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請聽我解釋》567~574
第567章 少年?
少女?
有人來了?
許元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微微一頓,下意識順着白慕曦所視之處望去。
初春夜晚的密林帶着自然複蘇的聲音,篝火旁一時的安靜讓周遭的蚊蟲窸窣與聲聲悠然傳來獸啼變得格外清晰,不過許元什麽都沒看見,漆黑的霧霭擋住了他的視線。
轉而瞥了白慕曦臉上神色一眼,許元便繼續着轉動木架上的烤肉,悠然笑道:
“真是密林深處有人家啊.不過看你這神色想來應該不是什麽隐士高人。
”
白慕曦盯着霧霭的深處看了數息:
“是個少年人,約莫十四五的樣子,衣服上有鳳家的族徽。
”
聽到這話,許元腦中立刻聯想到了那兩位鳳家不世出的天才。
密信中記載,那二人是一對親姐弟。
姐姐十八,弟弟十五。
如今再次遇到一名十四五歲的鳳家少年
想到這,許元瞳孔猛地一縮,驟然望向祖祠的大概方位。
瑪德,他就說這世上哪有這麽多天才,那兩姐弟不會是搶了他外公留給他的東西吧?
!
正思索間,白慕曦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連忙解釋道:
“公子,那少年隻有鐵身修爲左右,并非是密信中那位天才。
”
聞言,許元眉頭立刻松開,呼出一口氣,冷哼一聲:
“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
”
“是。
”白慕曦面露一絲讪讪。
再度看了一眼密林,許元言語略顯疑惑:“這處山谷距已經處在息鳳山脈腹地,距離聚落主峰更有數百裏的路程了,一介鐵身少年這麽晚了在這作甚?
”
四周漆黑,白慕曦跪坐在篝火對面,跳躍的焰火曳過她清美的面容,略作思襯:
“公子,會不會是驿哨?
”
“驿哨?
”
許元盯着眼前的半熟烤串,呢喃着回道:“倒是有可能。
”
息鳳山脈作爲鳳家祖地是嚴禁外人入内的,就如同那些宗派山門一般。
但作爲一處靈氣充沛的風水寶地,山脈之中每年都會産出諸多天材地寶,鳳家強盛之時倒是無人敢觊觎這些東西,但随着武館開設,泥腿子修者幾何增長,鳳家嫡系被相府吸納之後,這種威懾力便大幅下降了。
黑鱗衛送來的情報中也提到過這一點。
每年都會有很多蒼蠅般的“淘金者”潛入山脈試圖碰碰運氣,對于他們而言一株珍稀靈藥興許就能讓他們換取到突破瓶頸的丹藥。
而爲防止這些外人驚擾祖地,也爲了防止爲數不多的财政來源被侵占,鳳家旁系除了安排宗師強者巡山以外,還在綿延千裏的山脈之中設立了數百個哨站。
而哨站中駐紮的族人修爲大多也都是六七品左右,屬于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
将一根肥瘦相間的烤串從木架上取下,許元用力的咬下一塊肥肉,入味的香料伴随着肉汁沁入味蕾,一邊咀嚼,一邊低聲說道:
“還是有點怪,常駐哨所的族人大多都是一些族中的一些中年人,他們大多都被瓶頸卡住,修爲不得寸進。
十四五歲的鐵身境.以鳳家旁系現狀來看,這少年應該在鳳栖堂進修才對。
”
嘻嘻聽完,白慕曦白皙的手掌輕輕放在了盤坐的膝蓋之上,剛欲撐膝起身,許元因爲吃肉而含糊不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想去做什麽?
”
白慕曦看了許元一眼,如實回道:
“公子既然懷疑他尋到鳳家祖祠,不妨直接抓過來問問。
”
許元平靜的瞥了他一眼,将肉食口中咽下,吐出兩個字:
“坐下!
”
“.”白慕曦老實的把手放下,眼巴巴的望着許元。
公子方才那話的意思不就是說此子可能搶了他的機緣麽?
幹嘛兇我
用錦帕擦去唇角的油漬,許元呼出一口白霧,擡眸透過樹林看向天際的繁星,語氣平緩:
“慕曦,若是問清楚那少年确實發現了祖祠所在,你想作甚?
囚禁還是打殺?
”
“.”白慕曦沉默,但眼神默認。
許元斜着眼眸,微微一笑:
“無所謂的,就算那少年尋到了鳳家祖祠那又如何?
若是外人能這麽容易拿到祖祠裏的東西,這世間就不存在血脈一說了?
”
說着,他頓了頓,低聲道:
“天下大半文人皆稱我父親爲竊國之賊,恨不得啖其血肉,你有見我父親搭理這些人麽?
呵,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你想排除對我有威脅之人确實可以,但前提是他們得先有那個資格,若是每個人都殺,不嫌累麽?
”
白慕曦輕輕抿了抿唇角,小聲嘀咕道:
“公子,十五歲的六品鐵身還不足以引起重視麽?
”
“.”
空氣安靜一瞬,許元眸中閃過一抹古怪。
這話一出,他忽然就理解小白的意思了。
他成天到晚接觸的都是許長歌天衍冉青墨之類的挂壁。
二十歲之前沒到大宗師的人算天才?
算個狗屁。
當然,他自己除外。
不過世間常态來講,那十五歲左右的六品少年雖然比不得那些世間絕巅,但也算是稱得上一聲“天驕”。
屬于是眼界出現了一點點的偏差。
心中輕歎一聲,許元擺了擺手:
“不必打草驚蛇,你用術法将那少年引開吧,等到冉青墨回來,我們便即刻啓程,這少年人必然在鳳家那邊挂了名的,若是他出事,興許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公子”
白慕曦忽然出聲打斷:“.那少年要被妖獸襲擊了,一頭五品妖蟒。
”
許元不假思索擺了擺手:
“不用管他。
”
話音落下,
“砰——”
一聲悶響自百餘丈外的密林中轉瞬響起又落下。
白慕曦站起了身,回眸看向許元,聲音有些遲疑,道:
“冉先生把那少年救了。
”
“.”許元咂了咂嘴。
面目清秀的少年一絲不苟的跪坐在篝火旁,眼神滴溜溜的在眼前三人身上來回打着轉。
鳳方鳴覺得自己今天似乎遇到了三個不得了的人。
首先是那位氣質冰冷的如墨少女。
這位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姐姐直接一拳打爆了一頭五品碧鱗蛇的頭,救了他命。
她此刻正閉着眼眸修煉,仿佛剛才那暴力的一幕從未沒發生過,手裏拿着的那塊白色晶石似乎是那源晶。
其次便是那一席白衣,身材凹凸的恬靜姐姐。
對方明眸似湖,但不知爲何,鳳方鳴總覺得這個漂亮大姐姐看向他的眼中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敵意。
而最後便是那名正鼓搗着瓶瓶罐罐,将碧鱗蛇串成肉串的錦袍大哥。
看三人氣氛,似乎這氣質閑散的大哥才是做主之人。
不過更重要的是,憑借自己的修爲根本看不穿眼前三人是何等境界,而對方面容看上去卻比他大不了幾歲。
想至此處,鳳方鳴的拳頭不自覺的略微攥緊。
這三人讓他想到了在栖鳳堂中的那道高高在上,仿佛睥睨衆生的身影。
詭異的沉默在篝火旁的四人間蔓延着。
鳳方鳴好幾次想要想要開口打破這份沉默,但又有些不敢驚擾三人。
出于哨戍的職責,鳳方鳴覺得自己應該問問三人來自家祖地做什麽,但看這三位的氣質卻完全不像是爲了山内那些天材地寶而來。
在内心的糾結中,一縷肉香悄然飄入了他的鼻尖。
然後,
他便聽到一道溫潤柔緩的男聲響起:
“鳳方鳴對吧,你今年多大了?
”
聞言,鳳方鳴連忙擡起了眼簾,看向了出聲男子,卻見對方笑盈盈的将手中的一串冒着香氣的肉串遞給了他。
連忙伸出雙手接過,指尖相碰之時,如同觸電一般的收回,抿了抿,鳳方鳴細聲回道:
“回公子年關剛過十四。
”
“十四歲的鐵身啊”
眼前男子聞言柔和的笑了笑,又将兩串蛇肉分别遞給了他身旁的兩位姐姐,輕輕贊了一句:“很不錯。
”
鳳方鳴剛想出言感謝,便聽到一句讓她悚然一驚的話語:
“不過.
“你應該是女兒身吧?
”
“.”
空氣落針可聞,篝火噼啪不斷跳躍。
白慕曦明眸訝異。
冉青墨眨巴眼睛,瞪得溜圓,腮幫鼓着,嘴裏咀嚼的動作都停下了。
許元彎眸笑着,視線仿佛能夠穿透人心。
三道視線同時投落,鳳淓茗張了張小嘴,閉上,又張開,眨着眼眸,強作鎮定,聲音帶着一絲不解:
“公子.伱這話是什麽意思?
”
許元擺了擺手,笑着道:
“不必再意,隻是覺得你身上氣息有些古怪,若是冒犯,還望海涵。
”
鳳淓茗低着頭,讪讪的笑了笑:
“公子您可真會開玩笑。
”
許元似笑非笑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而說道:
“此處已經抵臨息鳳山脈腹地,各種毒蟲妖獸皆是危險至極,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林間亂竄?
”
說道此事,鳳淓茗忽然神色一正:
“我是這七玄谷地的戍哨,今夜該我當值。
”
說着,她正中的拱手對這冉青墨行了一禮:
“多謝這位黑衣姐姐出手相救,不然以那碧鱗蛇的習性,今夜我多半要陷入苦戰。
”
冉青墨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在意。
一旁的許元倒是流露一抹饒有興趣。
是苦戰而非生死道消。
看起來這丫頭還能越階而戰啊.
心中想着,許元又出聲問道:
“方鳴,以你這歲數與修爲按照常理來說,應當是栖鳳堂的鳳字閣進修才對吧?
