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沁如實答道：“夫人平日裡沒有特别喜歡去的地方，偶爾會參加一下都城貴女們的宴會，還是求着人托關系才能去。
”

　　“朋友的話，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夫人很喜歡去尋香樓對面的包子鋪跟老闆娘聊天。
”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

　　“雖然我是夫人身邊唯一的貼身丫鬟，但是夫人并沒有那麼信任我，經常做什麼都會支開我。
”

　　“很多時候我陪她外出，她都會一個人去别的地方，不讓我跟着，咱們做的奴婢的，也不敢多嘴，隻能聽吩咐。
”

　　聞言，沈眠喃喃着思索起來，“尋香樓……”

　　“那不是個青.樓嗎？
”

　　眠沁點點頭，“是，但夫人似乎不介意此事。
”

　　這倒是一下子讓沈眠想起來了徐恩思的來曆。

　　她不就是從尋香樓裡出來的嗎。

　　出了尋香樓那麼久，她竟然還會喜歡去尋香樓附近，按常理來說，那是不堪回首的過往，既然出來了，自然不願意再與那種地方有半點關系，唯恐避之不及。

　　可徐恩思竟然還經常去尋香樓對面。

　　難道這包子鋪對她來說有什麼特别之處？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我問你的這些事情，不可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夫人。
”

　　眠沁連忙點頭，“是，奴婢明白！
”

　　眠沁走後，沈眠便前往了尋香樓，遠遠的便看到了那家包子鋪，此刻正是吃早飯的時辰，新鮮的包子剛出籠，熱氣騰騰的。

　　包子鋪的老闆娘帶着個七八歲的孩子，小孩也在鋪子裡幫忙，給客人上菜。

　　看起來很忙碌。

　　沈眠上前點了一籠包子一壺茶。

　　老闆娘便招呼小孩給客人上茶，不料小孩提着沉重的茶壺，被腳下的凳子絆了一下，滾燙的茶壺差點撞到沈眠身上。

　　沈眠眼疾手快的一把提起了茶壺，放到桌上。

　　将小孩給扶了起來。

　　“哎喲！
沒事吧客官？
沒燙着您吧？
”

　　老闆娘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詢問。

　　“我沒事。
”

　　老闆娘不禁拍了兩下孩子的屁.股，責怪道：“怎麼回事，你就不知道看路嗎！
這要是燙着人了怎麼辦？
”

　　“快給姐姐道歉！
”

　　小孩朝沈眠鞠躬，“姐姐對不起！
”

　　沈眠笑了笑，“沒關系，是這茶壺太大太沉了，不怪他。
”

　　話音剛落，那邊客人又催促了起來：“老闆娘，我的包子呢，我還有事呢，能不能快點上！
”

　　“還有我的粥呢？
”

　　老闆娘連忙跟大家道歉，“不好意思啊各位，這就來這就來。
”

　　說罷又立刻忙了起來，拉着小孩幫忙上包子。

　　見那小孩一瘸一拐的，沈眠料想他剛才應該摔疼了，便上前跟老闆娘說：“看你這麼忙，我來幫你吧。
”

　　“讓孩子休息會。
”

　　老闆娘震驚，又感激道：“那可太麻煩你了姑娘。
”

　　“不礙事。
”

　　随後沈眠幫忙給客人倒茶，上菜。

　　忙了一個多時辰，才總算是忙完。

　　“姑娘，今天可真要謝謝你啊，我給你留了一籠屜包子，就送你了。
”老闆娘熱情的将包子端上桌。

　　回頭便催促孩子回去寫字。

　　那孩子也十分乖巧，在鋪子角落裡拿出書和紙筆來，認真的寫起了字。

　　沈眠不禁問道：“老闆娘，你這麼辛苦，你夫君呢？
怎麼不見他來幫你？
”

　　老闆娘臉色微微一變，笑了笑說：“我是個寡婦。
”

　　“我一個人帶孩子，沒辦法，隻能讓他跟着我受苦了。
”

　　沈眠一驚，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不該……”

　　“沒關系，這條街的人都知道我是個寡婦，這沒什麼不好說出口的，姑娘面生，頭一次來我這兒吃包子吧？
”

　　沈眠點點頭，“我……是慕名而來。
”

　　老闆娘愣了愣，随即緩緩說道：“也是，我這兒的客人大多都是男子，以及那些青.樓裡的姑娘們，很少有正經人家的姑娘來這煙花之地。
”

　　“我是個寡婦，人人都覺得我晦氣，不願意把鋪子租給我，我能租到的鋪子也就是這裡了。
”

　　“我在這兒賣了七八年的包子了，這條街的人我差不多都認得，姑娘要是想打聽點什麼，可以盡管問。
”

　　聞言，沈眠有些詫異，這老闆娘還真是聰明，竟能看出她是來打聽事情的。

　　不過也是，一個寡婦做生意何其艱難，若是沒點本事，還真不能在這種地方做七八年的生意。

　　“老闆娘是聰明人，那我就直說了。
”

　　“老闆娘認識徐恩思嗎？
”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老闆娘沒有多想，便點了頭，“知道，她經常來我這兒吃包子呢。
”

　　“姑娘是要打聽她的事？
”

　　沈眠點點頭。

　　老闆娘也不多問，往對面尋香樓望了一眼，“她以前就是這尋香樓的姑娘，被贖身之前就是我這兒的常客了，後來嫁了人，也常到我這兒來吃包子，說吃習慣了，就喜歡我做的包子。
”

　　“那她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眠一邊吃着包子一邊打聽道。

　　“她以前在尋香樓可是風頭不小，多少貴公子都會為她慕名而來，追随者那更是數不勝數，最熱鬧的時候啊，這尋香樓裡客人都坐不下，我這小鋪子的座，他們都搶着買。
”

　　聞言，沈眠眼眸一亮，“她以前這麼厲害呢。
”

　　“是啊，她在尋香樓裡隻賣藝不賣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可惜出身不好，但凡是生在個高門大戶，那怎麼着也得是個名門閨秀。
”

　　“她娘以前就是個無名無分的妾室，生了五個女兒，死活就是沒兒子，被夫家逼得賣女，第六胎還是個女兒，生完孩子就跳河自盡了。
”

　　“這幾個女兒都被夫家給賣了，徐恩思原本不在尋香樓，是在很偏遠的鎮上，為了來都城，自己勤學苦練，才被尋香樓的人看上，買了過來。
”

　　“是少有的不賣身卻能在青.樓裡有一席之地的姑娘。
”

　　“人前人後都有仆從小厮跟着，也算風光。
”

　　“當年光憑着思思姑娘的名号，這尋香樓可賺了不少錢。
”

　　“說來，這思思姑娘在風頭正盛的時候被贖身，成了多少人心裡的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