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太照顧自己的胃，南鈞堯知道它的忍受能力，故而燒蛋很美味他也隻吃了四塊。

　　“怎麼做的？
”他難得對這種粗陋的美食好奇。

　　程程：“首先，打蛋漿的時候要過篩兩遍，确保蛋漿順滑極了；燒蛋片的時候，盡可能薄。

　　最後的重點來了：淡水鳗魚用蜜漿和調料腌制好，煮熟後切成非常輕薄如紙的薄片。
一塊蛋片、一塊鳗魚薄片，鋪了七八層再卷好，切成這麼一小塊。
”

　　她一邊說，一邊吃，碟子裡約莫十二塊燒蛋，已經被她吃得差不多了。

　　“……怪不得嫩而鮮，一點恰到好處的甜，更是把鮮味發揮到了極緻。
”南鈞堯說。

　　程程：“對，那種人均幾千日料店的廚師，都做不出我舅舅這麼好的燒蛋，純靠手藝過人。
”

　　南鈞堯點點頭。

　　他和程程說話，程程又建議他嘗嘗面。

　　“這是鳝魚骨熬的湯，比那些打着魚湯面館子做的都好。
”她說。

　　南鈞堯要了個小碗，從大湯面碗裡盛出半碗，果然是鮮美異常。

　　不僅僅湯鮮，面條更好，有種新鮮小麥粉的甘甜氣息。

　　“你知道怎麼做麥芽糖嗎？
”程程問他。

　　南鈞堯：“跟這個有什麼關系？
”

　　“我舅舅會做好多的麥芽，蒸熟曬幹，每次和面的時候，取出幹麥芽磨碎過濾，再把那個水煮開又過濾，冷卻後和面，所以面條總有種剛下來新麥的味道。
”程程誇誇其談。

　　南鈞堯沉默聽着，吃了半碗。

　　他意猶未盡。
然而一個胃不好的人，沒有放縱資格，隻能吃三分之一飽。

　　他說程程：“你太能講了，把你舅舅的商業機密都洩露了。
”

　　程程：“……咱們做個實驗吧。
”

　　她看了旁邊那桌，對那桌年輕的男孩子說，“等會兒老闆出來，你問問他為什麼面條這麼好吃。
”

　　男孩：“……”

　　舅舅在後廚忙好了，出來透透氣，年輕男孩果然随口一提，為什麼面條這麼香，程程她舅就開始大咧咧把程程說給南鈞堯聽的那些話，告訴自己的顧客。

　　程程沖他挑挑眉。

　　“……我一直覺得，美食是一種藝術，就像畫畫、寫歌。
一樣的顔色、線條，一樣的音符，但每個人的作品都不同。

　　大廚用心做的食物，哪怕把步驟一一告訴你，你也複制不出他的味道。
”程程說。

　　南鈞堯略有所思，笑道：“我看輕了廚師。
”

　　又說，“你舅舅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

　　舅舅終于把自己的秘方全部跟客人說了一遍，複又走到程程這邊，問她和南鈞堯吃得如何。

　　瞧見南鈞堯的燒蛋還剩下大半，舅舅似乎很吃驚：“不好吃嗎？
”

　　“南總他覺得好吃死了，但他胃不好，不敢多吃，這個燒蛋等會兒給他打包。
”程程道。

　　南鈞堯便認真對舅舅說：“您這手藝真不錯，進修一下，可以自己開個日料店了。
”

　　舅舅：“那得多忙啊。
”

　　又說，“這店鋪是我自己的，家裡幾套房子收租。
我每天做做飯，跟大家聊聊天，晚上八點收攤還要去打麻将的。
成天忙着賺錢，怪累的，沒必要嘛。
”

　　南鈞堯：“……”

　　程程在旁邊笑得不行。

　　她家并非所有的親戚都是拆遷戶，不過她這個堂舅算其一。

　　便在此時，有人走進了店，找個靠門的地方坐下。

　　“老闆，有些什麼吃的？
”他聲音溫醇平和，似春風般。

　　程程立馬看過去。

　　她瞧見了丁檀。

　　四目相觸，兩人都愣了下。

　　她舅舅立馬說：“哎呀，許文強來了。
”

　　程程：“……”

　　南鈞堯是個人精，他聽懂了這話，往程程臉上看了眼。

　　程程整個人都變了，那種陽光與灑脫，一瞬間全部收斂，像個沒了氣的氣球，恨不能縮成一團。

　　丁檀主動走過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