你家二長老怎麽舍得把你外派到這邊來。
”
栖鳳堂乃是族内年輕子弟的書院,既習玄功,亦授文理,鳳字閣則是其中頂尖的學堂,由長老親自傳授。
鳳淓茗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似是不解眼前公子爲何如此清楚鳳家内部,但在沉默了一瞬之後,還是低聲說道:
“受人之托。
”
“受人之托?
”許元挑了挑眉。
鳳淓茗沉默着沒有說話。
許元略微思襯,還是選擇沒有追問,指了指對方手中的蛇肉串:
“趕緊吃吧,初春夜寒,一會該涼了。
”
話落之後便是一陣窸窣的咀嚼聲。
鳳淓茗一邊吃着手中刺激味蕾的鮮美蛇肉,視線在那錦袍公子身上來回掃視了好幾圈,終究還是沒忍住,低聲說道:
“公子,不知您三位深夜來到我鳳家祖地有何貴幹?
”
話出一瞬,白慕曦輕輕瞥了其一眼。
僅是一眼,鳳淓茗便如墜冰窟,腦中隻剩混亂嗡鳴,纖弱的身子不受控制輕輕顫抖。
“啪——”
但下一瞬,一聲清脆巴掌便将鳳淓茗喚回了現實,确實是那公子一巴掌拍在了白衣大姐姐的後腰下方。
這小白和婁姬一個德行,動不動就吓唬人小孩。
食物鏈了屬于是。
不過倒也确實需要一個人在他身邊伴黑臉。
收回手掌,許元略微想了想,清淡說道:
“這樣吧,你告訴我是何人囑托于你,我便告訴你我們來此的原因,如何?
”
因爲植根于心底深處的恐懼,鳳淓茗下意識想要拒絕,但在看到那白衣大姐姐再度投來的眼神之時,默默的把話咽了回去。
哨戍是有死亡率的。
每年都會有那麽幾名看管山林哨戍死在外來人的手中。
眼前三人修爲深不可測,光憑那墨衣姐姐随手打爆碧麟蛇腦袋的那一拳,鳳淓茗便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咬了咬唇角,指尖攥緊拳頭,鳳淓茗低低的說道:
“是族内一位兄長讓我來此的。
”
“兄長?
”許元蹙了蹙眉頭:“哪一位?
”
鳳淓茗盯着許元看了數息,小聲嘀咕道:
“公子你應該不認識。
”
“你直接說便是,認不認識我自行判斷即可。
”
“是鳳儒仙。
”
“.”
聽到這話,許元沒有出聲,而是側眸與一旁的小白對視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略顯玩味的笑意。
而見到這錦袍公子的這幅神情,鳳淓茗眸中不解更盛,略微攥緊拳頭,下意識問道:
“公子您認識他?
”
“你先别急,我還沒問完呢。
”
許元觀察到對方神色,擡手打斷,神色含笑,聲音輕輕回蕩:
“他,幹嘛要讓你來此?
”
“他想要我給他看管一處山洞。
”
“那山洞裏有九盞明燈?
”
“诶公子您怎麽知道?
”鳳淓茗眼神有些動搖。
“好問題。
”
許元撐着膝蓋從蒲團上緩緩站起了身子,伸手一招,取出一塊令牌向眼前這男女不詳的丫頭扔去,語氣淡然:
“因爲,我叫許長歌。
”
(本章完)
第568章 撿來機緣
“許長..歌..?
”
借着跳躍的篝火散發的暖光,看着眼前錦袍如畫的青年男子,鳳淓茗清秀的眼眸微微睜大,小手攥着令牌,但很快神色之上便逐漸流露一抹糾結。
過了許久,鳳淓茗望向許元,卻欲言又止。
許元瞥了她一眼,輕聲道:
“若是有事,但說無妨。
”
“那個.”
鳳淓茗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小聲但快速的問道:
“許許長歌是誰啊?
”
“.”
空氣忽然安靜,周遭唯餘篝火燃燒噼啪作響。
許元風輕雲淡的神色逐漸變得僵硬。
借名裝逼裝到傻子身上了。
繃着雲淡風輕的表情,許元一點一點将視線投向了一旁的白慕曦。
捧哏的,救一下啊。
視線所及,白慕曦也正繃着那清美的面容,不過微微上揚的唇角似乎已經有點繃不住。
對視一瞬,被眼神警告一次的白慕曦強行壓下唇角的笑意,恬淡的出聲:
“相府長公子”
而話說一半,白慕曦看到眼前這清秀少年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依舊有些不解,旋即直接轉而改口說道:
“呵,這麽說看起來你似乎也聽不懂,這麽解釋吧,我家公子乃是上代鳳家家主鳳芊的嫡長子,當代鳳家家主鳳九軒的親外甥,現在你應該能懂了吧?
”
話落之時,鳳淓茗眼中閃過了一抹慌亂。
雖然腦子裏還有些混亂,但這個兩個名字她可都聽說過。
忙不疊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行禮,但卻被許元打斷了施法。
裝逼被打斷,續上的逼裝着也沒啥意思。
許元随意的擺了擺手,輕聲問道:
“現在族中都不告訴你們鳳家旁系與帝安相府之間的關系麽?
”
一個大家族的凝聚力是從教育之中潛移默化形成的,在一個新生兒誕生之後,族中教案、宣傳風向都會将他們往忠君愛國的方向培養。
鳳九軒暫無子嗣存世,身爲上代家主嫡長子的許長歌無疑便是鳳家家主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而眼前這名叫鳳方鳴的丫頭居然不知道他大哥的名字。
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
這是鳳家旁系族高層出現了疏忽,讓族内的宣傳風口出了一點思想問題。
往大了說,
鳳家旁系如此的宣傳口徑是想要旁系族人臣不識君?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
”
鳳淓茗連忙恭敬的回答,略顯稚嫩的聲音猶猶豫豫:“我其實很少回族堂那邊。
”
“哦?
”
許元挑了挑眉:“什麽意思?
”
鳳淓茗試探着擡眸看了許元一眼,小聲的解釋道:“我從小一直跟着爺爺在萬言村裏修行,嗯萬言村是息鳳山脈最北段平心崖旁邊的一座小村子,基本與世隔絕,爺爺病死前才把我送到了族堂那邊,可是”
說到這,鳳淓茗略微攥緊了小拳頭:
“可是我隻在族堂裏呆了兩個月左右就被趕出來了,所以族裏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
看來這口鍋不在鳳家旁系那邊啊。
不過想想也是,這息鳳山脈附近怎麽說都是有黑鱗衛常駐的,鳳家旁系應該不敢明目張膽的做這種蠢事。
心中想着,許元倒是又抓住了這丫頭一處言語前後不一的地方,輕笑着問道:
“方才你不是說是受鳳仙儒之托才主動申請到此處擔任哨戍,怎麽現在忽然變成被人趕出來的了?
”
鳳淓茗沉默着低下了腦袋。
許元摸了摸下巴:
“所以.你是惹了他?
”
“.”鳳淓茗低着頭沒吭聲,似是默認。
許元饒有興趣的自說自話道:
“想想也是,你雖然也很不錯,但若與鳳仙儒發生矛盾栖鳳堂中應該不會有你的立足之地,慕強是人之天性,隻要那家夥對你流露一絲厭惡,堂中同輩乃至授課的先生應該都會對伱惡語相向,甚至拳腳相加。
”
鳳淓茗将頭壓得更低,但最終還是小聲的抗議了一句:“我其實不知道他爲什麽讨厭我”
許元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試探。
通過這丫頭口中的話語,許元對那叫鳳仙儒的旁系天才少年倒是有了一個乖戾羁傲的心理畫像。
不過倒也能夠理解。
當與生俱來權利超過了世俗的約束,能做固守本心謙和待人的真很少很少。
他許元之前好像也是這樣的人。
但人總是雙标的,所以許元對那旁系天才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太好。
思緒閃過,許元探手将接過鳳淓茗雙手遞還過來的身份令牌接過,細聲問道:
“方鳴,你能帶我去那山洞看看麽?
”
聽到這話的一瞬,鳳淓茗矮小纖弱的身子明顯顫了一下,似乎在害怕。
許元捕捉到這一點,輕歎一聲:
“他不讓你帶外人過去?
”
“嗯”
鳳淓茗眼神慌亂的看着眼前的長公子:“鳳仙儒說..我敢帶其他人過去,他就殺了我。
”
“哦?
這小子還真敢濫殺族人?
”
“在族内大比上.他把人打死過。
”
“.”
眼前這丫頭似乎對那鳳仙儒真的害怕到了極點,畏畏縮縮的。
略微思忖,許元緩緩俯下身子,蹲在了她的面前,柔聲說道:
“這樣吧,你這次幫我帶路,若是他事後問起你就報我的名字,他若不服敢找你麻煩,我便替你教訓他,如何?
”
“.”
鳳淓茗眸子閃爍。
這大哥哥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抿了抿薄唇,鳳淓茗小聲的問道:
“公子你爲什麽要幫我這種人?
”
“不是幫你,這是一場交易。
”
許元彎着眼眸神色柔和:“你帶我去找那處山洞,我替你解決麻煩,很公平。
”
“這不公平。
”
鳳淓茗扯着自己衣角:“我帶路隻是舉手之勞,而公子你卻要得罪鳳仙儒.”
“都一樣的。
”
許元笑着打斷了少女的話,言語輕佻:
“就像他因爲看不慣,所以可以随意的欺壓你一般,我也可以因爲看不慣他,而可以随意打殺他。
”
說着,
許元緩緩站直了身子,背着跳躍搖曳的火光,緩緩朝着身前少女伸出了手:
“所以,你想和我交易麽?
”
“.”
少女緩緩擡着眼簾,望着他。
背着篝火的光亮,男子面容隐藏在陰影中,唯有那眼眸中那一抹暗沉的光亮反射。
下意識的,
在篝火的搖曳中,她伸手拉住了他伸來的手。
“公子,你很看重她?
