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和丁檀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她失去了往日的靈活，在丁檀面前有點不知如何措辭。

　　丁檀誇獎她：“學妹今天很漂亮。
”

　　精心修飾了妝容、做了頭發，的确漂亮很多。

　　程程原本就算個小美女，經過了化妝師的修飾，揚長避短，不輸給一般的小明星。

　　丁檀誇她，誇得真心實意。

　　“謝謝。
”程程心不在焉。

　　兩人依舊閑聊着。

　　程程在等丁檀先開口，主動說一點往事，好找個切入口。

　　但丁檀不說。

　　他現在能言善道了，從天氣聊到燕城這些年的變化，沒有特别虛，也沒有特别接地氣。

　　然後上菜了，他又跟她聊了聊燕城菜。

　　一頓飯吃完了，還是沒說一句“當年”。

　　當年，對于他，恐怕是無盡的羞辱吧。
程程面對他的時候，心中酸澀，越發不知從哪裡提起。

　　故而飯吃完了，兩個人隻是叙叙舊，相約改日回母校附近去看看。

　　飯畢走出了醉風亭，丁檀說他自己開車來的，想要送送程程，程程突然說：“學長，咱們聊聊吧，那邊有個亭子。
”

　　外面月色昏暗，冷風蕭肅，冬日的夜空孤零零的寒。

　　丁檀倒也有點意外。

　　他和她挪步過去，沒留意旁邊不遠處的角落，有個人剛剛抽完煙，靜靜依靠着柱子欣賞月色，神色有點冷漠。

　　冷漠的南鈞堯沒動，而程程和丁檀沒看到他，走過來便背對着他的方位坐下。

　　室外的石闆很冷，程程卻穩穩坐定了；丁檀比她高很多，不好站着，便也坐下。

　　冷意一陣陣襲來，程程和他都穿得比較有風度，不怎麼保暖。

　　他以為，又是一番委婉，程程卻直接開口了：“學長，當年我爸媽砸錢給你，讓你離我遠點這件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

　　丁檀：“……”

　　依靠着柱子賞月的南鈞堯：“……”

　　這倒是沒想到。

　　丁檀大概是被直球擊懵了，一時啞然。
半晌，他才開口，聲音沒了刻意營造的溫暖，像高中圍棋社的他，明朗而真誠：“沒必要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

　　錢他早已還了。

　　“……學長，我應該向你道歉。
”

　　“這個也沒必要。
”

　　“不，我必須道歉。
對不起學長，我父母當年一定讓你很難堪了。
是我不好。
”程程道。

　　她沒有狡辯。

　　丁檀反而不知該接什麼，聲音黯淡了很多：“沒有……”

　　“的确是我不好，才讓我父母做出那樣的行為。
你在頌揚高中很優秀，總是第一，成績好、人緣好，長得又好。

　　我父母在心中掂量了下：那小夥子如此優秀，為什麼跟我們家女兒走得近？
我們家女兒成績一塌糊塗，長相也隻是中等，沒什麼可取之處，自然就是圖我們家錢了。

　　學長，如果我當年成績優異、成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父母一定不會多心。
所以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過于平庸才讓你受辱。
”程程認真說。

　　丁檀的心，似被什麼擊了下，他的手指有輕微的顫抖。

　　“……我知道當年學校很多女生追求你。
你還跟我說過，朱婉婉的父母甚至想要讓你寒暑假去他們家公司實習。

　　你這樣優秀，有眼光的學生家長很想将你視為準女婿，給你錢、培養你，将來讓你接手朱家的公司。

　　和朱老闆相比，我爸爸就顯得坐井觀天，自以為是。
如我爸爸也很有眼光，他應該知道你的大才，而不是想要讓你遠離我。

　　我偶然聽南總說過：越是沒錢的人，越覺得自己的錢重要。
我爸爸總以為他的家産人人都想要搶奪。

　　其實想想，他的錢隻是錢，朱老闆的錢也隻是錢，錢沒有輕重。
對不起學長，我家裡人太小市民，才那樣短視而愚昧。
”程程又道。

　　柱子後面的南鈞堯，往他們這邊看了眼。

　　程程又問丁檀：“學長，你當年，喜歡過我是嗎？
”

　　南鈞堯再次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