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年前和丁檀又見了一次。

　　困擾着她的傷痛，正在一點點遠離她，她已經沒了上次見面時候的傷感了。

　　丁檀也不裝了，那層謙謙君子的馬甲自己脫了，倒是有點高中時候的影子。

　　他們終于當面聊了聊往事。

　　程程說她當初對他一見鐘情，而後為了靠近他，千方百計弄了個圍棋社。

　　“……原來，那個圍棋社是專門為了我？
”丁檀似乎從來沒想過這點。

　　小學妹是很喜歡他的，他一直都知道；然而小學妹這麼有心機，他今天才知道。

　　“不然呢？
我要是腦子好，就去搞學習了，搞什麼圍棋呢？
我跟你說，高中畢業後我再也沒下過圍棋，我快要把它忘光了。
”程程道。

　　丁檀無奈笑了笑。

　　他這個笑容，又有點高中時候的樣子了。

　　那時，程程偶然說了句蠢話，也會換來他這樣的淡笑。

　　“你呢？
”程程問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
”

　　丁檀：“高二那年暑假裡見不到你，我一個暑假都非常心慌。
我嘗試過很多辦法去排解，都沒什麼效果，直到開學後見到了你。
”

　　他是個聰明人，從小就腦子好。

　　所以當他知道了自己的焦慮不安的緣由，他就明白了自己喜歡這個小學妹。

　　程程真的很好。

　　丁檀和她在一起，總是最放松的。
她像潮濕冬季裡的太陽，不僅僅可以照亮丁檀那淩亂的生活，也能溫暖他。

　　高中的生活很緊張，丁檀需要靠學業維持生計，他比普通學生壓力更大。

　　他很好守住了自己的邊界。

　　但是，上了大學的他，頻繁去找程程。
程程的媽媽拿了程程手機試探他，問他約會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忍不住表白了。

　　表白的短信，卻隻是被程程的父母看到了。

　　而後，他就遭遇了人生最尴尬、最丢臉的事。

　　“我當年很自卑。
”丁檀說。

　　程程詫異：“你并沒有啊……”

　　“我一直也覺得我沒有。
我長得不錯，腦子又好，我知道自己将來會很優越。
但你父母找我的時候，我第一感覺就是退縮。
其實想想，我當年沒有去争取的勇氣，我的自卑一直都在。
”丁檀道。

　　程程聽了，心酸得厲害。

　　他們倆開誠布公聊了一次，兩個人心情都不太好。

　　程程甚至紅了兩次眼眶。

　　丁檀的情緒，也如沉水，寂寞而冰冷。

　　“……學長，你還想談嗎？
”程程問他。

　　丁檀從往事裡回神，笑了笑：“你呢？
”

　　“過去的我，非常非常喜歡你。
所以我内心深處，很想要彌補這個遺憾。
我喜歡過去的你，但我不了解現在的你。
你如果問我，我自然很想談，給自己的青春一個交代。
”程程道。

　　丁檀喜歡她的直白。

　　他道：“程程，我也不了解現在的你。
我内心深處也住着早年的自己，他也想談，也僅僅是彌補一個遺憾。
”

　　兩人沉默。

　　丁檀很理智：“如果我們倆現在談了，其實就是戳破内心的美好。
”

　　“嗯。
”

　　“可以常來往，彼此了解一下嗎？
”他問，“我們做個約定，如果半年後還想談，我們就談一下吧？
”

　　“好。
”

　　丁檀伸出手。

　　程程将手放在他掌心，被他略微用力握住。

　　他的掌心溫暖幹燥，程程心口狠狠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