”
行走在前往鳳家祖祠的路上,白慕曦看着前方領路“少年”的背影,忽然冷不丁的問道。
山林間的風掠過發梢,許元瞥了她一眼,随口回道:
“冉青墨親自撿回來的人,自然得看重一下。
”
大冰坨子似乎真是傻人有傻福。
以前撿東西,現在撿人。
不但能随地撿機緣,還總能和一些大氣運的人搭上線。
之前閑聊時候,冉青墨就提及過,在誅殺秦墨之前,她向着靖江府趕路之時,就在那茫然山林中偶遇過秦墨,甚至還結下了一個微末的善緣。
完全不像他這個黴比到處和人結仇。
白慕曦沒能理解許元的意思,疑惑問道:
“是她有什麽特别之處麽?
”
說話間,四人不斷在山林霧霭縱越。
許元想了想,反問道:
“你能看出她的性别麽?
”
“.看不出,這是某種特殊體質?
”白慕曦反應很快。
許元颔首笑道:
“陰陽玄紋體,聽說過麽?
”
“沒有.”
“一種很适合作鼎爐的體質,陰陽玄紋體先天雙道蘊加身,将其作爲鼎爐,有概率能夠感悟太陰|道蘊和玄陽道蘊中的一個。
”
“公子你想收了他?
”
“呵呵,沒這想法,陰陽道蘊與我不太相搭。
”
許元搖搖頭,笑着說道:“而且比起将其作爲鼎爐來使用,将陰陽玄紋體的擁有者培養起來的收益其實更大。
”
“這應該很難吧,不然爲何這體質會被當做鼎爐使用。
”
“當然難,不然陰陽玄紋體也不會被當做鼎爐。
”
許元沒有否認,語氣帶着一抹唏噓:
“不修行還好,一旦陰陽玄紋體踏上修行之路,陰陽道蘊覺醒之日,大概率就是她殒命之時。
”
白慕曦略微沉吟,問:
“公子你打算幫她?
”
“幫?
怎麽幫?
”
許元有些好笑的反問:“道蘊這東西外人能不能插手你應該再清楚不過,冉青墨給我創造了這機會,便随手結個善緣罷了。
”
說着,許元看向前方丫頭的背影,語氣幽幽:
“這丫頭能活下來那便摘個桃子收入麾下,若活不下來那也是她的命。
”
老爹真的用言行教了許元很多東西。
廣播種,不作肥。
精心培養付出的代價太大,且不确定會不會因爲施肥過盛而長歪。
所以播下種子即可,成長起來的人自然會進入你的視野,然後再借着自身的勢力去摘桃子即可。
思緒閃過,許元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
“先不說這丫頭的事了,
“慕曦,那鳳仙儒你怎麽看?
”
“.”
白慕曦眼神略微變了變,嶄新情報的吸收之後,思緒快速湧動片刻,輕聲回道:
“公子,你的意思是說,那鳳仙儒也看穿了這丫頭的隐藏,所以想将他作爲鼎爐領悟道蘊?
”
說着,小白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若是這樣一來的話,那小子把這丫頭逼出栖鳳堂的理由倒是說得通了,若是被黑鱗衛發現,這鳳方鳴大概率是被送去帝安城的。
”
“那爲什麽偏偏是這鳳家祖祠附近?
”許元冷不丁的問:“送去其他深山老林不好麽,偏偏是這祖祠的地界。
”
白慕曦蹙了蹙黛眉:
“便于看管?
看那丫頭瞻前顧後的樣子,鳳仙儒似乎經常到這邊來,取寶物的同時看着這丫頭。
”
許元默然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不确定,有了這麽一出,此行大概率要和這旁系天才打一下交道,到時候直接問問他就好了。
”
話落之後,茫然林海便陷入了沉寂。
約莫兩刻鍾後,前方疾馳領路的少女便緩緩的停在了一處石壁面前,回眸望着許元,怯生生的低聲說道:
“公子.我們到了。
”
落定,環視一圈四周。
這是一處崖底,三面環林,一面仞壁,絲毫不見山洞。
再度探出靈視掃視片刻,許元才堪堪發覺眼前這堵崖壁之上隐隐有着微末的陣法波動。
如此玄妙的幻陣.
真虧得那小子有氣運能在這茫然林海中找到此處。
心中略微感歎一句,許元直接踏步朝着崖壁走去,而這時,一旁的鳳淓茗連忙出聲說道:
“公子,等一下,你這樣進去會受傷的,進入這山洞,需要血”
一邊說着,她翻開外衣從中抽出了一柄短刃,便要朝着自己白皙的小手割去,看其掌上傷痕,明顯經常這麽做。
“嗡——”
但這一次,她話音未落,一聲嗡鳴驟然以許元爲中心朝着山林霧霭間擴散而去
待到一切歸于沉寂,眼前山壁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處深邃的溶洞入口。
許元随手按下了少女手中的刀刃,在她愕然的目光中,柔聲問道:
“鳳仙儒進入這裏,一直在用的你的血?
”
“啊沒有。
”
短暫的愣神後,少女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磕磕絆絆:“他一般都是用自己血,隻是教過我幾次,可爲..爲什麽公子你不用血就能開陣?
”
“因爲我母親是鳳芊兒。
”
旁系需要鮮血作爲證明才能開啓陣法,但嫡系卻隻用将自身源炁與陣法相連,便能直接打開。
“哦”
鳳淓茗輕輕應了一聲,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麽。
溶洞内部是一條修葺得一絲不苟的筆直甬道,長寬高各三丈,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其中隐藏繁蕪陣紋散射着危險的光芒。
一經踏入甬道,倒吊在甬道正上方的繁蕪明燈立刻映入了四人眼簾,朝着甬道深處順延而去,燈盞内搖曳的火光顔色不一,一共九盞,但現在内部隻有四盞被點亮。
鳳淓茗一邊領路,一邊輕聲的說道:
“這裏面每一盞明燈都會創造出一個幻境,隻有闖過了那幻境,才能點亮明燈從而繼續前進,我來此半年至點亮四盞。
”
“.”
對于這如同副本設計的甬道許元眼神很是平靜。
國不可一日無主,爲了防止嫡系血脈在意外中斷絕,鳳家先祖便再祖祠中設下了九重考驗,旁系支脈點亮九盞明燈便算是擁有了嫡系的繼承權。
不過,鳳淓茗的話倒是略微引起了許元的注意。
走出好一段距離,許元忽然輕聲問道:
“鳳仙儒自己沒有來闖這九迷燈陣麽?
”
鳳淓茗想了想,如實回答:
“沒有,他每次都在入口等我。
”
“.”
聽到這回答,許元表情瞬間變得古怪。
不過還未來得及說話,
幾乎同時,
除了鳳淓茗這個鐵身菜雞,許元三人幾乎同時朝着甬道入口的方向望去。
而那裏,
緩步走入了一名面容俊美的白衣少年。
(本章完)
第569章 鳳仙儒
“哒”
“哒”
“哒”
在這細長靜谧的甬道之中,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紮眼。
雖然以前未曾見過這位鳳家旁系不世出的天才少年,但在看到對方之時,許元依舊還是一眼确認了對方的身份。
因爲一種莫名既視感。
鳳仙儒雖然面容依舊帶着少年的稚嫩,但神色氣質皆是脫塵出世。
原本許元說取了取了令牌之後,再專程去祖地那邊找個機會與這位小天才見上一面。
不過如今看起來倒是不需要多此一舉了。
白衣少年站定之後,目光在許元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許元身上,眼神淡漠而銳利:
“你們膽子真的很大,擄我鳳家族人,入我鳳家祖地.”
“小公子不是的!
”
一旁的鳳淓茗深知對方性格,有些焦急的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在甬道回蕩:“這位公子.”
“閉嘴。
”
鳳仙儒平靜的目光因爲聞聲,而瞬間閃過了一抹肉眼可見的厭惡:
“我讓你說話了麽?
”
“.”鳳淓茗纖弱單薄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有些畏縮的低下了頭。
鳳仙儒冷哼一聲,語氣似乎努力維持着平靜:
“擅自帶人來此禁地,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真當我不敢殺你這廢物?
”
話落,甬道一時歸于沉寂。
少女垂着腦袋,幾次鼓足勇氣想要說話,但卻都因爲畏懼而攥着衣角選擇了沉默。
洞頂那四盞亮起的明燈之内搖曳的幽光将五人的影子投射得很長。
在這份短暫的靜谧中,
“窸窣.”
伴随一陣窸窣,少女垂頭顫抖着的身體忽然一僵。
她感受到一隻手蓋在了她的腦袋上,輕緩而溫柔的安慰着她。
“乖。
”
“.”鳳淓茗。
許元擡手搭在了少女的柔順的長發之上:“你忘了麽?
你和我的交易已經成立了。
”
“.”
鳳淓茗身子的顫抖緩緩止住,下意識擡眸看向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個頭不止的大哥哥,紅唇嗫嚅着想要說話,但發聲嗓子卻因爲畏懼,像是被堵住了,怎麽都說不出來。
許元表面神色淡然溫柔,心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在這鳳家祖祠中,作爲嫡系血脈,就算大冰坨子二人不動手,許元自己就能借助陣法把那小子瞬秒了。
他之所以給這鳳家旁系這兩個小輩說話的機會,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想通過這種緊迫的局面來看看二人的品行。
結果有點意外。
因爲這丫頭居然選擇出聲解釋。
鳳淓茗已經知道了他“假”身份,若是她不解釋,以鳳仙儒一上來的态度,多半要兇多吉少。
雖然看在鳳家血脈的份上,沒有性命之憂,但一頓毒打是完全免不了的。
人的名,樹的影。
有了許長歌名頭,在此之後鳳仙儒大概率也是不敢繼續找她的麻煩。
考慮到這丫頭年歲,如此行事,應該是因爲善良吧
思緒閃過,許元唇角微勾,輕緩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
“别怕,按照我們的交易内容,我可是會從他手中保護你的。
”
“交易?
保護?
