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佳嗯了聲。

　　這天，她去見了一位心理醫生，和她聊了聊關于抑郁症、原生家庭的折磨，以及對孩子的期待。

　　心理醫生跟雲佳聊了很多。

　　總體說來，每個人都需要一個牢固的感情牽絆——這樣說，的确對孩子不公平。
但如果有個孩子，自然會好點。

　　很多走出抑郁症的人，都會養寵物，這就是專屬的感情牽絆。

　　“如果實在不放心，可以先養個寵物。
”醫生說。

　　雲佳回到雲喬的臨湖别墅時，有點恹恹。

　　雲喬和席蘭廷不在家；席俨去了紐約，照看公司的業務，估計要一周後回來。

　　莺莺把苗秣接了過來，兩個人在家裡做高數——莺莺為了近距離照顧苗秣，插班去讀初二了，但她們倆已經在自學高數了。

　　這些非人族對人族的知識渴望，佳佳不懂。

　　她坐在旁邊發呆。

　　莺莺讓苗秣休息一會兒，去吃點東西，她和雲佳聊了聊。

　　“……我上次離婚，那時候是90年代初，他父母、他自己對我不能生孩子頗有怨言，又不知我身份。

　　而後我都沒有再結婚了，哪怕感情再好，都沒有想過長久。
最近十年，最長久的關系，就是和簡耀川。
”雲佳說。

　　莺莺：“阿川是個好孩子。
他的情緒很暗淡，但他的心靈很光明，他非常善良。
”

　　雲佳：“主要是他英俊。
”

　　“對，他也的确很英俊。
”莺莺贊同，“你喜歡他，這也沒什麼錯，這樣優秀的人一定會招惹很多愛慕。
你在苦惱什麼？
”

　　“也許，他可以有一段很正常的婚姻，生幾個和他有血脈關系的小孩。
”雲佳道，“我也在耽誤他，對嗎？
”

　　莺莺：“我不贊同這話。
”

　　“為什麼？
”

　　“父親和小孩的牽絆，來源于陪伴、照料，而不是與生俱來的。
母親才是。
如果他一直進入不了父親的角色，哪怕有一個孩子，也隻會加重他的抑郁。
”

　　莺莺說，“而你沒辦法保證他會喜歡一個突然降臨的孩子，也沒辦法保證他可以瞬間把自己當做父親去疼愛這孩子。
”

　　莺莺又說，這跟母親不一樣。

　　母親懷孕十個月，身體裡的激素，會讓她無法抗拒去愛自己生下來的小孩。

　　母親不需要去進入角色。
生了之後，她天然就是母親。

　　父親卻需要一點時間。

　　進入角色，是每個人都有，還是絕大多數人沒有？

　　莺莺不知道，她不是父親。

　　“……我養過很多的小孩，有些甚至是被迫撫養的。
一開始，的确很難真心疼愛，但養久了就有感情。

　　我不是男人，無法理解，但總歸能窺探到一二。
你确定這樣對阿川，他會更好嗎？
”莺莺又道。

　　雲佳不确定了。

　　她歎了口氣。

　　莺莺又說：“醫生還說，養個寵物作為陪伴，一樣可以有了牽挂。
”

　　“是啊。
”

　　莺莺歎了口氣：“佳佳啊，你在舍近求遠。
你自己，就是寵物啊。
你自己，就是他的牽絆。
”

　　雲佳：“……”

　　莺莺懂得很多的道理。
哪怕新鮮的知識她不明白，可萬變不離其宗，道理總歸是相通的。

　　雲佳豁然開朗。

　　她買了幾樣簡耀川愛吃的零食，回家去了。

　　簡耀川看到她心情明媚，沒了那種略有所思，頓時安心了。

　　他問雲佳：“你不會離開我，對嗎？
”

　　“不會。
直到你活到一百歲去世了，我才會走。
”雲佳很認真說，“我向你承諾，我會做到。
”

　　簡耀川靜靜微笑。

　　他說：“佳佳，我會活到一百歲，我會陪伴你幾十年。
”

　　雲佳聽了這句話，莫名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