉棠視線望向西邊，冷笑道：“雖然對蓬萊很感興趣，但裡面什麽情況尚不明朗，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廝，但西邊如果有動靜，那就是很確鑿了？
那群賊禿如果送上門來，我就先回頭收拾他們，想來師姐不會介意。
”

　　雷俊頷首：“我對蓬萊同樣有興趣，不過，我也先把手頭的事忙完。
”

　　許元貞留下的銀錐，做第二階段的溫養祭煉，當前正到緊要關頭。

　　而以那兩朵九品蝕日蓮座為根基的謀劃，同樣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才能達到預期功效。

　　“好，那我先走了。
”唐曉棠興緻勃勃，當即下山而去。

　　東海上再生變故，蓬萊入口雖然位於深海海底，但掀起的動靜卻不小，周遭頻頻海嘯，颶風席卷。

　　龍虎山方面有許元貞的第一手消息。

　　稍晚些時候，其他勢力陸續有人趕來探查，也獲悉其中粗略情形。

　　消息傳回陸上，引得四方關注。

　　青州葉族、蘇州楚族，相繼派出更高層級的核心高層前往查探。

　　更加詳細的訊息陸續傳回。

　　種種跡象表明，就在東海大洋地下，蓬萊入口處，正有大戰爆發。

　　一方自是天師府玄天廣妙護法真人許元貞無疑。

　　對面身份和人數當前皆成謎，但遠遠觀之，似也是道家修士手段。

　　青州葉族族主葉炎和蘇州楚族老族主楚修遠，在多次頻繁通信回信之後，做出決定，聯袂前往海外。

　　名義上，自然是協助配合天師府許真人，共同應對此番蓬萊門戶開啟。

　　唐廷帝室方面同樣關注。

　　不過，既然國師唐曉棠已經趕赴東海，唐廷中樞此番便不再派遣方面大員前往，隻安排部分精乾人手追隨國師功夫海外，聽候國師差遣的同時，平息海嘯災劫，避免影響陸地沿海地區。

　　一時間，大唐內外，方方面面，皆關注東海。

　　西域金剛寺內，金剛部主伽羅陀同樣如此。

　　不過，他關注的不是此事本身，而是事情對其他方面造成的影響：

　　“時機已難更好，不應求全責備。
”

　　金剛部主看著指間仿佛流水一般滾動的珠玉，輕聲道：“開始吧。
”

　　他輕輕揮手，色彩不斷從碧綠向無色轉化，然後再重新變回碧綠的珠玉，化作一團曼妙光影，從中傳出迥異於佛門法力的靈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