”
鳳仙儒的聲音忽然傳來。
他盯着那邊青年撫摸着鳳淓茗腦袋的手,眉頭不自覺蹙了蹙,聲音的溫度略微下降:
“果然是個愚蠢的東西,作爲鳳家血脈居然随意聽信外人的話。
”
說到這,
鳳仙儒那帶着些許少年稚嫩的聲音忽然一沉:
“蠢東西,還站在那作甚,還不快滾過來!
”
聲音滾滾如雷,回蕩入耳,一直徘徊入甬道深處。
原本已然逐漸放松的身子再次緊繃,鳳淓茗咬着唇角下意識的朝着鳳仙儒的方向走了一步。
見到這舉動鳳淓茗的舉動,許元心中不免有些泛嘀咕。
這丫頭.似乎真的對鳳仙儒害怕到了極點。
作爲一名纨绔,許元曾經也在不少人心裏留下了陰影,但卻沒見那些怕他到這樣,頂多若是在街頭遇到,立刻避道而行的程度。
鳳淓茗的這幅神情,完全不像是随意打壓能造成的結果。
所以.這應該精心調教出來的。
不過前世今生,這玩意許元都見過不少。
這是一門不折不扣的技術活,屬于nba的進階教程。
若是到了後期,許元見過有受虐者把調教者的一言一行當做“聖旨”來執行,有外人想救受虐者,其能把你當做殺父仇人。
不過聽鳳淓茗的話,她從自己的村子出來到鳳家族堂遇到鳳仙儒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鳳仙儒應該還處在“立威”的階段,不然這丫頭也不可能握住他伸向他的手。
現在的小年輕玩得可真花.
不過這麽一想,許元倒是大概确定了一個事實。
鳳仙儒,确實是知曉鳳淓茗這丫頭的特殊體質。
不然以他資質應該不會費盡心思去做這種事情。
“唉”
輕輕歎了一口氣,許元緩緩的将手從少女的頭上收了回來。
感受到頭頂溫暖的消失,鳳淓茗猛地回眸望向了許元。
清秀透徹的眸子中,帶着一抹畏懼的無助。
大抵是以爲他要放手了。
許元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你先出去,在祖祠外面等我。
”
“.”
鳳淓茗沉默了少許,輕輕颔首,然後緩步朝着洞外走去。
少女的腳步走得很緩,走到那白衣少年身前之時,腦袋幾乎縮成了鴕鳥,死死的攥着衣擺。
似乎生怕對方突然對她動手。
不過在明盞燈的搖曳中,白衣少年隻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在靜谧中,許元注視着少女離去的背影,不過很快他視線便被擋住了。
白衣少年不着痕迹的前踏側移了半步,擋住了許元看向鳳淓茗的視線。
而這細微的舉動,直接讓許元的眼神瞬間古怪。
伴随着腳步遠去,少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許元也便将視線投落在了白衣少年身上。
無聲對視,氣氛一點一點的逐漸緊張。
在即将劍拔弩張之際,許元忽然輕笑一聲:
“眼神不錯,但伱就不想想想憑你這一介融身若是惱了我,自己該怎麽走出這溶洞?
”
“.”
白衣少年眼神淡漠,沒有回話,略微擡手,整個溶洞瞬間炁機翻湧。
其中磅礴的威壓讓整座高山崖壁都在微微發顫。
見此變故,冉青墨與白慕曦的眼中瞬間流露了一抹深沉凝重。
不過許元依舊還是維持若有若無的笑意。
因爲這股炁機并不是鳳儒仙這小子自己的力量,而是借助陣法,鳳家祖祠的陣法。
雖然此處甬道很狹窄,但這隻是表象。
作爲守護鳳家祖祠的陣法,其内陣紋已然蔓延到附近幾座山脈之中遍,和一些門派的護宗大陣是一個級别,全力催動之下甚至可斬蛻凡的。
掌紋之中神光閃爍,白衣少年眼神微冷:
“閣下覺得這個夠麽?
”
“.”
明白了對方倚仗,許元回眸望了一眼那沿着甬道順延向内的九盞明燈。
此刻在鳳仙儒的操縱下,九盞明燈已然盡數亮起。
換而言之,這小子已經把這個副本通關了,獲得了鳳家祖祠的初步認可。
能以十六年歲通過祖祠考驗哦不,也許通過時間更早,畢竟現在這小子都學會熟練操縱此中陣法了。
念及此處,許元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而來。
九盞明燈是初步的考驗,走過甬道之後,還有兩道考驗。
第二道是先祖靈室,裏面有着很多先祖留下魂痕以作幻境。
而第三道則是鳳家太祖的魂痕。
三道考驗盡數通過,便初步能獲得嫡系的繼承權。
以鳳仙儒的修爲想要過第三道考驗幾乎不可能,因爲那裏他娘舅留下的魂痕尚未消散呢。
不過鳳仙儒若想過第二道考驗的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爲何那裏還是完好的?
盯着鳳仙儒看了數息,許元忽然冷不丁的問道:
“小子,你.喜歡鳳淓茗?
”
“.”
空氣安靜一瞬。
白衣少年冷漠淡然的面容微微一僵,但随即壓下,平靜的說道:
“閣下若有龍陽之好,大可不必以己度人。
”
許元沒搭理這小子的牙尖嘴利,緩緩緩步朝着他走去,自顧自的說道:
“以陰陽玄紋體的特殊性,哪怕是源初強者也是看不穿的,你怎麽發現她是女兒身的?
”
“.”
聽到這話,白衣少年瞳孔猛地一縮。
平緩的腳步逐漸靠近,許元狹長的眼眸也流露了一抹玩味:
“是意外導緻的驚鴻一瞥,還是緣分導緻的落難相救,亦或者.二者皆是?
”
說着,許元瞥了一樣甬道外側,悠然說道:
“這種深山老林還是有着不少湖泊的,你該不會撞見人家沐浴了吧?
”
白衣少年神色徹底恢複淡然,看向許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吐出四個字:
“汝腦疾乎?
!
”
許元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含笑:
“過了鳳家祖祠第二道考驗,你應該能得不少好處,甚至領悟出雙道蘊,爲什麽不去把考驗過了?
”
白衣少年面露冷笑:
“我鳳仙儒從不需要這些外物輔佐修煉。
”
“倒有些傲骨。
”
輕輕贊許了一句,許元轉而笑着說道:
“但就不用,拿着也總沒壞處吧?
“還是說,
“你知道一旦有人過了祖祠的第二道考驗,外界這九盞明燈就會被炁機鎖上不再容許他人進入。
“小子,
“你逼着那丫頭一直在這修行.其實是想救她吧。
“畢竟,若是陰陽玄紋體雙道蘊覺醒,沒有相應的壓制手段,大概率會直接死掉。
”
白衣少年心跳略微加速,猛地一攥拳頭:
“你就這麽想死?
”
随着話落,整個甬道之中炁機已然凝聚到了極點,猛然朝着許元誅殺壓來。
感受到周遭殺機,許元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然後,
“啪。
”
一聲響指。
山脈的喧嚣震動毫無征兆的驟然歸于平靜。
許元走到了白衣少年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不解而愕然的他,笑着伸手點了點他心髒位置:
“小子,你心亂了啊。
“我能對鳳家祖祠之内這麽熟悉,你就不覺得奇怪麽?
”
“.”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眸中眼神陰晴不定:
“你是誰?
”
許元瞥了一眼少年這身勝雪三分的白衣裝束,熟悉的既視感再度湧上心頭。
這旁系的天才,似乎是自己娘舅的迷弟。
心中想着,許元緩緩說道:
“朝鳳玄紋衫我倒是經常見别人穿這衣服,不過他穿的不是你這件樣子貨。
”
“.”
鳳仙儒腦子宕機了一瞬,意識到對方口中之人是誰。
許長天?
不對,那纨绔已經死了。
想到這,鳳仙儒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一個讓人發顫的名字逐漸浮現在了腦海。
許.
許長歌.
名字剛剛浮現,眼前男人的輕緩的聲音便再度傳來:
“所以,你還想要我死麽?
”
“.”
聽到這話,
那淡然的眼神在此刻變得仿佛能夠攝人心魄,鳳仙儒腿彎差點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不過心中傲骨依舊讓他直視眼前的男子,深吸一口氣,不卑不亢:
“愚弄于我,于長公子就如此愉悅麽?
”
“你真看得起你。
”
“.”鳳仙儒。
聽到這話,許元神色淡然,心緒略安。
他其實還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懷疑身份,畢竟他有點話痨,而許長歌一般隻動手不逼逼。
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這個擔心的必要。
許長歌名聲雖大,但見過他的人還是太少了。
最後掃視了一眼鳳仙儒,許元直接轉過身子朝着甬道深處走去:
“聽說旁系出了兩名天才,雖然對你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現在看你本性倒是不壞,隻是手段錯了。
”
而走出數步之後,許元背着身子忽然出聲:
“對了,從此以後不準再欺負那丫頭。
”
鳳仙儒聽到這話,袖袍下的拳頭略微攥緊:
“這事..應該和長公子你無關。
”
“我答應過那丫頭。
”
“恕難從命。
”鳳仙儒咬着牙。
“這個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
”
“長公子并非家主,我也沒有服從你命令的理”
“砰!
”
腳步一頓,一聲悶響打斷了鳳仙儒的話語。
夾雜着陣法強大炁機的一擊,直接一巴掌把桀骜的白衣少年瞬間打趴在了地上,再起不能。
伴随着腳步回蕩,
那平淡的聲音幽幽從甬道深處傳來:
“現在有了。
”
(本章完)
第570章 祖祠
對待鳳仙儒,相較于簡單明了的暴力,許元心中其實更傾向于用話療。
既然他年少慕艾,那就用那丫頭來拿捏他。
不過可惜這種方法太過卑鄙,已經完全和許長歌流傳于世的人設背道而馳,所以還是幹脆利落的一巴掌拍暈以作警告。
至于他離開之後,鳳仙儒如果再犯,若是那丫頭不主動來求助于他的話,許元并不打算再過多的幹預這件事。
塵世間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很多都是來源于不熟悉,與心中的暗自揣測。
在得知了動機之後,許元現在對鳳仙儒的觀感其實并不差。
這少年算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鳳淓茗。
陰陽玄紋體的誘惑力太大了,在本身沒有背景的情況下暴露,大概率會淪爲雙修鼎爐。
以鳳仙儒的地位也保不住她,因爲陰陽玄紋體的特殊性可不會因爲初夜的喪失而消散。
這有點類似乎魅神櫻樹的效果,但有着一個不确定的時限。
在道蘊覺醒之後,直到體質擁有者死亡之前都是可以反複使用的。
甚至還有專門爲陰陽玄紋體創立的秘法,以達到讓其盡可能的活得更久。
爲了鳳家旁系的興盛,長老會那邊大概率會選擇犧牲那丫頭.
