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跟誰都能聊。

　　她在遊戲公司的商務部裡，和副總監侃大山，聊着聊着就想要一起去吃飯。

　　她知道很多的八卦，大家都喜歡聽她說。
不過，她屬于比較有分寸的，稍微過界的地方也不惹人讨厭。

　　因為她評價旁人的時候，用詞比較正面。
饒是她什麼都知道，從她口中聽到的八卦，也不會讓人抵觸，反而是生出“如果她背後說我，估計也會挺公正”的期待。

　　程程就在這個時候，聽到遊戲公司的副總監問她：“程程，我們大老闆如果真的要翻拍《上海灘》，你可以替你家藝人争取一下女主演。
”

　　又說，“女主角馮程程……對哎，我才想起為什麼覺得你名字很親切，你也叫程程。
”

　　程程當時正在喝水，聞言心中咯噔：“你們大老闆要翻拍《上海灘》？
”

　　你們隻是個遊戲公司啊。

　　“現在泛娛樂的概念還沒過氣，我們大老闆跟影視團隊的人接觸後，有了這個想法。
對了，那個團隊還是你介紹的。
”副總監說。

　　程程：造孽啊！

　　她等了這麼多年，《上海灘》終于過氣了，年輕一輩終于不會在聽到她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反問，“是馮程程那個程程嗎？
”

　　也不會在混熟後，打趣她說，“你的許文強呢？
”

　　程程快要結束這樣的糟心事了，而那個成天pua旁人的煤老弟，居然要！
翻！
拍！

　　這什麼狗男人？

　　她好想沖到南鈞堯跟前，搖晃着他肩膀，逼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都帶你吃了那麼多好的，你為什麼恩将仇報？
你吃進去的給我吐出來！

　　你這個該死的煤老弟，你錢花不完可以去打水漂啊，為什麼要去挖這種過氣了幾十年的舊IP？

　　程程一邊考慮是去罵一頓南鈞堯，還是幹脆改個名字，一勞永逸，一邊默默下了電梯，離開南鈞堯的遊戲公司。

　　她在公司門口，卻遇到了丁檀。

　　已經九月下旬了，燕城的氣溫降到了二十四五度，早晚需要加個薄外套，上午隻需要一件薄款衛衣。

　　程程自己白色衛衣配淺藍色牛仔褲，平底鞋走得飛快；而丁檀卻仍是很精英的打扮，西裝褲配長袖襯衫。

　　他今日很不一樣。

　　鐵灰色的昂貴襯衫，熨帖又漂亮，給他莫名添了幾分肅殺。

　　看到了程程，他的目光似乎不聚焦，半晌才說：“學妹。
”

　　“學長，又碰到了，好巧啊。
”程程也笑，笑容虛虛的。

　　她内心笑不出來，一看到他就好痛，心角隐隐被什麼撕扯着，恨不能将她拖回到舊時光裡。

　　程程有過一段很難熬的時間，大概就是她高考結束後。

　　她藝考完了聽說他出國，當時情緒不好，卻因為文化課高考在即，忍耐着情緒。

　　等考完了，專業課不理想、文化課不太好，她暑假空閑在家，突然就想起了丁檀。

　　失戀與高考失利一起擊向她。

　　如果她那時候心情稍微好點，也許她會複讀。

　　她父母也看得出她情緒不佳，魂不守舍的，讓她複讀估計結果更加不理想。

　　程程後來有沒有得過抑郁症？

　　她不知道，反正她有過很長時間的難過，可能是從大一到了大二。

　　大二下學期，她室友養了隻小狗，卻又因為懶，讓程程幫忙照顧。

　　那隻狗，讓程程慢慢找回了自己；後來室友不要了，程程把狗帶回了家；現在那隻狗還是她父母養着。

　　她現在回想起自己大一、大二上學期，一片模糊，她都不知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每天都渾渾噩噩。

　　她也是那段時間消瘦了。

　　疼得有了心理陰影，現在一看到丁檀，她的心慣性疼了起來。
就好像受過刀傷的人，瞧見了雪亮亮的刀刃，愈合的傷口也會隐隐作痛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