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成醫院這幾日門可羅雀。

　　丁子聰的報紙，銷量很可觀，僅次于燕城早報、晚報這樣的正式報紙。

　　一個專門講八卦和流言蜚語的小報，能有這樣的成就，還是丁子聰這個主筆厲害。

　　他特别會踩中民衆的痛點，讓人跟着他同仇敵忾。

　　普通人不懂西醫，有些時候醫生的決定他們也聽不明白，但信任醫生即可。

　　現在丁子聰告訴他們，醫生也沒那麼無私，他們就是利用我們不懂，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他看上去是攻擊福成醫院，實則把整個西醫拉下水。

　　他掃射範圍太大，哪怕他隻是在罵福成醫院，也的确激起了很多的民憤。

　　雲喬看到了，微微擰眉：“我真怕反噬太大，到時候影響整個西醫。
”

　　席蘭廷看了，覺得丁子聰有餘地，收放都在他手裡。

　　“讓他玩吧。
最近也沒什麼大事，報紙都無趣死了。
”席蘭廷說。

　　雲喬：“……”

　　她不知席蘭廷是讓她開心，還是單純太無聊了——可能兩者皆有。

　　雲喬又歎了口氣。

　　時常釣魚的人，總有一日可能會弄濕腳。

　　丁子聰總以為自己收放自如，殊不知人外有人。
若太過于驕傲，有一日放出去的線就可能收不回來了，到時候弄得自己名聲狼藉。

　　她把這話也告訴了席蘭廷。

　　席蘭廷聽了，無語片刻：“你是覺得，他現在有什麼好名聲嗎？
”

　　雲喬：“……”

　　她忍不住笑了。

　　的确，她太過于多心了，丁子聰不管是在民衆還是同行眼裡，都是個刺頭。

　　喜歡看他寫的文章，和讨厭他這個人，并不沖突。

　　報紙影響頗大，福成醫院首當其沖。

　　應院長氣得大罵女兒。

　　應雪縮着肩膀，眼淚含着不敢掉。

　　應寒将她擋在身後，對應院長道：“爸爸别生氣。
事情鬧成這樣，不是誰的錯。
葉醫生的确厲害，這才是關鍵。
”

　　“可他已經去了濟民醫院。
”

　　“夏團座不日要北上，替楚司令辦事，這是我打聽到的消息。
他跟葉醫生情同手足，到時候請他做個中間人，您和醫院幾個高層擺酒，給葉醫生道歉。

　　都是西醫院，說實在的，濟民醫院遠不及福成醫院。
我們一開始不知葉醫生要什麼，才錯過了機會。
現在知道了，他要錢。

　　薪水翻一倍，額外分股權給他，足夠令他動容的。
隻要将他拉到了福成醫院，這些壞影響都會消失。
”

　　應院長聽了，有些為難：“這個我也做不了主。
”

　　“您要是做不了主，就讓日本領事館換個人來做這院長。
”應寒道，“他們既然選擇了您，自然看重您，倒也沒必要畏手畏腳。
”

　　應院長當然可以做主。

　　隻是福成醫院不是他私人的，他不好慷人之慨。

　　但應寒覺得，他身為院長，連這點魄力都沒有，還不如早些換人。

　　這麼一鬧騰，雲喬班上那些男生，對應雪好像冷落了點。

　　“福成醫院會不會一蹶不振？
”雲喬聽到他們課間讨論。

　　“難說，這次報紙都在批判福成醫院。
醫院沒有同情心，把看病當生意，醫生無醫德。
”有個男生說。

　　雲喬聽到這裡，就知道丁子聰在收線了，把重點攻擊目标放在福成醫院上。

　　這些攻擊性的言論，可以給他的報紙帶來銷量，他才不管福成醫院死活。

　　應雪臉色都灰暗了一層，不像剛來那幾日容光煥發、左右逢源。

　　“福成醫院會倒嗎？
”女同學也問雲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