爲了保護,所以敵視。
以自己在族内崇高地位讓周遭的所有人不敢靠近對方,再以厭惡的名義将其徹底驅逐出族堂。
因爲隻有這樣,鳳淓茗那丫頭才能徹底脫離族老們的視野。
心中想着,許元擡眸看了一眼懸挂在頭頂的九盞明燈。
鳳家祖祠中陣法有殺陣,但那是針對敵人的,對于前來應試的族人,其内的陣法皆爲幻陣。
外圍九盞明燈淬煉族人技藝心性,中部靈堂那道幻陣則是考驗悟性。
若鳳淓茗能夠過了這通往家主之路的層層考驗,大概确實能夠穩住那陰陽玄紋體的雙道蘊,但問題是時間太緊了。
陰陽玄紋體是個很玄乎的東西。
誰都不知道它會在哪一天覺醒,可能還有數載時間,但也可能就在今天。
不過這種事情爲什麽不能好好溝通呢?
隻要說通了,那丫頭也就不會害怕他了。
想到這,許元回過眼眸,視線穿透細長的甬道,落在了鳳仙儒那身白衣之上,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學什麽不好偏要學他家裏那倆逼王,
不逼逼,隻動手。
一個三十好幾了還在和小天師打冷戰,一個都快九十了結果還是個光棍,抱着劍過一輩子。
不過這大概也是許元對鳳仙儒放心的原因之一。
這小子似乎是自家娘舅的迷弟。
衣服和發飾,甚至神情都一比一複刻,像極了前世中二時期的追星族。
就是不知這小子在什麽時候見過鳳九軒。
那娘舅.之前有回過栖鳳山這邊麽?
有着血脈開路,許元帶着二女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過甬道,進入了其後的靈堂。
随着三人踏入,一盞盞的壁燈随之亮起
靈堂正中的厚重台架之上擺放着數十張靈牌,這裏的靈牌皆是鳳家曾經的聖人強者。
他們在坐化之前,會将一抹本源魂意煉入自身的靈牌之中,爲後人留下屬于自己的傳承和考驗。
這便是鳳家的底蘊之一。
不過因爲時間太過久遠,靈堂之中大部分的靈牌已然黯淡無光,此時尚有幽芒閃爍的也不過雙掌之數。
瞥了身旁二女一眼,白慕曦已然朝着靈牌的方向欠身行禮,而冉青墨還杵在那好奇的東張西望。
按着少女的腦袋一起朝着靈堂行了一禮,許元瞪了這大冰坨子一眼:
“長輩,恭敬點。
”
老實的行了一禮之後,冉青墨低聲應道:
“哦”
随即,她略微猶豫之後,低低的解釋道:
“許元.我剛才好像聽到個聲音問我要不要接受他的傳承。
”
聽到這話,許元略微一愣,随即瞥向了一旁的小白。
白慕曦眼神疑惑,很顯然她沒聽見。
略微思忖,許元對着冉青墨輕笑着說道:
“這是鳳家成聖的先祖留下的傳承,你聽到聲音,應該是某位過世的聖人看中了你吧。
”
冉青墨眨巴下眼眸,輕聲問道:
“可我沒有鳳家血脈啊。
”
“未觸發殺陣而進入此處之人,都被默認爲鳳家的人。
”
“公子..那我的呢?
”
白慕曦擡起纖長食指指了指自己。
這可是聖人傳承,如此機緣
想着,白慕曦美眸之中隐隐帶着期待。
許元回眸,上下掃視一圈:
“你?
”
“嗯。
”
“沒看上你呗。
”
“.”白慕曦。
公子偏心就算了,這群死人竟然也偏心。
瞥了一眼癟起嘴可憐巴巴的小白,許元便将視線投向了冉青墨,眼中帶着笑意。
他這嫡系血脈都沒收到傳音,結果大冰坨子卻先收到了。
福源高就是不一樣。
想了想,許元輕聲的解釋道:
“你用意魂鏈接出聲的那塊靈牌,它便會拉你進入幻境。
”
聞言之後,冉青墨依舊杵在原地沒動,眼神猶豫。
對視一眼,一切了然。
大冰坨子的師傅本身就是聖人,有了一個活聖人教導,幹嘛還要去接受一個死去的聖人傳承。
一聲輕笑,許元低聲說道:
“這祠堂傳承本身就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若是不願那便算了。
”
冉青墨點點頭,朝着其中底端第六張靈牌深深行了一禮,紅唇微張,似乎對着那邊說了些什麽。
在沉寂了一瞬後,許元便收到了邀請,而且不止一個。
大概七八道聲音同時響起在了他的耳邊。
雖然他的福源低,但畢竟是鳳家嫡系血脈,而且是先天道體。
不過他皆是一一拒絕了。
而随着他的拒絕,
靈堂之中似是響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惆怅歎息。
這些先祖,似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過他們也沒有強求,靈牌表面的幽光似是眼眸般閃爍了片刻後,便重新歸于了沉寂。
這是鳳家祖祠中的常态。
能深入到這地方的鳳家族人一般不需要聖人傳承,而需要的則根本進不來。
大部分鳳家先祖留下的魂意都在時間的長河中悄然消逝。
想起外面陰陽玄紋體那丫頭,許元略微思忖,還是出聲道:
“各位先祖不若等等,興許不久之後便有其他族人會來到此地,雖然她并非我嫡系血脈,但屆時還請各位先祖不妨看看她。
”
話落無聲,沒有靈牌應聲,傳音也是要耗費魂意的,偌大靈堂唯有一陣陰風吹過算是默許。
做完這些,許元緩步朝着那厚重的靈位台架走去,一邊走,一邊随手凝結出一柄血色匕首。
息鳳山,鳳家密祠,以血染宗祠末尾第十三張靈牌便可開啓密道。
這是那外公給他的線索。
繞到那張靈牌跟前,許元左手擡至靈牌上方,右手持刃輕輕在掌心劃開了一道血痕。
掌心刺痛傳入心間,嫣紅的鮮血順勢湧出,沿着掌紋如小溪般汩汩而下。
“滴答.”
在鮮血滴落在靈牌的一瞬便沒入了其中,不見絲毫蹤影。
約莫過了十息左右,吞噬了大量鮮血的靈牌驟然泛起了一陣白色的光芒,似是開啓了某種機關,一道道白色陣紋自靈牌之上迅速蔓延而出,如同蛛網般遍布在靈堂中的每個角落。
停滞一瞬,
伴随着一陣厚重的“轟隆”之聲,一道密門在靈堂入門的左側緩緩的開啓,其中隐隐有幽光透出
随着意識的恢複,地面冰冷觸感立刻自側臉傳來,而也正是這份冰涼,讓鳳仙儒立刻意識到了方才發生了什麽,用力的咬着唇齒不甘的掙紮着爬起了身。
而剛一起身,便是一個踉跄。
感受到身體的異樣之後,鳳仙儒連忙内視了一下自己的經絡,随即他的眉頭便不自覺皺了起來。
他現在渾身上下疼而未傷。
察覺到這一點,鳳仙儒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死死盯着甬道深處。
一抹濃濃胸悶的感覺逐漸在心間蔓延。
不過這一抹情緒卻并非針對那許長歌,而是對他自己。
天縱之資。
這是周圍人自小對他的評價。
小時候,鳳仙儒尚不理解這個評價意思,但随着年歲的增長,看着周遭同齡人被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卡主修爲而不得寸進之時,他才逐漸領悟了這個詞彙的意思。
不過這一份與生俱來的天賦并沒有讓他有任何自大,反而讓他感受到了濃濃的壓力。
同齡人的羨慕,長輩的期盼,以及那一聲聲将他捧到雲端的贊美都讓他心中逐漸誕生了一抹惶恐。
他害怕讓周圍人失望,害怕從這抹雲端摔下去,害怕有一天自己也遇到别人口中的瓶頸。
他不知道當别人誇贊之時,自己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不知道面臨他人挑釁,真正的天才應當有什麽反應。
他曾經試着問過同爲天才的姐姐。
但姐姐她卻根本不理解他口中所言之物。
所以這種情緒他卻不敢表露分毫,隻能努力模仿着姐姐成爲着别人口中那天縱之資。
他就這樣一直模仿着身邊這唯一天才模闆。
姐姐是個溫柔的人,那他也便是個溫柔人。
姐姐突破每個境界的年歲都被他牢牢的記載心裏,然後讓自己也做到。
若是這樣的話,他應該便能繼續扮演别人口中的天才了。
這種歲月一直持續到了他十歲那年。
那是一個稀松平常的日子,他和往常一樣,在卯時起床用一刻鍾洗漱,前往朝鳳山一直吐納修行至傍晚酉時。
不過不平常的是,
那一天他在朝鳳山上遇到一位中年男人。
散去功法,睜開眼眸的一瞬,鳳仙儒便看到了他。
他靜靜的站在一旁打量着他,面無表情的打量,狹長的眼眸之中神色一絲歎息。
這個眼神讓鳳仙儒有些不舒服,但想來作爲一個天才,他不應該去計較這個,所以他微笑着與對方打了一個招呼。
鳳仙儒認爲自己做得很好,但那男人聽了之後直接一腳把他從山巅之上踹了下去。
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不過鳳仙儒絕對對方應該會救他,因爲他在對方那身白衣之上看到了鳳家的族徽。
對方是鳳家的人,而他由是鳳家的天才,所以肯定會救他。
念頭閃過,
然後,他腿斷了。
山崖很高,他的修爲不足以抵消如此大的沖擊力,直接被摔成了倒7字。
看着可怖的軀幹,以及哪裏傳來的鑽心的疼痛,鳳仙儒他心中第一次的爬上了一種名爲畏懼的情緒。
但天才是不可能哭喊的。
所以他忍住了。
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原因,但鳳仙儒根本不理解爲什麽那男子要這麽做。
不過很快,鳳仙儒便察覺到自己沒有功夫去想這些東西了。
随着日暮西山,籠罩息鳳山的霧霭已然悄然浮現于林間,山林間的獸鳴依稀傳來。
死。
他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了這個字。
這裏太偏了,偏到根本沒有人來,而他斷掉的腿上那股血腥味無疑會吸引妖獸。
鳳仙儒他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但依舊強做着鎮定。
他是天才,所以若是久而不歸,定然會有族人來巡他。
這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但随着黑夜徹底降臨,聽着黑暗的叢林中是不是傳出的窸窣聲,鳳仙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
他試着呼喊了幾聲,但沒有任何回應。
因爲腿被徹底摔斷,在惶恐之中,他用細膩小手抓着突然,朝着自認爲安全的崖第爬去,眼淚止不住向下落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那個男人。
隻是正常的打了一個招呼,居然就要殺他。
爲什麽.
