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剛剛送進去那傷者太可怕了,可能她以為那人路上斷氣。
你和死者坐一路車,你也怕。
”李泓倒是能理解。
他要給雲喬洗洗手,同時給她挂上葡萄糖吊瓶,讓她緩一緩。
他這廂是細緻活,剛剛弄完出來,打算去換件衣裳,畢竟他外套全是血,卻見隔壁手術室的醫生也出來了。
李泓吓一跳。
這才不過二十分鐘,醫生就出來了,意味着傷者死了。
可李泓記得她還有一口氣。
他急忙拉住醫生問:“傷者真沒救過來,已經斷氣了嗎?
”
醫生是德國人,一雙藍眼睛,非常責怪看着李泓:“脖子上那傷口一厘米深、八厘米長,沒畢業的學生都能縫合。
李醫生,你這是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
”
李泓錯愕:“你說什麼?
那傷者,她脖子……”
“血流得比較多,已經在輸血了。
傷口不深,沒有傷及大動脈。
”德國醫生說。
李泓:“……”
他直愣愣站在那裡。
他回到了自己辦公室,急急忙忙洗手,換上幹淨手術服,進了聞路瑤那個手術室。
年輕的實習醫生,正在給聞路瑤手背一處傷口縫針。
聞路瑤多處被割傷,一共有七處傷口需要縫合。
脖子上的傷最長,卻不是最深的,已經處理過了。
她呼吸微弱,人還沒清醒,血正通過輸液管流淌入她身體。
“看着吓人,都是輕傷。
”實習醫生也是華人,因為入學比較晚,年紀大,比李泓還大兩歲。
他比較踏實,耐心跟李泓解釋。
李泓差點沒站穩。
這不可能。
他親眼看到雲喬拔出的玻璃,插入脖子處至少有五六厘米。
聞路瑤昏迷不醒,也絕不是輕傷所緻,而是玻璃紮穿了她的頸部大動脈。
她當時口鼻全是血,李泓就在現場,他看得一清二楚。
無緣無故的,那樣必死的重傷,變成了微不足道的輕傷。
“她怎麼還不醒?
”李泓聽到自己的聲音嗡嗡的,像是耳朵裡灌了水。
實習醫生也狐疑。
按說這樣幾處輕傷,真不至于這樣深度昏迷,而且她體征微弱,有點像重傷患者。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大小姐吓壞了,把自己吓得半死。
李泓走出手術室。
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好半晌都沒動,隻感覺自己雙腿千斤重。
良久,兩撥護士問他怎麼了,是不是需要休息,他才擡腿去了自己辦公室,給席蘭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雲喬的事。
席蘭廷聽了,隻是道:“我馬上來。
”
一個小時後,席蘭廷到了醫院,雲喬的葡萄糖也輸掉了。
他抱起了雲喬。
李泓知曉他久病體弱,生怕他把雲喬給摔了,卻見他非常穩的抱着她,走了出去。
“七爺……”
“不用擔心。
”席蘭廷口吻平淡,“我來照顧她。
”
他留下了席尊。
席尊用李泓的辦公室電話,打給了聞家,讓聞家來醫院。
聞路瑤後半夜才醒。
她醒得很奇怪,不是慢慢醒過來,而像是困在噩夢裡,突然驚醒,大口大口呼吸,然後牽動了傷口,疼得她一個激靈。
她已經從手術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要住院觀察幾天。
聞路瑤旁邊坐着她母親,她用力握住了母親的手:“我……我死了,我死了……我又……我又活了……”
聞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