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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第77章 冬去(五十七)

一念桃花 海青拿天鵝 2226 2024-07-20 15:14

  第77章 冬去(五十七)

  在院子裡找到樓月的時候,他正在跟手下吩咐明日的行程。

  晚雲沉住氣等他。
待手下離去,劈頭蓋臉地問:“你跟阿兄說了什麽?

  樓月乾笑兩聲。

  他失約了。
答應的時候他就明白做不到。
要在他師兄的灼灼目光裡撒謊可太苦難了。

  他道:“我也沒多說,不過照實說了兩句。

  “什麽?
”晚雲緊問道。

  “一是,常晚雲不知從哪裡知道了你和薛鸞的事。

  這甩手掌櫃當的,晚雲氣道:“什麽叫不知道,分明是你說的!

  樓月笑了笑:“說都說了。
看在我告訴你的面子上,莫抓著這些不放。

  晚雲額角跳突,心中的感覺非常不妙。

  “第二句呢?

  樓月撂下話就跑了。
跑的遠遠的。

  晚雲一個人站在寒風裡,呆若木雞。

  樓月方才說:“常晚雲對你有非分之想。

  *

  沒臉見阿兄了。

  這個念頭折磨了晚雲一整晚。

  突然那個什麽前朝公主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知第二日如何面對阿兄。

  在阿兄屋裡感受的隱隱怒意,莫非也是因為這個?

  晚雲蒙頭在被子裡,哀嚎一聲。
自然因為這個,哪裡還有別的?

  說好蹭吃蹭喝的,居然生出非分之想。
這下好了,兄妹也做不成了。

  她一夜未眠。

  卯時未至,院子裡已經有親衛來往。
不久,裴淵起床練功,晚雲一切都聽的清清楚楚。

  樓月來敲敲她的門,道:“常晚雲,師兄叫你起床。

  “知道了。
”她悶悶的回。

  他清了清嗓音,“不看練功麽?

  晚雲操起枕頭砸門,“滾。

  樓月笑嘻嘻地走了。

  *

  晚雲梳洗完畢,樓月在門外等她,無奈道:“師兄讓我跟你去用膳。

  晚雲對他沒有好臉色,快步走在前頭,邊走邊道:“阿兄是讓你來找我晦氣麽?

  樓月正要回“自然不是”,就看見謝攸寧正從屋裡出來,迎面跟二人打了個招呼。

  “阿晚。
”隻聽謝攸寧對晚雲道:“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不去?
”樓月聞言,隨即道,“聽叔雅那邊的人說,那什麽姚火生雖然年紀小,可倔得很,一直不開口,要她不去,等到何年何月?

  謝攸寧不屑道:“總不過一頓打,抽筋剝骨,看他說不說。

  “你以為公孫叔雅是個心慈手軟的?
該下的狠手,他一點也不會猶豫。
”樓月笑了笑:“不瞞你說,我一點也不敢得罪他,就怕他什麽時候默不作聲地把我做了。

  晚雲擡頭看二人,欲言又止。

  謝攸寧不理樓月,認真地對晚雲說:“阿晚,那人犯了重罪,受刑罰是難免的,場面必定不好看。
你若覺得受不了,便不要去。

  晚雲沉吟,眨了眨眼睛,擡頭問:“你呢?
你看宇文將黎這樣受得麽?

  謝攸寧目光深深,鄭重地點點頭,道:“受得。

  “那我也受得。

  謝攸寧怔了怔,神色中透出些許欣慰,樓月看著他,突感惡寒,催晚雲道:“走走走,吃飽了上路。

  “你才上路。
”晚雲惱道:“少說不吉利的話。

  *

  一乾人天沒亮就出發,到達瓜州已經快入夜。

  兩關事務繁重,裴淵的無意久留,今夜把事情都料理了,明日一早就返程,這樣夜裡可達玉門關。

  眾人在瓜州府匆匆用膳,便入牢獄。

  晚雲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裡頭黑漆漆,嚎叫聲不絕,彌漫著刺鼻的惡臭。

  她猶豫片刻,身後裴淵走過來,一手拿著油燈,一手牽起她往前。

  晚雲怔了怔。
印象中阿兄是第一次這麽牽著她。
他的手寬厚而有力,十指起伏的繭紮紮實實地印在她的掌心,真實、且讓人踏實。

  還讓人心動。

  她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地滑,當心腳下。
”裴淵目不斜視地說。

  晚雲匆忙應了個“好”,就埋頭隻顧腳下。

  借著餘光掃過他倆交握的手。

  握得嚴嚴實實的。

  要是以後也……念頭才冒出來,晚雲隨即強迫自己拋開。
什麽時候了,莫去想那些讓阿兄和自己不自在的事。

  這廂正胡思亂想,頭頂上飄來裴淵的聲音:“怕麽?

  晚雲搖搖頭。

  “你就當小時候在山裡,比那時還安全些。
那人已經沒有反抗之力,傷不著你。

  晚雲知道他說的那時是什麽。

  他們初遇時,裴淵也像這般拿著火把,在黑暗中護著她。
這麽多年過去,他帶來的踏實感依然沒變,甚至因為手上的力量變得更為堅定和強烈。

  他仍然是他,沒有變過。

  你也是一樣。

  心裡那個煩人的聲音,終於有了讓晚雲紓解心結的感覺。

  “我知道了。
”她回道。

  話說出口,晚雲才意識到,這是她一整天來對阿兄說的第一句話。

  *

  到了牢房前,兵分兩路,裴淵和謝攸寧去見宇文鄯,而樓月陪晚雲去見姚火生。

  進去前,公孫顯攔住她,低聲叮囑:“茲事體大,娘子務必勸動他服罪,簽字畫押。

  晚雲低聲應了個“我盡量”。

  穿過重重牢房,晚雲在盡頭見到了姚火生。
他手腳被鐵鏈束縛,渾身汙糟,頭髮淩亂,周遭穢物不斷,早已不複一月前那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

  聽見響動,他微微擡頭.

  晚雲拿著油燈上前。

  “別走太近。
”樓月提醒道。

  晚雲在一步以外蹲下。

  油燈照亮他的臉,上面血漬斑駁,在他白皙的臉上結了痂。

  燈火太亮,姚火生適應了好一陣子才終於睜開眼。
看是她,笑了笑,說:“你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才說了一句話便不停地咳和乾嘔。

  晚雲知道是怎麽回事。
猶豫片刻,終究放下油燈,從袖間抽出了巾子,替他清理嘴裡的血痂,,又給他喝了些水,讓他漱口。

  他氣喘籲籲地緩過來,又對她笑了笑。

  晚雲放下巾子,問:“你找我來何事?

  “好事。
”他清了清嗓子,虛弱地說:“我離開涼州時,不是說讓你等我回去,娶你當夫人麽?

  說到此事,晚雲不由得生氣,道:“你不說正經事我就走了。

  “別走。
”他勾了勾唇角,說:“你可真是個急性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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