他不理解。
在山林的窸窣聲中,他終于爬到了崖底。
蜷縮着身子度過第一天夜晚。
然後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沒人來救他。
由于凝魂境界帶來的強大身體素質,他斷掉腿雖然已然止住了鮮血,可體内不斷流逝生機卻是止不住。
感受到自己在不斷的虛弱,惶恐與害怕轉化爲的憤怒的怨恨逐漸在心中升起。
但他沒辦法動彈。
隻能用手指用力抓撓着崖壁,發洩着心中的恐慌。
若是能夠活着回去,他一定要不顧那狗屎的天才名字把那個男人殺了!
而在這份絕望之中,一絲絲的變故也悄然發生。
鳳仙儒不斷用指尖刨着崖壁而滲出的鮮血積少成多之下,一道玄妙的炁機波動驟然開啓了。
那一瞬,
在生死邊緣徘徊了數天的孩童忽然明白了那男人的意思。
(本章完)
第571章 逼王三号機
“所以,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表達什麽?
”
深邃甬道中的腳步聲忽然止住,許元回眸看向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鳳仙儒。
他感覺這旁系天才腦子有病。
從密祠之中出來,一擡眼便看到這小子侯在門口。
沒有動手,沒有辯論,隻是老老實實跟在他們後面朝外走。
許元以爲這小子是被方才那一巴掌打服了,這種行爲算是向他服軟,結果走到一半,這小子直接跟個怨婦開始念叨他那莫名其妙的心路曆程,以及鳳九軒踹他那一腳的故事。
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耐着性子聽完,許元倒是大概理解了這旁系天才尊崇自家娘舅的原因。
鳳仙儒确實是個天才,在十歲突破凝魂,光論根骨資質已經屬于和冉青墨她們一個級别。
但想領悟道蘊可不光看根骨資質,若是以鳳仙儒兒時那種心性徹底定型,那他這輩子大概率興許都會卡在四品不得寸進。
他需要一個大的變故來将這種軟弱的性格重塑。
而鳳九軒的處理手段雖然有點過于粗暴,但他确确實實的給到了鳳仙儒這個機會。
當一切真相大白,當初的怨恨都将轉爲感激與愧疚。
不過問題這小子和他說這些作甚?
讓他幫他追星麽?
在許元目光的注視下,鳳仙儒略微仰頭對上了他目光,語氣平靜的繼續碎碎念道:
“長公子,雖然那一次我差點死了,也很怨恨不分青紅皂白便将我踹下山崖的家主,但若不是家主他那一腳,我現在.”
“停。
”
許元瞟了對方身上衣服一眼:
“這事從你這身朝鳳玄紋衣就能看出來,說重點。
”
被當面戳穿,鳳仙儒略顯不自然的拽了拽衣角,但很快還是收攏了神色,忽然鄭重的行了一禮,繼續肅聲道:
“鳳淓茗的事情,我沒有做錯。
”
“.”
得,兜兜轉轉繞了這一圈又回來了。
心中歎息了一聲,許元無奈的拍了拍衣袍,繼續踏步向前,随口問道:
“這事你就不能和那丫頭溝通一下?
也不看看人家都怕你都怕成什麽樣子了。
”
鳳仙儒毫不遲疑的回道:
“長公子,論果不論迹,此乃家主教我的”
“你想學他?
”
“家主大人一向是我心中楷模。
”
“那你知道你家楷模現在每天都隻能抱着把劍休息麽?
”
“.”鳳仙儒。
“你拿他這套東西來對付自己心上人?
”
許元眼神清淡的掃了呆住的少年一眼,擡手一根手指敲了敲腦袋,笑着吐四個字:
“汝腦疾呼?
”
“.”鳳仙儒。
不再管這呆在原地的少年,許元徑直朝着洞外走去。
一路走出甬道,許元便見那丫頭正蹲坐在一團新升起的篝火發呆。
而聽到一行三人出來的腳步,少女也連忙從地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探頭望了望,在沒見到鳳仙儒的身影之後明顯略微松了一口氣,小聲的問道:
“長公子您出來了,嗯鳳仙儒他人呢?
”
“死了。
”
“.”
聽到這兩個字,鳳淓茗一雙眸子瞬間瞪得溜圓,迎上前來的腳步都不由頓住:
“.啊?
”
看着她的神情,許元挑了挑眉:
“威脅伱的人被處理了,你好像看起來并不算開心?
”
鳳淓茗回過神來,眸子垂落,眼神在地面有些無措的亂瞟着:
“就就算他欺負我,也應該罪不至死吧?
”
雖然很讨厭那個家夥,但也隻是想将他打一頓出氣的程度
“呵”
許元擡步走過少女,随手在她那小腦袋上揉了揉,領着冉青墨二女來到篝火旁坐下,開始繼續鼓搗起那未曾吃完的碧鱗蛇肉:
“我開玩笑的,他應該一會就出來了。
”
而仿佛爲了應證許元的話,一名白衣少年在他話落之際便一瘸一拐的從那山洞中走出。
沒了鳳家血脈的支撐,原來大開的甬洞伴随着一陣炁機逐漸合攏。
借着搖曳的火光,鳳淓茗與那走出的少年對視一瞬,便直接縮到了許元的身後,隻留個腦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對方。
鳳仙儒輕哼一聲,冷着張臉便把視線挪開。
不過他也沒舍得走,在距離篝火七八丈的位置找了塊大石頭,跳上去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隻不過他這閉目養神是虛着眼睛,時不時地便朝着許元和鳳淓茗這邊瞟上一眼。
見到這一幕,許元差點沒樂出聲。
不過爲了維系那大哥在外的形象,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出聲調侃。
在調味瓶罐的脆響中,許元周遭的沉寂大概持續了約莫小半刻鍾後才被一道傳音所打破。
是鳳仙儒傳來的。
許元以爲這小子想要他在中間當和事佬,但結果卻隻是聽到:
“長公子,這祖祠重地可否繼續借淓茗一用。
”
按照族規,旁系進入鳳家密祠算是重罪。
鳳仙儒進去是那娘舅默許自然不存在問題,但鳳淓茗這丫頭若是被族内高層知曉了,多半要被治罪。
聞言之後,許元頭也不投,明知故問傳音回道:
“哦?
爲什麽?
”
鳳仙儒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帶着一抹懇求:
“公子您應該看出了她的體質,隻有破了那幻燈九盞,進入了靈堂得到先祖試煉,她才有幾率活下去”
許元瞟了這小子一眼,腌制好的肉串置于烤架之上,輕飄飄的傳音回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不想聽傳音。
”
“.”沒聲了。
見狀,許元也不着急,熟練的翻轉着火焰上的肉串,等着那邊妥協。
來這祖祠取一塊令牌,結果還得處理這些天才少男少女的戀愛頭腦戰。
難繃。
不過結果總歸還算是挺滿意的。
至少确認了鳳家旁系的這天才少年是能爲他所用的,雖然腦子看起來不太好使的樣子。
而很快,鳳仙儒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周圍沉寂,也讓坐在許元身旁怯生生的少女身子一顫:
“長公子,當初家主讓我破了這洞内幻陣,但事情繁瑣恐耽誤修行,此事我可否讓這蠢貨來完成?
”
“.”
許元臉色直接黑了下來。
他媽的,話就不能好好說,非得隔這當逼王三号機是吧?
(本章完)
第572章 選擇
累了,毀滅吧。
許元現在隻想起身過去抽這小子一頓。
打不過老的,還打不過你個小的?
整件事情其實真的很簡單,鳳仙儒這邊拉下臉溝通一下,以那小丫頭單純的性子多半也不會計較太多。
而就算拉不下面子,隐晦的提一嘴此地乃是傳承密祠,而非什麽幻陣,事後鳳淓茗這丫頭應該都能慢慢回過味來。
有了這個開頭,以後相處就算繼續冷着張臉當逼王,人家也知道你是面冷心熱。
而冷漠之餘再偶爾釋放一下不經意的善意,這份兩小無猜的情事也就算妥了。
結果這小子是真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啊。
再這麽繼續下去,估計得等到那丫頭跟着别人跑了以後這小子才能知道什麽叫做痛。
正欲起身動手,但想了想許元還是放棄了。
因爲沒用。
若是靠挨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那他許元早就在許長歌的拳頭下成活佛了。
取一串肉油滋滋的蛇肉烤串,許元放在唇間輕輕吹了吹,咬上一口,一邊細細咀嚼,一邊慢條斯理的低聲回道:
“我娘舅他安排給你的事情你想怎麽做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
聽到這話,鳳仙儒的神色略微一松,而一旁的小丫頭臉色卻是逐漸緊張了起來。
對于她而言,長公子的出現無疑是照入她世界的一道光。
但現在這道光卻要消失了,就如同在栖鳳堂中那些曾經的好朋友向她投來的光亮一樣。
不過想想也是
鳳淓茗的眼簾略微垂下。
長公子确實沒有必要爲了她這種人去得罪小公子.
心中正想着,身旁忽然傳來了一聲歎息,然後她便聽到長公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雖然初心不壞,但我畢竟答應過這丫頭,許下承諾不能變成枷鎖。
”
說到這,許元深深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所以我會給這丫頭一塊令牌,若你日後再犯,到時候人跑了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
話落,将鐵簽随手扔入篝火,在鳳淓茗睜大眼眸中取出一塊相府令牌遞給了她。
随後,許元便擺了擺手,轉過身子緩步朝着被霧霭所籠罩的山林中走去。
他話中的暗示已經趨近于明示,能做的都做了,若是鳳仙儒這小子還油鹽不進,那他也就隻能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了。
随着許元離去,
白慕曦瞥了處在呆滞中少年少女歎息着搖了搖頭,直接一個瞬身消失原地。
冉青墨則目光清澈的打量着二人,似乎看出了些什麽,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望了一眼林子深處之後,隻是選擇禮貌的說了一聲“失禮了”,便起身離開。
随着三人的離去,篝火旁的空地之上便隻剩了二人。
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
鳳仙儒冷漠的神色上流露一抹窘迫。
鳳淓茗緊緊攥着許元給的令牌,鼓足勇氣,小聲的問道:
“小公子,長公子剛才口中的後悔.”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發現小公子的耳朵有些泛紅,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
但下一刻,她的念頭便被鳳仙儒的警告打斷:
“閉嘴,長公子已經同意你繼續破陣,有這功夫在這裏廢話,不如趕緊去給我咳,幫我破陣。
”
“.”
鳳淓茗縮了縮脖子,瞥了一眼許元離去的方向,将手中令牌攥得更緊了。
但在白衣少年的注視下,少女還是緩緩從地上爬起,垂着腦袋朝着山洞走去,咬着唇角默默抽出了自己的匕首,正準備以血開陣,餘光便瞥見一道血光已然從身後激射而來,打在了陣法之上!
“.”
疑惑的回眸望去,卻見鳳仙儒正慢條斯理的用藥粉擦拭着手中嶄新的血痕,沒有看她,聲音依舊冷漠:
“雖然長公子與伱許下承諾,但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不過你也放心,以後的日子我會注意分寸,所所以.”
說到這,
他的話語忽然變得有些磕絆,頓了數息,他才色内厲荏的低呵一聲:
“所以總之,你不要擅自跑去帝京麻煩人家!
”
“.”
“.”
聽完兩個小年輕的對話,隐匿于山林中許元努力的憋着笑。
什麽高冷死傲嬌。
不過看到鳳仙儒的這幅姿态,他忽然開始好奇許長歌和小天師的相處模式。
此行西去大漠似乎正好要路過那嫂子的地界,若是路過的時候有機會倒是可以去拜會一下。
攤上許長歌這個逼王二号機,而這段關系又不能告知外人,那嫂子肚子裏憋着怨氣多半已經能殺人了,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好好打聽一下許長歌的八卦,然後回京狠狠給許長歌上嘴臉。
伴随着一聲輕笑落下,三人的身影身藏功與名,徹底消失于山林
取到古寶令牌之後,許元三人前往藏匿地點取了馬車,便徑直朝着西漠的方向趕去。
一出了京畿重地,原本無聊到讓許元有些生無可戀的旅途忽然就多了一些色彩。
因爲地界變得不怎麽太平。
抄小道趕路之時,短短不過百裏的路程,車攆便遇到十幾波暴屍荒野的車隊,更是親自體驗了好幾次被攔路搶劫的場景,其中最強的匪頭甚至有着凝魂的修爲。
大片大片荒廢的良田長滿了雜草,路過一些小城門口的時候也能看到聚集着的難民營,城門前的告示牌上更是貼滿了征召遊俠除妖的懸賞。
其上報酬普遍不是很高,但想來這應該是村民們東拼西湊才努力湊出來的銀子。
一眼望去,顯得滿目瘡痍。
大炎潰爛的暗面在這些地界體現的淋漓盡緻。
在大冰坨子的提議下,一行三人改了官道行程,盡量行駛在那些事多的小路之上,順手沿路爲民除害。
兩旬時光彈指而過,三人雖然沒有遇到什麽強敵,但還是被搞得有些心力交瘁。
因爲一些糾結的糟心事。
有些截道的匪徒屬于俠盜。
隻劫财不殺人,會維系地方治安幫助百姓除妖,更會将搶來的錢糧盡數散給那些苦難人。
若是沒了他們,一整片地界的妖患可就沒人來管了,也會冒出其他的匪患。
一群百姓跪着圍着你爲他們求情,這種情況你殺還是不殺?
在車攆駛入天師府所在的大瀛洲境内之時,那些近乎遍布在每個角落的妖災人禍才好轉了些許,而随着不斷徹底步入州府直轄屬地,整片地界又逐漸恢複成了京畿之地那種國泰民安的欣欣向榮之境。
很顯然,
天師府确實如《滄源》中所描述那樣,盡心盡力的守護着這一方水土。
不過因爲現在能力有限,隻能盡量護佑到州府這片地界。
入了繁華的開元府後,許元一邊帶着二女在開元府内到處吃喝玩樂了好幾日以調整糟糕的心情,一邊不忘初心試着想辦法去接觸那位嫂子大人,打聽許長歌的八卦。
但很可惜,在不表明身份的情況下,他壓根接觸不到小天師那種層級的人物。
想來隻能看看返程的路上看看有沒有機會了。
打定主意之後,一個選擇直接擺在了許元的面前。
他是該先去取外公留給他的鳳家遺藏,還是先去葬龍谷那邊把小龍女弟弟的化龍精給摸了。
二者雖然都在大漠附近,但後者已經幾乎臨近大炎和鞑晁的邊疆。
(本章完)
第573章 鎮西府
最終,許元還是決定先去葬龍谷。
葬龍谷這種帶着指向性的名字是《滄源》中的特有名詞,在大炎官面上那地方被稱作千棘峽。
按照許元通過黑鱗衛那邊獲取到的地圖來看,這是一條幾乎劃分了整個西澤洲與漠南都轄府邊界的巨大裂谷。
綿延數千裏,從主裂谷蔓延而出的支裂谷更是如同蛛網般爬滿了整片地界。
在數十年前,這千棘峽便是大炎與鞑晁王庭天然的邊疆分界線,不過經過帝安那兩位的勵精圖治,鎮西軍的兵鋒已經越過了這道自然天塹,在大漠南部相較富饒的地區設下了漠南都轄府,将這條蔚爲壯觀的巨峽徹底納入了皇朝版圖。
自大瀛洲的開元府出發,許元帶着冉青墨二女一邊沿路順手做着一些“低等級”的支線任務,一邊朝着西方快速行進。
這次的旅途很漫長,但也頗有幾分趣味。
扮豬吃老虎的惡趣味。
不得不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每到一處城鎮,由于大冰坨子跟着,許元雖然無法去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但是想用一下當地的特色美食也還是挺讓人樂在其中的。
而這個習慣也讓許元見識到原來真的會有人因爲觊觎大冰坨子和小白的美色來找他的麻煩。
去當地出名酒樓用餐,冉青墨與白慕曦不可能帶着面紗吃東西。
二女身姿本就窈窕絕色,真容一露出來很容易便會吸引一些蒼蠅。
大部分人都還算有腦子,被拒絕之後也便讪讪離去,但畢竟許元去的地方基本都是當地最好的酒肆,經常會有一些二代在那邊聚會。
次數多了,總能遇到幾個小腦控制大腦的纨绔,甚至還有纨绔想以八品淬脈之境對三人下藥。
不過在那些郡府州府中的纨绔們基本都有些眼力勁,這些事情基本上都發生在一些小縣城中。
屬于是池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
但這并不是說州府郡府之中就沒有腦殘。
途徑天華洲的明峰郡的時候因爲打殺了一名被小腦控制的纨绔之後,還引出了其族内的追殺。
這讓許元實實在在的體驗了一回劇情主角的待遇。
在許元尋樂子的刻意要求下,大冰坨子和小白二女都沒有展露真實實力,先是纨绔護衛,然後是供奉和長老,最後連其族内的宗師老祖都被驚動了。
不過很可惜,那位老祖大人費盡心思好不容易追上他們三人,結果沒幾下就被大冰坨子和小白一起收拾了。
許元想出手都沒機會。
而除了這扮豬吃虎的惡趣味外,許元倒也遇到了一些妙人。
地方新興的門派。
授法武館的創立讓基層武徒泛濫,而來自帝安的政令則讓很多地方官府都在有意識的培養一些世俗門派來收納這些武徒,幫忙處理當地的禍亂。
這直接讓基層的世俗間形成了一個“武林”的雛形。
西行的路上,許元三人便遇到了不少武林中人,隻是他們給自己取的雅号都讓許元很難繃得住。
XX仙子。
XX刀。
XX腿。
甚至還有XX尊者。
不過雅号尬歸尬,但其中不少人還是不錯的,至少有“XX仙子”之稱的女俠相貌确實出衆,而與這些武林中人閑聊之時,許元除了得知了一些當地趣聞以外,甚至有意外之喜的收獲。
在西澤洲那邊有一位号白姬仙子的女俠近期因爲單人剿滅了一處位于千棘峽中的千人匪寨而名聲鵲起。
而白姬這個名字,許元如果沒記錯的話,似乎正是那小龍女在大炎皇朝的假名。
得知曾經的紙片人老婆出沒,許元非常很興奮,興奮到當晚就把這事傳訊給了黑鱗衛。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經過長達兩月的漫長旅途,許元終于帶着冉青墨二女抵達了西澤州州府。
西澤洲的行政轄區在大炎的版圖上呈現爲一道長條形,東西不過三千餘裏,但南北卻足足有兩萬裏有餘。
西南與萬興山脈接壤,西北則與大漠接壤,屬于大炎邊境的百戰之地,時運不好的年份需要同時面對大漠與古淵的來犯。
而爲了應對這種局勢,雖然政令還沒下達,但西澤洲已然以中段重鎮天星隘爲中軸線已然實際被劃分爲了南北兩片防區。
北部由鎮西軍守衛大漠,而南部的古淵則由大炎邊軍與玄甲軍聯合防備。
之前許元他去過的萬象宗就在西澤洲的最南端,真的很難想象一洲之地的景别差異能如此之大。
南方鳥語花香草木深,北地大漠黃沙雁飛絕。
西澤州府并非是大炎腹地那種繁華巨城,也非北封城那種興建兩山中段平原上的巨型堡壘,而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隘城。
其坐落于千棘峽西側的一處巨大突出部上。
南北兩側皆爲萬仞高崖,東西則是兩堵順地勢而建的高聳城牆。
在西側城門外便是爲數不多能夠直接越過千棘峽這萬仞天塹通往西漠的狹窄棧道。
不過這條棧道經過一代代工匠的加固與填充,如今已然寬達數百丈,乃是大炎爲漠南都轄府輸送物資的最重要補給線路。
哦,對了。
西澤州府名爲鎮西,而這名字的來源自然與許元那好胸弟家裏脫不開幹系。
鎮西侯親自上書,将西澤州府改定在了這與大漠相交關隘之上,皇帝爲嘉獎其勇便直接以鎮西命名州府。
這裏,是鎮西軍的駐地,但也隻是曾經的駐地。
鎮西侯是個傳統的軍人,一直踐行着名帥守國門的思想。
在兵鋒打過千棘峽後,鎮西軍的駐地已然再度西遷至漠南都轄府那邊去了。
如今的鎮西府隻留守着自前線輪換下來的兩個營,爲漠南都轄府把守着這條重要的生命補給線。
也因此,許元他想見一見那好胸弟的想法也自然落空。
不過轉念想想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就算見了面除了和那胸弟叙叙舊外,也沒什麽趣味。
畢竟,這次過來他可是帶着家眷。
之前在李君武書信裏介紹的風土人情肯定是領略不了的。
(本章完)
第574章 預料之外的消息
心中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許元緩緩從客棧的軟榻上坐起了身。
今夜失眠,睡不着。
雖然已然是融身強者,許元依舊維系着睡覺的好習慣,不過習慣了車馬勞頓,突然入駐進這奢侈的客棧,一時有些适應不了。
皎潔的月色自窗棂灑落屋内,客棧的裝潢頗爲奢侈,但與大炎腹地的酒樓不同,此内陳設皆帶着一抹西域的美感。
披上一件黑衫,下床步于客房自帶的簾外露亭,放眼望去。
月明星稀,飛雁西去,氣勢磅礴的百裏巨峽頓時映入眼底。
帶着些許黃沙的夜風吹拂面頰帶着幾分幹燥,嫣谷坊乃是興建于鎮西府最北端巨峽邊緣的一座專供修者居住的客棧,許元三人三間客房一晚上就得碎銀百兩。
不過今夜這個銀子倒不是許元自己出的,而是被旅程中結交的一名青年所宴請
“如此月色,周兄既亦未寝,不妨與吾小酌一番?
”
在萬仞崖壁懸空亭台上站立半晌,一道略顯沙啞的男聲忽然傳入許元耳中。
許元聞言聲回眸,卻見一名青年正立于微笑着看着他。
青年身着一身睡袍,面容因爲蒼白而顯得有些憔悴,整個人看起來都病恹恹的。
對方姓牧名離,字興義。
乃是許元在路上幫助過的一名商隊之主。
途經一片戈壁灘時,對方的商隊被千餘頭小型漠狼潮襲擊,習慣性的出手相助,又得知雙方目的地皆是鎮西府後,很自然的便結伴同行。
同行大半月,許元此人倒也算是相談甚歡。
不過天下無散的宴席,牧興義商隊的目的地乃是漠南都轄府,而許元明日便要帶着尋寶姬前往千棘峽内尋找小龍女弟弟的屍骸了。
今日過後雙方也算是要正式别過。
略微思忖,許元直接縱身一躍,從自己房間的露台跳到了牧興義這邊。
這種舉動很不禮貌,甚至是冒犯。
即便受邀,也應當從正門,受允後方可入内。
不過看到許元的這番舉動,牧興義那雙眼眸之中卻無太多情緒波動,面容上微笑更是分毫未變。
似是已經習慣了眼前這位的不羁的行事風格。
不過許元卻是知道牧興義并不是因爲習慣,而是因爲不在乎。
牧興義沖着許元輕輕颔首,一邊朝着屋内走去,一邊有條不紊的緩聲說道:
“鎮西府宵禁嚴格,恐不便外出,吾去遣酒樓下人送些名酒和小食過來布置一下,請周兄在此稍候。
”
“這倒是不用了。
”
許元輕笑着喚住了他,指尖微擡直接從須彌戒中将,一架矮桌,兩張短椅放在了露台之上。
一屁股坐在其中一張短椅之上,長發随着含砂夜風拂動,沖着牧興義輕輕一笑:
“受你招待了大半月,今夜便由我來宴請興義你吧。
”
牧興義緩緩回眸,盯着那突然出現的桌椅看了一瞬,道:
“周兄竟然有須彌戒這等神物在身。
”
一邊說着,他也微笑着坐到了許元對面,病恹恹的臉頰上依舊維持着那淡然微笑:
“那吾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
許元看着他那平靜的神色,輕笑着問: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
牧興義搖了搖頭,聲音平淡而自然:
“周兄身側兩位紅顔年紀輕輕便有宗師修爲,家世定然不凡。
”
“.”
許元深深看了對方一眼。
從初識到現在,他從未在這面容蒼白的青年臉上看見除了微笑以外的任何神情。
哪怕是遭受狼群襲擊,整個商隊構築的防線已然搖搖欲墜之時,此人臉上依舊維持着那副微笑。
牧興義的身上都透露着一種無所謂的氣質,仿佛對什麽都不在乎。
這大概便是許元能與此人談得來的原因之一。
心中想着,許元随手将幾瓶價值千兩的靈酒放在了桌案上,又取出幾碟路上購置來的下酒堅果,一邊爲二人斟酒,一邊閑聊說道:
“說起家世,以興義你這姓氏和手下商隊規模,應當乃是牧氏商會的人吧?
”
牧興義聞言沒有否認,微微颔首:
“牧山海正是家父。
”
許元聞言略微挑了挑眉,将斟好的酒杯遞給對方,語帶訝異:
“興義你竟然是牧家嫡子?
可爲何手下商隊連個宗師供奉都沒有?
”
“嫡子算不上,家母乃是家主的三房,十餘年前犯了些錯誤,并不怎麽受家主待見。
”
牧興義接過酒杯,淡然解釋:“至于商隊供奉.原本是有的,但他在遇到周兄你之前不久便戰死了。
”
“妖獸?
”
“嗯。
”
“節哀。
”
許元低語一句,舉了舉酒杯,與對方一飲而盡。
感受着酒液在味蕾間的回甘,許元又低聲問道:
“既然興義你是牧氏商會中人,這麽說來這數十輛馬車的物資應當是送去鎮西軍了?
”
牧氏商會乃是西澤洲境内最大的商會。
相府借着萬象宗的“戰争賠款”将天安商會的手伸入西澤洲後,與這牧氏商會發生了很多的矛盾。
各憑手段之下,天安商會沒有在其手中讨到任何好處,直接堵死了天安商會在西澤洲的快速擴張。
原因有很多,其中最棘手的一個便是牧氏商會和鎮西侯府有着極爲深入的綁定。
鎮西侯在西澤洲威望極高,但相較于武成侯府,鎮西侯那老頭少了一個輔國夫人那樣的賢内助,對于自家産業的打理不能說是一竅不通,隻能說一片狼藉。
若不是手握重兵武德充沛,按商業邏輯來說,好胸弟李君武家産估計早就被其他大型商會吃幹抹淨了。
鎮西侯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鼓搗不來便請專業人士過來打理。
而其合作對象便是這牧氏商會。
鎮西侯府提供各種原材料以及官府層面的幫助,而牧氏商會則提供産業打理,以及供給交易糧草和各種戰争物資。
按照黑鱗衛的調查,
鎮西侯府的軍械需求中牧氏商會的供給量足足占了的五成,其餘的有三成由朝廷提供,而剩下兩成才是鎮西侯府自家生産供給。
一個畸形的龐大戰争機器,但也正是這種畸形造就了牧氏商會在西澤洲的“皇權特許”。
牧興義聽到許元的這個問題,倒酒的手微微一滞,略微沉吟後,輕聲道:
“因爲母親,吾并不受待見,此行隻是負責監送這批物資前往漠南都轄府,其餘交易細節吾并不知曉,不過大概率應該是送往鎮西軍,畢竟鞑晁人最近已然再度大軍壓境了,鎮西侯大人準備正面應敵。
”
聽到最後,許元挑了挑眉。
由于一路行旅,沒有相府内院的情報來源,對于最近的一些天下大事他算是知之甚少。
略微沉吟,許元輕抿一口酒液,聲音古怪:
“可我聽說去年鞑晁人不是損失很大麽,今年怎敢如此大軍壓境?
”
牧興義瞥了許元一眼,道:
“周兄你不知道麽?
“鞑晁人的那位神女在年關之時,被君武郡主大人率領千騎俘虜了啊。
”
說着,
牧興義又在許元逐漸驚訝的目光中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過這也并非好事,
“俘虜那神女之後,君武郡主隻來得及傳了一條訊息回都轄府,便連帶着那千騎近衛鐵騎一同失蹤了。
“現在,鞑晁王庭和鎮西侯大人便是爲了此事而大動兵戈。
”
(本章完)